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早春時節(三)

自萬曆四十六年努爾哈赤藉口“七大恨”叛明,至今已三十六年了;自崇禎十七年清軍入關,時至今日也有足足十年的光景了。明軍越打越少,明王朝越打越小,而滿清從一個男丁不足十萬,總人口不過數十萬的野蠻人部落一步步的走下來,現在反而比明廷控制的區域還要廣闊,人口還要多了。

這些,很多都是他們從小到大所見的,尤其是爲首的林時望,他正是萬曆四十六年生人,身爲宗室,對於很多事情,在王府裡遠比尋常人瞭解得清楚。可到底爲什麼會這樣,他卻依舊沒有一個完整的概念。

此時此刻,陶潛一字一句的將整篇文章背誦下來,衆人亦是默默的聽着,不發一言,甚至這一室之內,除了陶潛抑揚頓挫的背誦外再也容不下旁的東西了。

片刻之後,陶潛已然將全文背誦完畢,可是過去了太久的時間,這易堂九子都只是坐在那裡,目瞪口呆,好像被定住了似的。

事實上,對於陳凱的看法他們一時間也不能完全理解,更不可能盡數相信。但是相比那些將一切黑鍋丟在別人身上的傢伙,陳凱的看法更加客觀,衆人思慮了良久,爲首的林時望纔出言向陶潛問道:“不滿嶽形,我等所知淺薄,一時間難以領會。但我想來,能夠寫下這篇文章,能夠讓嶽形甘冒奇險來將文章傳與我等之人必非尋常人。可否,將其人名諱告知我等?”

林時望所言,亦是衆人的殷切期盼。眼見於此,陶潛稍作猶豫,隨後便爆出了陳凱的名諱來,哪知道竟當即嚇了衆人一跳。

“可是義救廣州、兩敗靖南藩的陳凱陳撫軍?”

“不只是如此,去歲陳撫軍已經收復了瓊州府,更是率領舟師抵近到廣州城下,炮擊廣州城,尚可喜那狗漢奸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如此人物,纔是當今天下第一流才幹的文官,我輩讀書人理應學習、效仿的楷模!”

………………

在寧都盤桓數日,日日與這九人暢談,說得口乾舌燥。說起來,陶潛還好,那九人白天要聽陶潛講述,晚上幾個人還湊在一起互相討論,一個個的熬成了花熊卻依舊不自知,直到數日後,陶潛按照陳凱的辦法完成了第一輪次的洗腦工作後,他才啓程返回瑞金老家。

“陳撫軍當年去江西襄助揭制軍,去浙江營救王主事的時候,也曾剃了頭髮,在韃子面前規規矩矩的。可是一旦時機成熟,那便是斷然一擊,根據國姓爺的情報,時至今日,杭州城裡依舊流傳着那張救王江者陳近南的傳奇。”

陶潛沒有直接拉他們入會,只說要他們各自回家,在韃子的地面上做上半年的良善士紳,再到瑞金聽他的講課。原因嘛,他只說陳凱認爲,身在虜廷佔領區,沒有保全自身能力的人是無法做成大事的,所以給他們的第一項任務就是在清廷地方官吏面前掩飾自身的屬性,這纔有以後可言。

“嶽形請放心,陳撫軍天下奇才,我等心嚮往之。這點兒事情,絕不會出了紕漏。”

踏上了回鄉的路,陶潛回想着這幾日的經歷,回想起他與易堂九子所說過的那些話,心裡面已經不似有他在瑞金縣老家發展第一個新會員——他開蒙時的一個好友的那般緊張了。待他回到了瑞金縣,正碰上那好友前來拜會,聽他已然開始發展寧都縣的易堂九子,後者倒是顯得有些擔憂。

“嶽形,他們九人多是寧都人,平日裡相交莫逆。咱們在瑞金縣只有四個會員,這日後會不會出現本末倒置的局面?”

好友有所擔心,陶潛仔細想了想,卻也並非空穴來風。只不過,回想起陳凱的《論持久戰》一文,回想起上一次鄺露代爲傳達的一些天地會的精神,當即便斬釘截鐵的對好友說道:“現在這個局面了,管不了外人,起碼咱們天地會自己內部是不能沉迷於互斗的。就像總舵主說的——團結,就是力量。更何況,瑞金縣也不僅僅只有咱們四人,不是還有互助會嗎?”

