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紅塵微微的揚起嘴角,那指尖傳來的痛楚讓她禁不住蹙起了眉:“你怎麼來了?”
楚璃不知道自己看到練紅塵這樣被折磨,是該高興還是應該傷心,他的心就好像被掏空一般的難受,將她扶起,看着她十指的早已乾枯的血漬,第一感到,那一股濃濃的悲傷,像在自己的心間慢慢的流淌,最後變成一條寬闊的河,不斷的逆流,不斷的昇華。
“爲何要這樣?你可以反抗,可以掙扎。”楚璃不解,練紅塵完全可以掙扎和呼救。
慢慢的揚起嘴角,猩紅的鮮血伴隨着嘴角的上揚緩緩的流出:“我就是要讓你看,我自己是下不了手的,所以,白隱蓮動手,就一定是這樣的血肉模糊,你才能自責,才能難受,這樣,我就安心了,只有你過的不好,我才能高興,我做到了,不是嗎?”
震驚,憤怒,鋪天蓋地的襲來,楚璃瘋了一般的將練紅塵推開,怒吼着拔出腰間的軟劍,劍尖直指她白皙的脖頸:“練紅塵,我要殺了你。”
“哈哈,殺了我吧!我就等你殺了我呢?真是好過我自己動手自殺了。”練紅塵笑的十分的開心,甚至笑出了淚水,脖子朝着劍尖又靠近了一點,一陣刺痛從脖間傳來,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哐當”
楚璃甩手扔掉了手中的劍,一把拉起練紅塵,拖着她的身子就往外走。
一路上,不時的有宮人看着他們,在楚璃憤怒目光下卻又紛紛的低下了頭,不敢繼續看下去。
城樓上,冷風吹過,練紅塵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楚璃扶着她柔軟的腰身,靠的極近,伸手指着遠處一片燈火通明之處,在她的耳邊緩緩的說道:“看見了嗎?就在那裡,楚淵和慕容錦這兩個困獸之鬥,就在那裡,你以爲他們還能翻身嗎?嘖嘖,不可能。”
冷,練紅塵只感到寒冷襲來,目視着遠處的燈火通明,嘴角慢慢的揚起,伸手指着那裡,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身後的楚璃說:“那裡,有我深愛的兩個人,一個愛我如命,一個爲我捨棄江山,我是再平凡不過的女子,卻得到了他們的心,他們爲我做的太多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報答他們?又或者,應該靜靜的等候?”
練紅塵回眸看着楚璃,赤 裸的雙腳輕輕的踮起,張望城樓下面,嘴角的笑意更重:“楚璃,你說,你派人看守着我,讓我吊在這城樓上,他們會不會更痛苦?”
迷惑不解,楚璃不知道練紅塵在想什麼?吊在城樓上?她是一心求死?
“你做夢,我是不會讓你死的,我還沒有折磨夠。”楚璃咬牙啓齒,狠狠的揪住練紅塵的長,拉扯着靠近自己。
腦後傳來陣陣的劇痛,練紅塵的面上依舊含着笑意:“就這樣殘破不堪的身子,除了暫時還能看的下去的這張臉,你認爲,你還有什麼好折磨的?”
兩個接近極限的人,一個達到了瘋狂的極限,一個達到了一心求死的極限,劇烈碰撞之下,楚璃的瘋狂儼然沒有練紅塵的一心求死強烈,將她緊緊的箍住,緊緊的抱緊她的身子,楚璃看着她悽美蒼涼的笑意,竟然有那麼一刻的失神。搖搖頭,將她打橫抱起。
屋裡的暖意和屋外的寒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暖意襲來的那一刻,練紅塵的身子慢慢的放鬆了下來,環顧着四周,這裡她很熟悉,楚淵經常在這裡看着她好奇的說着奏摺上的事,兩人也會在這裡,她默默的臨摹着那一張張的字帖,他會來看,撇着嘴說真難看。
所有的記憶都是那樣的美好,她還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慕容錦,居然大膽的將他留下,還有戰野,在她臨產之前的那一段時間的照顧,頂着多方的壓力,只爲她的好,還有戰驕陽,那個長的與柳城一樣的男子,會靜靜的跟她下棋,他知道,戰驕陽心中的那一份愛戀,是被人所不恥的禁忌,他的隱忍,可以爲了最親愛的弟弟放棄江山,揹負了多年奪嫡的罵名。
練紅塵想着,原來,可以有這麼多人在她身邊,還有最親的兩個親人,她是幸福的,已經足夠了。
宮殿的華麗和輝煌,不能說明一個國家的繁榮和昌盛,楚璃是個勤勉的人,只可惜,太過守舊和保守,守江山容易,只可惜,他的心思不正,整個大祈幾乎到處是內患,若不是楚淵上位時的力挽狂瀾,只怕,早被其他幾國吞噬。
練紅塵看着楚璃,居然感到了一絲的悲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楚璃就是,從小什麼都得不到,眼睜睜的看着比自己優秀太多的楚淵,自卑便是從那時開始,可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謹慎的掩藏着自己的妒忌和迫切想得到一切的野心,楚淵的一個小小的疏忽鑄就了現在的悲劇,好在,他們的希望還在,興許,用不了多久,一切皆成殤。
練紅塵笑着,滿眼的希翼,楚璃站在一旁,陰沉着臉,冷冷的看着她,她依舊是那樣的美,甚至,此時遭受到了這麼多磨難的她,更是美得驚心,殘破的衣衫,血跡斑斑的臉頰,和那揚起的笑意,竟讓人看的着迷。
伸出手,撫上她蒼白的幾近透明的臉頰,帶着濃濃的着迷:“紅塵,你爲何總是不多看我一眼呢?小時候便是如此,即便我那樣的恭維你,你卻總是圍繞着楚淵。”
靜靜的,只有楚璃一個人的聲音,練紅塵看着他,沒有隻言片語,就是那樣默默的看着他,沒有緒的波動,像是看着一個乞討的人一般,等待着她的施捨。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的我是那樣的無能和中庸,可是?你現在也看到了,楚淵他是我的手下敗將,就連慕容錦也是,你看到了嗎?”楚璃又開始變得高興,那瘋狂的笑意讓他本該俊美的臉,變得面目猙獰。
練紅塵挑眉輕笑:“這有什麼?你得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