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鳳君邪也不是個傻子。
孰輕孰重,他很能區別。
再說,現在並沒有直接的證據指明華衿歌就是鳳葉揚指派到王府之中的細作,他留得華衿歌一命自然有用。
沉聲命令,他叫那黑衣人退下。
房間之中,再度只剩下了兩人,此刻的華衿歌的小腿上的傷口正在向外涌出這涓涓熱血,疼痛,並沒有擊垮她。
卻叫她愈發的堅強了。
起了身,她裹着凌亂散落的喜袍,走向了鳳君邪。
“本王饒你一命,並沒有允許你放肆,滾出去。”
鳳君邪皺眉,見到華衿歌走向自己,一雙鳳眸之中狠光大作,射向她,如同利劍一般的將她的腳步釘在原地。
叫華衿歌怎麼也不能再移動半分腳步了。
上弦月已經爬上了樹梢,有三兩點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柩照射入房間。
照亮了他滴落在地上的那一灘黑血。
依舊還有血珠子從他手上掉落,滴在血泊之中清脆作響。
他的容貌隱匿在皎白與黑暗交織的明明滅滅的光亮之中,側臉對着華衿歌,卻已經是勾勒出了驚爲天人的邪魅美麗。
一雙眼中因爲思考而呈現出來的墨綠色的幽光參雜着冷峻剛毅,在這料峭的寒夜之中,陡增了幾分深意。
“既然歌兒已經答應替王爺解毒,自然要對王爺的身體負責到底,如今王爺受傷了,歌兒有義務——”
華衿歌的話,還未說完,一抹冰冷便襲了上來,鳳君邪用叫人看不清的速度拔下腰間的佩劍,抵在了華衿歌的喉間。
那利劍就差分毫,便要刺入華衿歌的喉間。
“滾。”
一個字的命令,往往預示着一個人已經消耗盡了最後一點的耐心。
而面對鳳君邪這樣的人,華衿歌知道,自己若是再強行堅持下去,誰也說不準他手中的劍會不會刺進她的喉嚨裡。
畢竟,他對人,從來不心軟,更別說是女人。
於是,目光黯然了幾分,她終是緩緩轉身,往外走去。
砰!
華衿歌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那一刻,
她很是清楚的聽到了房間之中傳來的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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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華衿歌躺過坐過的那張牀,被鳳君邪一劍劈成了粉末。
心痛,揪起,她沒有回眸,深一步淺一步的往攏璀閣門口走去。
“華——王妃,請留步!”
就在快要到攏璀閣的門口的時候,一道淺呼聲在華衿歌身後響起。
緊接着,是快步行走的腳步聲。
上前來的人,是中叔。
“王妃,王爺吩咐,王妃剛剛入府,尚不熟悉府中事務,特命老奴來給王妃帶路。”
中叔說這話的時候,並未看華衿歌,垂下的面容之上,染着些於心不忍與痛惜。
目光也落在了華衿歌正在流血不止的腿上,心中暗歎。
“帶路?”
要帶她去哪?
華衿歌不解,卻也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一路撐着各種牆角樹木,快要到半夜時分的時候,華衿歌才緩慢而又艱難的跟着中叔走到了一處低矮的院子中。
這裡——
是浣衣坊?
見到院中各種堆積的髒兮兮的衣物,以及撲面而來的惡臭氣味。
華衿歌忍不住皺眉,心中已經將自己將要面臨的處境想得一清二楚了。
這個鳳君邪,果然是——
哎!
“中管家,您來了呀!”
就在中叔在院中站穩不過片刻,便有一個肥嘟嘟的婦人用圍裙擦着手的迎了上來。
她臉上帶着的那一抹諂媚的笑幾乎要從臉上溢出來了一般,臉上的肥肉也隨着她的話語不斷的抖動。
人面見人心,此人的心,一定是黑透了。
華衿歌冷眼瞧着,心想。
那邊,中叔不知道與她說了些什麼便走開了,留得華衿歌一人在這院子裡站着。
寒夜,寒風入骨,華矜歌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小腿已經腫成了一個豬腿了。
若是再不加以包紮接骨的話,只怕以後就要留下後遺症了。
只是,看眼前的情形,自己似乎並沒有那麼容易清閒下來處理傷口。
啪!
一聲悶響,那肥胖的夫人將一個白布包着的大包
甩向了華衿歌。
冷眉冷眼的瞧着她,眼中滿是嘲諷與不屑,道。
“還愣着幹什麼?王爺叫你熟悉府中事務,你就給我從洗衣服做起,這裡的衣服,今晚上洗完了才能睡覺!”
“什麼?”
華衿歌瞪着面前的堆得比自己都高的衣服,臉色陰沉,“這麼多衣服,一晚上怎麼能夠——”
“我管你能不能夠,王爺吩咐下來的事情,我們這些當下人的照辦就是了,不想洗?
那你還嫁到王府來做什麼?洞房花燭夜就被攆出來了,還真把自己當王妃了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哪根蔥,哼!”
說完,更是狠狠的對着狼狽不堪的華衿歌啐了一口,這才扭着肥胖的屁股走開。
這一堆衣服,皆是這王府之中下人的衣物。
鳳君邪向來是有潔癖,他的衣物皆是由鳳九閣之中的繡娘打理的,是不會與這些下人們的衣物攪混在一起的。
華衿歌望了望四下。
無人。
想來也是,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這些浣衣坊的奴才們早就歇下了。
找了個平整的地方坐下,她嘆息了一聲。
此刻,腳上傳來的劇痛撕扯着她的思緒,叫她不能夠沉下心來去想事情,更別說是洗衣服了。
看來,還是要處理一下腳上的傷口才是關鍵的。
撩開喜袍的裙襬,她見到了自己的右腳小腿上的觸目驚心的一幕。
小腿之上,斷裂的骨頭已經戳破了那層皮肉,露出了森白的痕跡在外面。
血肉模糊的小腿因爲剛剛的行走而變得紅腫不堪。
血液不能流動,形成的黑色淤血聚集在小腿之上,如此看去,很是滲人。
血肉之下,肯定是有淤血殘留的,若是不加以清理,只怕就算是接骨了這條腿也會發炎壞掉。
咬了咬牙,華衿歌撐着身子單腳站了起來,尋了個隱秘的地方,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骨哨。
吹響骨哨,哨聲尖銳卻又低沉,衝破雲霄傳得很遠很遠。
哨聲落下不過片刻,便有一道黑色的聲音飛速落在了小院之中,那人停在華衿歌面前,見到她此般模樣,一時也是傻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