莊毅堅持道:“怎麼可能沒有收穫?誘捕周成斌後,張弛回頭無路,就會投誠,軍統兩大王牌殺手爲大日本帝國效力,不僅可以打擊軍統的士氣,還可以扭轉淞滬地區情報戰的不利局面。”
倪新毫不客氣的答道:“一廂情願。”
“倪局長,莊某願立軍令狀!”
小野平一郎笑笑,婉拒道:“軍令狀,這可不敢當。莊桑是滿洲關東軍的人,我哪有權利處置?”
倪新嘆了口氣,說道:“莊先生,請恕我失態。其實我何嘗不想就勢誘捕周成斌、劉澤之等人,無奈……你說我在於軍統上海分局的較量中,失去了自信也好,急於立功也罷,誘捕周成斌,成功的概率太低。緝捕其他軍統要犯到案,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吧。”
小野平一郎做了決定:“是啊,今天我們能抓捕張弛到案,焉知來日不能抓捕周成斌、劉澤之?倪桑,布法場,明日上午九點召開記者招待會,十點明正典刑!”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莊桑,請你所留一天,觀刑!”
雖心有不甘,卻無力反對小野平一郎的決定,莊毅只得答道:“那就由將軍做主吧。”
回到辦公室,倪新命人叫來了錢明奇、何其莘,問道:“你們負責審訊的史林德等人有進展了嗎?”
二人對看了一眼,沮喪的答道:“屬下無能,沒有任何進展。”
“唉,意料之中。錢隊長,你負責布法場,明天上午十點將史林德等一干人等押赴刑場,公開槍決!何處長,九點召開記者招待會,你來佈置。記住:要儘可能做的符合皇軍五年前公佈的《戒嚴令》的條例。還有,不要讓人看出刑訊逼供的痕跡。”
何其莘很爲難:“倪局長,屬下沒有和媒體打過交道,刑訊的痕跡也很難完全抹去。”
“盛豐棟處長去了南京,我派劉威平協助你,儘可能安排吧。”
錢明奇插話道:“局長,我看到盛處長回來了,還帶着張佔。”
“什麼時候的事?”
“來您辦公室的路上在走廊裡碰見的,看他們的樣子是去覲見小野將軍的。”
“來人——”川崎哲也應聲而入,倪新命令道:“去小野將軍那裡看看,等盛處長、張科長忙完了,命他們來見我。錢隊長,我把從南京杜團長那裡借調來的那個憲兵連調給你指揮,明日處決人犯,要防範軍統劫法場。”
錢明奇答道:“軍統有這麼大的膽子嗎?不過請您放心,屬下一定做好周密的安排。”
倪新仔細叮囑了很多細節,最後自嘲的笑道:“是有點草木皆兵了——進來。”盛豐棟、張佔走進辦公室,倪新吩咐道:“錢隊長,你去忙吧。盛處長,張佔,坐吧。怎麼突然回來了?財政部那裡還順利吧?”
盛豐棟答道:“財政部命令我們回來向小野將軍彙報。兌換徵集,速度越來越慢,在期限之內完成原定目標,已成泡影。正金銀行有人提議成立特別工作組,武裝強行徵集,被岡村將軍和財政部不約而同的駁回了。”
倪新答道:“這不是我們76號工作範疇之內的事情,向小野將軍彙報了嗎?”
“已經彙報了,徵集進度報表每天都會由江崎貴由上報將軍。小野將軍說他今天必須要返回南京,請您抽出時間去見他。”
“我知道了。統計整理,還順利嗎?”
盛豐棟答道:“唯一順利的就是這方面的工作。南京財政部和中國佔領軍軍需部門的代表一致認爲最困難的是把已經徵集到的貴金屬運出上海。倪局長,大家聽說軍統上海分局的要犯張弛、馮根生等人落網,都信心大增。他們聯名向岡村將軍提出口頭建議:由76號前頭,負責運輸。岡村將軍排在財政部的代表命我回來向您彙報,屬下看他的意思,是想讓您主動請纓。”
倪新信心缺缺:“罷了,別自找麻煩了。”
躊躇滿志的盛豐棟有點出乎意料:“倪局長,小野將軍是貴金屬徵集工作的主要負責人……”
倪新苦笑道:“老盛,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變了?變的得過且過,敷衍公事?”
“屬下不敢。”
“唉,我有我的難處。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兩名參與徵集工作的財政部文職人員被殺,我派張佔協助南京市警署調查,張佔,你局長彙報一下進展。”
張佔打開一本卷宗,彙報道:“屬下首先確認了案件是職業殺手所爲,最大的疑問是爲什麼要殺這兩個人?調查下來發現此二人事前行動詭秘,其中一人突然還清了欠款,變得很闊綽,另外一人曾想朋友透露有意辭職。屬下調閱了他們在銀行的存款記錄,並查抄了二人的住所,證明事發前二人有過不明來源的大筆收入。”
“你懷疑他們出賣了情報?”
