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還不快過來！”
見到華衿歌的目光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卻是看着在一邊喝着悶酒的華安九。
華佔元的氣便不打一處來，很是憤恨的瞪了一眼華衿歌，“快過來拜見祖母！”
吼了一聲，華衿歌那單薄的身子忍不住的一顫。
臉上血色盡失，立刻煞白了下來。
急忙低着頭，蒼白着一張臉顫抖着上前對着高坐之上的那雍容華貴的老者一陣猛烈的磕頭。
腦袋撞在冰冷的地面上撲通撲通的響個不停，華衿歌就這樣一直磕，一直磕。
直到額頭被磕破了皮，流出了鮮血將地面染紅了，都還沒有一個人出聲叫她停下來。
“你看她磕頭那個傻樣，連額頭出血了都不知道，果真是個傻子呢！”
一邊，華佔元的四女華翩倩嗤嗤的笑了出聲，言語之中是極其的不屑的。
不屑之中，卻是有着嫉妒的。
她是華佔元的寵妾月氏所生，爲華府的四小姐，只比華衿歌小半月。
“呵呵，可不是。”
華翩倩這樣一說，坐在她身邊的其他的各色姨娘是所生的華府小姐們各個都掩面笑着，對着還在磕頭的華衿歌毫不客氣的嘲諷着。
但是偏偏是這樣一個傻子，卻要嫁給了南王了，一躍成南王妃，以後可就是要永遠的將她們這羣人踩在腳下了。
她，憑什麼擁有這樣的命運。
嘲笑之間，那些姐妹的面上各個都染上了憤恨的顏色。
“爹爹，小姐姐不疼麼？”
就在沒有人叫停，華衿歌還在不住的機械的磕着頭的時候，一道稚嫩的，不同於其他嘲笑聲的聲音響起，傳入了她的中。
“爹爹，叫小姐姐別磕了，央兒心疼小姐姐。”
似乎是見到她的話無人應答，那稚嫩的聲音再度開口，其中帶了些央求的意味。
“母親，歌兒的頭也磕夠了，應該叫她起來了。”
終於，一把沉沉的聲音響起在右邊，是華安九的聲音，華衿歌記得。
只是，華衿歌何錯之有，他口中的那句“頭磕夠了”，是什麼意思？
華衿歌不解，卻也聽到了在那句話之後，緩緩響起在頭頂的那道蒼老沉悶的聲音：“既然如此，便起來吧。”
是華家老太太的聲音，一把滄桑的聲音之中帶着冰冷。
毫無感情一般的在吩咐着。
她的話落，便有丫鬟忙的上前在右邊的最末端處擺放了一張桌椅。
那便是她坐的位置。
華衿歌聞言，頓住了還在不住磕的腦袋，任由額頭上面的血跡流下來將自己的雙眸視線遮蓋住。
難道真的是物是人非了麼？
以前華汐兒熟悉的那些人，爲何會成爲現在這副模樣。
對她，對死去的華汐兒——
“孽障，祖母叫你坐好，你還不坐下？”
見到華衿歌久久沒有落座，華佔元氣急敗壞，在人前的那副僞善的面具徹底的撕了下來，對着華衿歌瞪着眼睛吼了出聲。
“呵呵，老爺，不過就是個小傻子，你與傻子置什麼氣，母親也一定知道不會跟傻子一般計較的，是吧，母親？”
華佔元的話末，坐在其身邊的一個妖嬈的美嬌娘更是伸出了芊芊玉指，勸解出聲，十分刻意的將“傻子”二字強調出來。
秋水美眸盈盈含情，從華佔元身上掠過，落在了高位之上的那莊嚴的老者身上，那本是妖嬈嫵媚的笑立刻變了模樣，成了燦爛的討好之樣。
“母親從臨縣佛堂而來，路途辛苦，今日二姐姐又染恙不能伺候左右，月兒早早的就吩咐了小廚房準備下了母親愛吃的東西，來人——”
“夠了！”就在那月氏還要喋喋不休的顯擺的時候，高坐之上的老者一聲冷呵，打斷了她的話。
“這個華家，還輪不到你一個侍妾來做主。”老太太說着這句話，語氣冷厲，如同千萬根利劍射向月氏。
月氏沒想到老夫人會出此言，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回不了神。
“來人，將我準備好的飯菜呈上來。”
見到月氏面青，老夫人絲毫不在意，鷹隼的目光從堂上大氣都不敢出的一衆人羣之上掃過。
華衿歌低着頭，卻感覺得到，那冰冷的眸光在自己身上似乎是做了停留的。
老夫人一聲威嚴的吩咐之後，便有丫鬟小廝魚貫而上，給每個桌子之上都呈上了一份白水米飯，以及一疊鹹菜。
僅僅如此。
見此，華佔元的臉“刷”的一下子白了下來。
白水米飯，本是供奉死人吃的貢品，鹹菜也是漆黑的
，散發着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酸臭味——
“老爺，這——”
月氏在華府之中嬌生慣養慣了的，哪裡吃過這東西，如今見此，更是嫌惡的皺眉，低聲對着華佔元嬌嗔着。
華衿歌拘謹的坐在那小凳之上，垂眸的視線裡，只能夠看到擺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碗水飯。
心中不覺好笑。
水飯，乃是祭祀死人時候用的東西，如今老夫人卻將它呈上家宴讓這些人食用，意義在哪顯而易見。
老太太當初最喜華汐兒，如今她尚未入土爲安，她又如何會在華府大興奢華晚宴來折辱她呢？
華衿歌想到此，埋着的頭忍不住想要擡起，但是卻被一道急速掃過的厲光給震懾住，再也不敢動彈分毫。
華佔元咬牙，憤恨的看着華衿歌。
放佛華汐兒死了，雲青衫也死了，華衿歌不死，便是天理不容一般。
“還不動手，是需要我一個個的餵你們麼？”
見到這些人一個個的面露嫌棄，都不動筷子，老夫人面上的威怒多了幾分。
冷聲的命令如同利劍，叫這羣人不敢反抗，只能是沉重的舉起了筷子。
“母親，兒子有話要說！”
這樣的飯，明明是老太太在無形之中打自己的臉，華佔元是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去的。
他“啪”的一聲將筷子摔在了桌上，卻又不敢冒犯老太太，拱手起身，要說話。
“食不言寢不語，以往我教你的東西，你就忘得這樣徹底？”
老太太用筷子夾着水飯一口口的往嘴裡送着，連擡眸看一眼華佔元的動作都沒有做，聲音冰冷沉沉，“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
簡單的話語，徹底的斷了華佔元欲要狡辯的心思。
華安九在一邊冷哼看着他，不語，卻在下一秒將目光落在了華衿歌身上。
華衿歌正在打量華安九，目光與他相對上的時候，幾乎是被灼傷了一般的急忙垂下腦袋，端過那碗水飯就使勁的往嘴裡送着。
吃相魯莽，弄得衣服上到處都是的，華衿歌此事這個樣子，真是像極了一個傻子。
在老夫人放出了“食不言”這樣的規矩之後，這場晚宴進行得異常安靜。
不過，這樣的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一道由外面莽莽撞撞出現的驚呼聲給打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