………………

“辛大哥,上次租用耕牛欠的草料就剩下你家了。”

“已經準備好了,忙完這些活兒我就過去。對了,楚四的鋤頭我已經修好了,叫他明日來尋我。”

“好的。”

“你二人還在磨蹭什麼,鄒老爺要開會了,速去。”

“我這就過去。”

“等我喊婆娘過來收拾東西,馬上就到。”

片刻之後,幾個漢子已經來到了一處院子。這裡是江西吉安府吉水縣一個互助會的院落,用來開會和存放物資的。

這種組織,其實也不奇怪。天下各處,有的是以宗族紐帶建立起的鄉民互助組織,也有以宗教和鄉黨作爲紐帶的。而這,則是以所謂的互助會的會籍作爲替代。

爲首的本地舉人鄒楠在去年冬天創立了本地的互助會,定鄉約,平日裡互幫互助,除耕耘個人私田外,會社還有公田掛靠在鄒楠的名下用以避稅,出產除了少量作爲補償給予鄒楠外,其他的則作爲會員的分紅和會社義倉的儲備糧存在。

這樣的組織,使得靠天吃飯的農民得到了一定的集體保障,同時還可以規避部分地方官府的盤剝。但是對於那些不守規矩的奸猾,則是開除出會,決無姑息。是故,本鄉百姓趨之若鶩,對於互助會的事情也比較上心。

鄒楠今日開會,說的便是昨天一支清軍過境,搶了村頭王鰥夫的那隻用來下崽的母羊。此人也是本會的會員,平日裡羊糞什麼的也沒少分給過大夥兒,會員們對於清軍也頗爲忌憚,總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情愫在。

“向那些綠營兵討要,以吾之見,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他們不會承認,縣尊也不會多嘴,到最後就是一個不了了之。”

“哎。”

說起來,江西巡撫蔡士英是錦州降將,關寧軍的一員,漢軍正白旗人,不過此人卻是個讀書識字的,入清以來做的也多是御史之類的文官,哪怕是出征也基本上都是負責管炮隊的技術軍官。如此人物一旦到了江西這片屢遭屠戮的殘破所在,恢復生產是必不可少的,甚至清廷任用其人巡撫江西更有此目的在。

可即便是江西現今的政策是恢復生產,可也沒辦法杜絕,甚至是沒辦法管束那些從明季就欺壓百姓慣了的丘八們。鄒楠所言,他們自然明白,可也正是因爲太清楚了這樣的情狀,反倒是隻能在這裡唉聲嘆氣。最起碼,難道他們還能去以卵擊石不成?

衆人如斯,一個人蹲在門口兒,那姓王的會員更是幾乎哭出聲來。他家原本住在南昌,也是有田有屋的自耕農,哪知道清軍鎮壓金聲桓反正,在南昌周遭大肆劫掠、屠殺百姓,若非他那一日去鄰村以物易物,只怕也一如他一家人那般老幼盡死,男女被掠販賣。

八旗軍在南昌圍城,對於城外抓來的婦女是日夜姦淫,破城後更是論斤發賣各處。他剛過門的媳婦是不知生死的,但生存機率渺茫,知道的人都覺着是有死無生了。

他是在那時被難民裹挾着南逃至此的,起初給人打短工,後來他幫了主家一個忙,主家還人情且看他老實,賒了他只羊,約好前三隻羊羔用來還賬,羊便與他。自此一邊打着短工,一邊養着羊,日子也稍稍好了些。前段時間通過互助會的聯繫與鄰村的一隻公羊配了種,只等着下崽呢,結果出去牧羊時卻被路過的清軍搶了,若非是他當時跑得快,只怕是連命也要丟了。

再度重歸赤貧,想要把日子過得越來越好的希望也隨之破滅。更要命的是,現在莫說是用羊羔還賬了,連母羊都沒了,原本的主家非找他麻煩不可。

越想越急,越想越悲,蹲已經蹲不住了,坐在了地上,當即便哭出了聲音來。衆人看得,亦是不免爲其感到悲傷,可是一隻下崽的母羊呢,賠起來也是十來兩銀子,哪個又敢輕易出口幫忙。

