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娘漸漸有了些意思,但是還是不清楚,“喜子···”
喜子雖然是在埋怨她,但是人醒了她比誰都高興,“我就知道你這小妮子是要醒的,有沒有哪裡不適?要不要吃點東西?”喜子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酒娘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個,只是她感覺喉嚨乾渴得疼,但是強忍着說:“喜子,能不能讓我見見薛臨?”
這句話說出來像是拿刀割喉嚨一樣疼,喜子自然也是知道她這樣的狀態,但是沒有想到酒娘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要見那個男人一面,“你難道就不能離開他嗎?沒有他這百多年的日子和修煉的苦楚不也過來了?”喜子說的乃是肺腑之言。
酒娘也知道沒有再比喜子更關心她死活的族人,但是她尊重自己內心的意願,虛弱地說:“熬得過這麼多年是因爲還沒有遇見他,要是遇見的話,那些日子可以我一天也過不了,也許我能承受再多百年的孤獨。”
畢楚剛好給酒娘端藥來,這會兒走到門口聽到這句話後,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權衡一番還是走遠了。這天是明朗的天,山間的青林翠竹,中間滌盪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畢楚看着這些景物,不由得問自己:難道這山清水秀也留不住一隻貓嗎?或者說是一隻獸靈的貓。
事實證明這件事情沒有任何人妥協,酒娘自大醒後除了接受一次喜子輸靈力從鬼門關溜了一圈被拉回來以外,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進食,不修煉,也不和畢楚學習任何有關料要方面的知識。喜子沒有辦法只得每天等酒娘睡醒後悄悄進去給酒娘輸靈力。
可是這些也只能夠酒娘活下去而已,連人形都是變出來。
畢楚看着酒孃的樣子於心不忍說到底這件事他是有責任的,自己是男兒身忘記兩個雖然是成年的貓妖,但是和尋常人家中女子一比知道得太少,而且畢楚只顧着給人說煉藥,忘記這人心險惡,世態炎涼,更不要說風花雪月的男女之情。左思右想,畢楚終於是想出了個辦法,這一天畢楚故意將喜子給叫出去上山採藥。說是有個老朋友又要來拿藥丸了。喜子對於畢楚的話也是聽得,不一會兒不見人影了。
他走到酒孃的房間,手裡的餐盤端着藥還有些清粥小菜,走進去看酒娘是醒着的,他將東西放在一邊,然後坐到牀沿,將酒娘輕輕地抱起來放在懷中。輕聲說道:“我原以爲這貓和狐狸皆是聰明、狡猾的動物,即使傷了別人也傷不了自己。但是你的表現讓我知道這個想法是錯誤的。現在我們說什麼你也不聽。看着你日減消瘦,我們心裡也是不好受的。我當你們是家人,兩人都是同樣的重要。”畢楚的手恰好挨近酒孃的臉,撫摸着她的臉,不經意間手背上滴了些水漬。
於是他接着說:“看來酒娘你沒有辜負我,雖然說是不乖,但是還是把我說的話聽進去了些。”
“現在有個辦法,我不知道你要不要這樣做。我聽喜子說那人叫薛臨,這次下山我專
門去打聽過,說是個遠近聞名的孝子,這樣的人配你自然是不錯的。”畢楚將酒娘抱出去了,走出門口,陽光曬到酒娘身上時,她情不自禁往畢楚懷裡縮了縮,待到適應了又伸出手腳來點。
“但是,酒娘你有沒有想過,薛臨是個普通人他並不是修煉者也不是獸類一族,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怎麼陪你度過千秋萬世?再加上生不逢時,這年歲稀奇古怪的事情多,爲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情更多。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是存了善心?這近的、遠的你去仔細打聽打聽就知道那些擺不上臺面來講的事情太多了。”
畢楚一下一下的順着酒孃的毛髮,“你雖然活的時間不短,但是還是涉世未深,我怕你經受不起離別的折磨,這生離也好,死離也罷,終究你們是要分開的。要是老天真的有意讓你們在一起也不會讓他是個尋常人?以後面對他的蒼老容顏你會這麼怎麼說?而他面對你依舊貌美如花的臉又會怎麼樣?”
