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無數次,幕漣漪一直都有想過,究竟那日在大殿上的那個男人是誰?
她在柳如嫣有些模糊的記憶裡只記得一張帶着面具的臉,已經那種被羞辱的化不開的痛楚。
那種痛楚太過深刻,讓她刻意的選擇去忘記,去忽視。
只是在偶爾面對球球的提問時,她覺得無奈時,還是會忍不住好奇,到底那個男人還存不存在這個世上?
軒轅恆身爲皇帝,即便當初只是想羞辱柳如嫣,但是同時也讓自己帶上了綠帽子了吧,所以她一直都覺球球的父親也許不在這個世上了。
只是誰能想啊,兜兜轉轉才明白,原來這個男人居然是軒轅恆自己?
剛纔她在門外唯一記得住,就是這個事情,原來,那個男人是軒轅恆自己。
此刻她終於有些明白,難怪當初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原來不過是他戲弄的一個手段。
她已經不想再去想,爲什麼她的記憶裡會有軒轅恆坐在龍椅上看她被羞辱的場面,更不想去弄懂陳福話中“那個人”到底是誰,更不想追究,爲什麼作爲當事人的軒轅恆看着卻也是一無所知的樣子。
她現在唯一確定的就是,軒轅恆是球球的父親,那球球就有救了。
此時的軒轅恆坐在椅子上,緊緊地抓着椅子的扶手,臉上的震驚還完全沒有散去。
眼前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讓他震驚了,他心中又悲又喜,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幕漣漪。
“剛纔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幕漣漪說完頓了下,軒轅恆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
幕漣漪又想了好一會,這才重新說道:“球球中毒了,很嚴重,有性命之憂,我想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現在我不想追究那毒到底是你還是林蓉兒下的,我只想說,既然他是你的孩子,那麼就請你救救他吧!
現在唯一能讓他活下去的辦法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靠你的血,我希望,你能跟我走這一趟,球球的時間不多,我們必須要趕回去救他。”
幕漣漪說的很直白,她也一直覺得,不管他跟軒轅恆之間是否有恩怨,但是對於自己的親身骨血,他一定不會置之不理。
但是顯然她想錯了,心底那點剛升起的火苗,在聽到軒轅恆的話之後,徹底的熄滅了。
她聽到他說:“我不會跟你走的,也不會去救他,我當初根本就沒有想過會讓你懷孕,那麼既然是個錯誤,那就讓這個錯誤停止好了。”
軒轅恆說的非常清楚,有些過於妖冶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悲喜,深沉的眸光一直透着晦澀,似乎並不爲剛纔聽到自己有個兒子的消息而喜悅,自然也沒有在聽到他有生命之憂時,顯示出任何的擔憂。
他只是低着頭,身上有着深深的拒意。
幕漣漪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個以前她一直以爲有些軟弱,但是心底很善良的男人,原來並非之前看到的那樣。
他的善良,他的軟弱,甚至他之前表現出來的滿滿的愛,其實都是假的,假的啊!
幕漣漪瞪着眼睛,先是震驚,接着美麗的鳳眸升騰起濃濃的憤怒。
“軒轅恆,你這個王八蛋,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什麼叫讓錯誤停止,他是個活生生的生命,你怎麼能忍心就這麼讓他去死。他是你的兒子啊,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可以讓他去死。”
幕漣漪怒吼着
,她真的被氣瘋了,如果不是陳秋陽在後面一直拉着她,她真的會上前將軒轅恆撕成兩瓣。
都說憤怒的人力氣都非常大,這話真是一點不假,陳秋陽都有種控制不住的感覺,但是最後到底被他給制止住了。
幕漣漪想要掙脫開陳秋陽,但是沒有辦法掙脫,她就只能一邊掙扎着,一邊罵着軒轅恆。
她不明白,爲什麼這人突然變的這麼狠心,球球命在旦夕,如果他不救,那球球就沒有存活的機會,她說過要讓他一直活下去的。
思及此,幕漣漪的心裡是一片悲涼。
“軒轅恆,就算是我的求你了,你幫我救救他,現在只有你能救他了,如果你不救他,那他會死的,軒轅恆,算我拜託了,你去救他吧!