鰥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衆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面上多是寫滿了不忍。值此時,一聲輕咳,衆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轉到了上首,旋即便聽那鄒楠說道:“安家那邊也並非不講道理的,吾可以去與他家談談,畢竟這也並非是故意的。”

話到此處,那姓王的會員當即便是一愣,睜大了眼睛看着鄒楠,旋即站起身來,連忙湊到近前,直接拜倒在地。

“鄒老爺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雙手將那姓王的會員扶起,鄒楠坦言都是互助會的會員自然要守望相助,否則成立這麼個互助會何用。

“此事,說起來哪怕不是你老兄的過錯,但終究是把人家的羊弄丟了,賠些銀錢也是應該的。我想着,這銀子先從互助會的義倉出,日後你老兄再以公田分紅償還。另外,我去找典吏分你些屯田,這樣償還得快些,也不耽誤大夥兒的事,可好?”

互助會是去年冬天成立的,今年這纔剛剛開始運作。義倉,還沒到夏收的日子,還只是個概念而已,說到底還是先由鄒楠墊上再說。而這一回,鄒楠也表示會讓縣衙分些荒地與他,亦是授人以漁的良法。

“小人全聽鄒老爺的,鄒老爺的大恩大德,小人謹記在心,絕不敢或忘。”

互助會的原則不是白給,而是在緊要時由義倉墊付,以免小農破產。其他的小事,亦是以物換物、以物換力、以力換物的原則,只是不會算得那麼清楚,力爭每人都要出力、每人都能獲利就好。

說起來,鄒楠是小東門鄒家的遠親,在吉安府也是大家族的子弟,本有家族庇佑。再兼其人還是舉人的功名,正經的鄉紳,地方官府都是要給些面子的。如此身份,其實根本不需要這等小老百姓的幫助,但是鄒楠不光是做了,而且還樂在其中,這些鄉民們自然也是樂得圍繞在他身邊。

事情定下了,那戶人家鄒楠是有些交集的,況且也不是大事,派管家去說一聲即可。隨後,他又主持着互助會暢談了一些當前春耕的事務,勉勵衆人互幫互助,亦是爲了日後能過上好日子。

“凡同約者,德業相勸,過失相規,禮俗相交,患難相恤。”

這是鄉約,會議開始、會議結束,衆人都要集體背誦。散了會,衆人各忙各的,鄒楠回到了家中,早有一個友人在此等候。

“如何了?”

“一切按照先生的原則行事,現在這互助會是有一些凝聚力。就是,想要真的派上用場,怕還是需要些時間才行。”

來人,亦是與他一同從江西去潮州,從潮州回江西的。當年一起在揭重熙手下做事,一起跟隨陳凱學習,交情匪淺。況且,他們二人還是吉安府的同鄉,走得自然也更是親近。

“我那邊也是這樣,先生的辦法自然有用,只是慢了些,讓人心急。”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先生說過,咱們現在做下的事情看似不起眼,但是日後卻是要起大作用的。先生在閩粵多年,做下了那麼多大事,是不會有錯的。”

“嗯,此話在理!”

此來,倒也並非是談談天罷了,去年下半年他們發展了幾個預備會員,這些人也都是參加過江西抗清運動,事敗後做了遺民隱匿山林的。早前他們進行甄別過,實現了有效的發展,這些恩也奉命回到清廷佔領區潛伏下來,倒也管得住嘴巴。這幾日正是約定的時日,進一步的發展和培養是當前的一大要務,趁着那幾人還沒到,他們便率先商討起了這些事情來。

其實,事情倒也不復雜,無非是宣講內容,甄別人選以及進一步的發展。等到過幾日,那幾個讀書人如期而來,依舊是如陶潛那般將要講的東西記在腦子裡,不露文字,很快的,鄒楠就講到了《論持久戰》的內容。

“何以至此?”

這是個很大的問題,在座的衆人盡皆將流露出了渴求的目光,希望能夠從那位在閩粵幾度力挽狂瀾的知名文官處得到答案。

“李自成乎?張獻忠乎?天子失德?加徵的三餉?那些年的災荒?亦或是虜師真的滿萬不可敵?”