“是的,這是唯一的可能。這兩個人中的一個人是統計員,可以推測出貴金屬的徵集進展;另外一人,就是那名想辭職的,可以接觸到貴金屬的存放地點。”
倪新問道:“既然他們已和兇手合作,爲什麼兇手還要加害他們?”
盛豐棟插話道:“也許是殺人滅口?這兩個人事後的表現太張揚了。對了,局長,小野將軍讓我轉告:爲了避免類似泄密事件的發生,將軍決定加派76號的特工替換所有參與工作的財政部文職人員,除了之前的十來個人之外,還需要加派十五人左右。將軍命令最遲於明日出發去南京。”
“那就由你來挑選合適的人員吧,名單我不過目了。張佔,你繼續說。”
“是,屬下調查這兩名死者的情況時,其中一名住在財政部補貼費用的公寓裡,門房說因爲三樓住戶反映四樓住戶漏水,那個時候是上班時間,他以爲四樓住戶家中無人,就帶着水暖工,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門。誰知房主在家,還在會客。房主發了好大的脾氣,還是來訪的客人勸住了。”
“那名訪客是不是有問題?”
“局長明見,因爲盛處長懷疑是軍統殺人滅口,屬下就讓門房和水暖工看了十幾張有可能參與劫奪貴金屬行動的軍統嫌犯的照片,他們認出那名訪客就是武順。”
“武順?”潛伏在浦江縣醫院的畢妍曾彙報過武順是劉澤之的助手。
張佔答道:“是的,就是他。倪局長,馮根生在我們手裡,不對,他已經是我們的人了,屬下能否和他談談?”
“可以。馮根生雖然供出了一些情報,可以我的經驗,他肯定有所保留。軍統劫奪貴金屬的工作由誰主導?馮根生、董康在其中扮演着什麼角色?這兩名財政部文職人員之死是不知軍統乾的?如果是,原因是什麼?訊問後,給小野將軍寫份報告,把這件兇殺案瞭解了。記住:不要給馮根生太大的壓力,不要做得像是逼供。你們去忙吧,來人——陪我去見小野將軍。”
盛豐棟、張佔來到醫務室,恰好曹軍醫在爲馮根生複查,盛豐棟問道:“曹軍醫,還需要多久?”
“要換藥,還需要驗血、輸液,估計一到兩個小時吧。”
何其莘看了看手錶,說道:“張佔,你在這裡等候,我先回辦公室,一會再過來。”
“處長,您去忙吧。”
兩間醫務室都有人,張佔看了一會,點了根菸走到門口抽菸。
幾分鐘後,內衛組一名警衛來找曹軍醫:“曹軍醫,宋寧生組長請您去一趟牢房。”
張佔跟了進來。曹軍醫說道:“馮先生,您看是等我回來再化驗,還是我派別的人接替?”
一直鬱鬱寡歡的馮根生簡單的答道:“都行。”
張佔插話道:“如果複查不是很着急,能不能讓我先來?我只需要半個來小時。”
“也好,那我先走了。”
張佔囑咐門口的衛兵:“除了盛處長,其他人都不準打擾。”關上房門,倒了杯白開水,端到病牀邊,對馮根生說道:“奉倪局長的命令,有件事請馮先生協助。”
“你問吧。”
張佔在牀頭的茶几上蘸水畫了一個四角大衛星,寫到:“我是佩劍,周局長、劉副局長命我和你聯繫。”
馮根生猛然擡頭,幾乎落淚!
張佔說道:“有份資料想請你過目。”(寫道:有監聽。)
馮根生接過資料,邊看邊寫:他們相信我?
張佔寫了兩個字:當然。
十二點整,盛豐棟拉好十五個人的名單,命令下屬分頭通知,正要去醫務室,何其莘聞訊而來:“盛處長,有時間嗎?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盛豐棟又坐回辦公桌,答道:“說吧。”
“倪局長命令明天上午九點召開記者招待會,這兩年這些事都是由你和張佔負責的,明天你陪我……”
“那可不行,我明天七點就要帶隊返回南京,張佔也和我同行。”
何其莘很失望,只得說道:“那你看看這份名單,局長吩咐既不能冷場,也不能讓刺頭攪局,你幫我挑選幾個有過合作的記者,我提前通氣,安排提問。”
盛豐棟接過名單,圈出四五個人,又劃掉了兩個人,說道:“這兩個人不行,喜歡胡亂走動打聽消息,還愛提問。怎麼只有一個攝影記者?多請幾個,熱鬧一點。”
“局長特意囑咐不能被看出人犯曾被酷刑審訊,我擔心照片拍得多了穿幫。”
“我聽說馮根生、馬茂德也出席,安排記者拍他們,被處決的人犯遠遠地照兩張,就說是爲了安全。”
“這主意不錯,謝謝你啊,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