只要你救他,不管你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軒轅恆,軒轅恆——”
幕漣漪那一聲聲悲慼的請求充斥在整個房間內,讓人心裡難免一陣動容。
只是她最想打動的人卻一點不爲所動,軒轅恆只是背過身,語氣極其冷硬地道:“我不會救他,不用再說了,你走吧,從今以後,我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軒轅恆說的很決絕,沒有留半點轉圜的餘地。
幕漣漪蒼白的臉頰淚痕交錯,眼底有着深深的絕望,她還是不敢相信,爲什麼軒轅恆要拒絕她,爲什麼他不肯救球球。
“不,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幕漣漪嘶吼着,掙扎着,她真得想挖開這個男人的心,看看到底還是不是一個人。
“你帶她走吧,在我沒有後悔之前,否則,我不會再手軟。”他這話是對着陳秋陽說的,眼眸中的犀利讓人不敢質疑他的話。
陳秋陽也是相當的震驚的,之前皇帝爲救太子來找他時,他是親眼看見眼前這個男人眼底的焦急,那眼神他不會看錯。
只是現在面對同樣一個人,同樣的一個事情,他卻拒絕救自己的孩子,他真的不理解,但是他畢竟是清醒的,清楚明白,如果自己不帶着已然瘋狂的幕漣漪離開,那肯定是再也走不了。
他們不回去,那孩子也是必死無疑,於是他只能將幕漣漪直接打暈。
陳秋陽在準備要帶走幕漣漪的時候,轉身看了眼低垂着眉的軒轅恆,冷聲道:“你今日所做決定,他日必定要後悔。”
隨後他便帶着幕漣漪迅速的離開。
軒轅恆在他們走後都依然站立着不動,陳福在旁邊擔心地看着。“皇上——”
許久之後,軒轅恆捂着胸口,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額頭上還有細細的汗珠,他的臉色蒼白,像是在極力地忍受着劇痛。
“皇上,你怎麼了,皇上——”陳福擔心地扶着他,給他順氣,又給他倒了杯茶。
只是軒轅恆只是一直搖頭,嘴裡嚷着,“是我的,球球居然是我的——”然後他很是歡喜了笑了,笑的很高興。
“皇上,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救太子呢?”陳福不接觸。
“陳福,我救他,其實在害他,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曾經經歷過的痛苦,我不能讓他也承受一次,我不可以,我不可以——”
軒轅恆說着,悲慼的眼眸中淚水瞬間滑落了下來
幕漣漪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被陳秋陽帶回了他的住處。
她剛開始還有些怔愣,被陳秋陽打暈的地方還在微微地抽痛。
她摸了摸
自己的脖子,然後想起了軒轅恆決絕的話,一顆心也跟着揪起來。
“球球,球球——”她跌跌撞撞的下了牀,然後迅速地走了出去,她要去見她的球球。
她跑到主屋的時候,元香正好從裡面出來。
“小姐,你醒來了?”元香說着忍不住輕鬆了下,現在小少爺已經這樣,她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小姐再出事。
“球球,他怎麼樣了?”
“小少爺剛睡着呢!”
幕漣漪輕聲推開門走了進去,其實他們都知道,現在即便他們再大聲,球球可能都不會醒來,他這是昏迷,根本不是單純睡着。
球球身上的毒開始變的很明顯,原先還算白皙的肌膚,現在變得有些蠟黃,陳秋陽之前說過,等到他的臉色呈現黑色,毒素開始擴散全身各處,那時球球便沒有活路了。
幕漣漪輕輕地摸着球球的臉,疼痛的折磨,使得他的眼底有着深深的黑影。
她的球球,爲什麼會被折磨成這樣,她的球球。
幕漣漪顫抖着手將人抱在懷裡,淚水不自覺的又流了下來。
元香站在旁邊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擦着淚。
許久之後,幕漣漪才放開了人了。
“小姐,找到可以救小少爺的方法了嗎?”元香問。
幕漣漪低垂着頭,很是無奈地搖搖頭,元香聞言也忍不住滿心的憂愁。
“對了,韓子墨呢?怎麼都沒有見到他們?”
“哦,元香也正想跟小姐說的,前天小姐走之後,韓子墨知道了,就帶着他的那兩個侍女走了,說是去找你的,怎麼?你們沒有遇到嗎?”
幕漣漪搖搖頭,可能他們跟韓子墨錯過了。
“可能他們還在趙縣,不過只要他們找不到我,就一定會回來的。陳公子呢?在哪裡?”
“在旁邊的那間藥房裡,說是在找方法,看看能不能救小少爺。”
幕漣漪走到藥房的時候,只見陳秋陽正埋首在一堆的書籍與藥草間。
他聽到聲音擡頭看了眼幕漣漪,道:“怎麼,你醒了?”
幕漣漪沒有回答,只是走進去,隨手拿起其中一本,“可還要其他解救之法?”
陳秋陽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書,“你是要我說實話嗎?”
“你覺得這個時候我還有心情讓你跟我說假話嗎?”幕漣漪反問着,精緻的五官有些的憔悴。
“那我只能告訴你,暫時是沒有辦法了。”
“那你還把我打暈,如果我求求軒轅恆,也許他會同意的。”幕漣漪突然拔高了音量,不甘地質問。
陳秋陽看着她,四目相視,接着他忍不住一笑,“幕小姐,你覺得他會跟你走嗎?如果他願意,你覺得還需要你求嗎?別自欺欺人了。”
幕漣漪緊緊地握着拳,胸口又開始一陣陣的難受,是啊,那個男人不願意,即便是自己的親身骨肉,他都不願意相救。
“就算他不願意,我也要把他綁來,我不能讓球球有事情?”
“沒有用的,我說的換血的方法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前提就需要對方的配合,如果對方不同意,不配合,沒有辦法讓血成功的流進令公子的身體裡,那麼一個失血過多的人,照樣也只能死路一條。”
陳秋陽的話讓幕漣漪憔悴的臉色更加泛白,她心中最後的那個希望線,徹底的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