“愚步行萬里,征戰多年,所見者,實乃王師內部派系林立,互相掣肘。天子無掌控政局之能,朝廷上下、地方文武皆疲於黨爭,更有鼠首兩端之徒與空談無能之輩禍亂國政。”

“如廣州一戰,朝內吳楚黨爭,地方東西兩勳自相互鬥、聯手迫害赴援之忠貞營,廣州城外,督師與總督不能併力,廣州城內,外來軍鎮與本地衛所亦不能同舟共濟。至廣州城破,降者、逃者、先逃而後降者比比皆是,真正死難的卻是那些真正的忠臣義士和無辜的百姓。”

“如此,黨同伐異之下,虜廷如堅石擊累卵,各個擊破,自可如雪球滾落般越積越大。而時至今日,虜廷已然勢大難治,王師不能併力一向,所獲不過一時之勝,不能爲長久之利也!”

力合則強,力分則弱,這是最簡單的道理,當年在廣州的所見所聞,以及所經歷的那些在陳凱的心裡留下了極其深刻的烙印。但是明廷內部的黨爭已經是積重難返,在這種情況下,清廷看似已然不可戰勝,但卻也並非必然如此。

“虜之所持者,八旗也。西寧王陣斬尼堪,實證明真正滿洲非神兵天將,亦乃常人耳。滿洲八旗,入關之初旗丁不過五萬,征戰十年,傷亡高於人口漲幅,只是越來越少;蒙古八旗,實乃滿洲之補充,既爲補充,丁口自不能與滿洲相比,不過兩萬餘人;至於漢軍,血統上與我華夏生民多爲一致,虜廷憑小族臨大國,自不敢本末倒置,至今亦不過三萬餘。”

“憑十萬八旗,虜須控扼兩京一十三省及遼東、漠南蒙古等地,早已捉襟見肘,全憑綠營協助。可是即便如此,皇明幅員遼闊,亦使得虜師疲於奔命,戰戰兢兢。”

“是故,殺滿洲一人,則虜廷權威動搖一分;殺滿洲十人,則虜廷權威動搖十分;以此類推,滿洲數量越少,則虜廷對綠營之控制越低,其土崩瓦解之象越甚。”

“奈何虜廷狡詐,素以綠營漢軍爲炮灰,用漢人殺漢人,其可自收漁人之利。而綠營奸猾,王師強盛則鼠首兩端,王師勢弱則似豺狼餓虎。正因爲此,國朝中興並非一日之功。而漢家七千萬丁,雙方丁口天差地別。王師步步蠶食,不出大錯,總有耗盡八旗之日。屆時,國朝可以中興,百姓可以安居樂業,而亡者,亦可以在九泉之下痛飲仇敵之血!”

關於明亡,內在、外在的因素有很多,陳凱認爲最大的問題還是明王朝自身的問題累加起來纔給了竊明者以可趁之機,無論是經濟問題,還是政治問題,亦或是軍事問題。原因無他,以着明王朝那個時代的體量,在歐洲列強還沒有發育起來的17世紀前中期,用後世某些人的話說,能做大明的狗才是最大的榮幸,甚至萬曆抗倭時努爾哈赤也不過是欲當狗而不可得的一個。

可是現在的問題在於,明王朝的內鬥還在繼續,清廷也不會給明廷一個整合、喘息的時間,早前的勢頭無非是休養生息多年的大西軍和受海貿滋養的鄭氏集團的爆發而已,實際上與明廷中樞沒有半個銅子兒的關係。

“那我們難道就這麼看着國朝覆滅,衣冠文明被韃子盡毀不成?”

這句話,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中所想。值此時,鄒楠回想起當初陳凱在南澳講學時的口吻,斬釘截鐵的對他們複述道:“我們不會就這麼幹看着,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爲了擊敗虜廷而努力。現在,王師被韃子擠壓在大西南和東南沿海的邊邊角角,咱們就在虜廷的腹心處通過互助會來完成對基層的控制。等到咱們的實力夠了,配合廣東的總舵主,就是虜廷腹背受敵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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