“這一生你倒不如把最好的記憶給人家,然後把人給放下,自己虔心修煉,將來子孫萬代,也是替你的族類延續生命。”
其實畢楚說得很清楚了,獸靈不多,真正活到長久的更不多,要是人類中有要和獸靈在一起其實這是有悖倫理道德的。
畢楚說完後自己坐到園中的椅子上,面對這竹葉中透下來的細碎陽光,他手下沒有停,從頭到背摸下去,來回反覆。最後他說:“要不然就是我代替你去跟他說你已不在人世,讓他了了這一世牽掛。”
“我有一種秘術,可以取人記憶,只是稍有不慎就會兩敗俱傷。”
畢楚想幹脆就是自己做了這個劊子手,但是沒有想到酒娘開口了,“您不如將我教會,讓我去。”
風輕輕吹來,竹葉窸窣的響,只聽見一個極好聽的聲音發出一個單字,“好。”
接下來的日子裡,酒娘開始恢復飲食,不再和喜子對峙兩邊,但是事事都要躲着她,但凡是喜子要做的事情她就不會去做。或者說是喜子看到了酒娘在忙然後去幫着,酒娘也會默默走開。畢楚在一邊是看得清清楚楚,酒娘雖是嘴上不說,但是心裡還是介意這件事情。
那天,天陰沉的很,烏雲密佈,空氣燥熱得不得了,但是就是不下雨,也不打雷。畢楚覺得想要有大雨來臨就不上山採藥。喜子坐在院子中挑揀菜葉。
屋內畢楚在看書,因爲看不清楚點了一盞燈,只是一道黑幕遮住了光亮。畢楚擡頭看,酒娘一襲素色白裙,臉頰上兩邊腮紅恰到好處,有少女的嬌羞,但是又不顯得拘謹。酒娘看着畢楚露出笑容,“您不如今天就教我吧!,反正你也是無事的。”
“也趁着天氣好。”酒娘看了一眼屋外,再轉回頭對畢楚說:“喜子想來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平時她是最聽你的話的,不如你用靈力要設道雷網讓她不要進來,免得她進來又要擔心了。”
畢楚想了想這到也是
,喜子對於酒娘和薛臨的事情是寸步不讓,一點妥協都不願意做出,“那就這樣吧!”
怎麼用靈力從樹上引入點,再編制雷網護在周圍是畢楚教喜子的。現在他教的是另一個人。畢楚將手放在酒娘額頭上,然後酒娘一個激靈感覺有異物闖進了自己的腦海裡。但是自己找不到也不能將他趕出去。
畢楚做了個小實驗,他將那日酒娘從外面回來就被喜子打趴下再關到房間的記憶給取走了。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畢楚將額頭輕輕抵在酒孃的額頭上,一會兒時間他離開。兩人間不過尺寸的距離。
這呼吸都可聞,酒娘睜開眼,看着畢楚,眼睛裡滿是疑惑,“你拿走的是那一塊?”
“你想想那一天是空白的,就大概是那一塊。”酒娘仔細想了想好像是知道了。然後對畢楚說:“那您把事情都告訴我後我會想起嗎?”
畢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句,“你要不要試試?”
酒娘大概知道畢楚應該拿走的是對自己和喜子不好的畫面,這往後的記憶都是自己被關在屋子裡,這麼被關進去也就是顯而易見的了。
“我已經將秘術交給你了。你要記住一定讓人毫無戒備再加上對完全信任的情況下,最後一條想來你也是能做到的。要能輕易接近那個人。”
酒娘已經學會了,走出門口時差點給忘了有雷網,這幾日酒娘已經恢復差不多了並且比之前靈力增長了一些。所以說雷網是一下就解開了。其實畢楚教酒孃的這個過程是沒有哦多久的,所以當酒娘出來的時候喜子只是問了句,“要不要吃豆子熬得粥?”
酒娘還是不說話,這是這雲已經積攢了得厚厚的了,雨隨時會下。酒娘看了一眼喜子,“我去去就回來!”然後整個人猛地躍起,升至半空,與樹差不多高。然後飛走了,喜子反應過來時,差點將菜葉給掉在地上,只是落地前被人接住了。
喜子震驚得看着畢楚,“她這是···”畢楚將菜葉放在竹籃裡,然後若無其事的說:“沒事,她只是做了自己要做事情。”
“她要是不回來怎麼辦?”喜子還是不放心。“要是不回來就說明她要晚些回來,你放心,那人終究是要老的,她一時不回來,不可能一世不回來。我們只等着她就好。”畢楚看着酒娘遠去的方向說道。
酒娘是壓抑着一顆激動地心,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心裡記住的那個地方飛去,沒有任何人告訴過她原來愛一個人是件這麼複雜的事情。
只是等到了這個日思夜想的小茅屋時已經是人去樓空,沒有昔日裡來時爲自己點亮的燈火,沒有隻爲自己敞開的大門。這周圍只有些蕭索之意。酒娘一下癱坐在地上然後嚎啕大哭,她怨自己不能像凡人一樣對感情拿得起就放得下,也怨自己與親近的人鬧得向老死不相往來一樣生疏,即使將來能夠得到原諒,但是這隔閡始終是填不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