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人們對神鬼的敬畏可以說是深入骨髓,大興土木建廟修祠,定時祭祀與制定節日都是人們表現尊敬的方式。人們認爲四季交替,風雲變幻皆是由神掌控,因此爲求連年豐收與家和安康,人們會祭拜龍王與風雨雷電諸神,求財拜財神,求子拜觀音,甚至還有人祭拜狐仙和黃仙之類的介於仙與妖之間的存在來保佑自己,進而各種傳說,祭祀方式,祭品與很多約定俗成的避諱也越來越多。
相傳,鎮魂女陣便是由一個隱世於深山的神秘部族傳出來的一種用於鎮壓極惡之靈的陣法,這個部族封閉且不與外界接觸,其起源已不知可追溯到什麼朝代,部族內等級制度分明,且以女性爲尊,據說是因爲那個部族中的女子都擁有某種神奇的力量。宋朝靖康年間,一家農戶在收田回家的時候遇見了一個閒遊的道士,農家敬奉鬼神,因此把道士請回家中好生招待。吃飯的時候,道士說他無意間闖入了一個神秘的部族,並且把在部族裡的所見所聞全部告訴了這家人,臨走的時候,道士交給了這家人一本薄薄的簿子,並傷感地說自己的時辰到了,起初這家人並未在意,只當是道士的玄機之言,不可妄自猜測,可是第二天,卻有人在村旁的樹林裡發現了道士的屍體,是全身腐爛的恐怖死法,昨天招待道士的那家人慌了,急忙回家查看道士留下的簿子,發現裡面記載的是一個叫做“鎮魂女陣”的由來和啓動要訣,簿子中道士還寫下了自己是因爲觸犯了那個神秘部族的禁忌,因此被那裡的人下了詛咒,他臨終的遺言是告誡人們不要擅自闖入那裡,並且希望有緣人能用自己拿生命換來的陣法造福黎民,但那個道士沒有想到的是,他冒死換來的陣法被那家人以高價賣給了官府,並在之後的幾年裡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這個鎮魂女陣確實鎮壓了很多極惡之靈,但它的啓動之法實在太過血腥殘忍,以致黎民恐慌,人人自危,朝廷動盪,於是朝廷下令封殺了該陣,所有記載全部銷燬,一旦發現有人啓用此陣立刻處死,風波平息之後,鎮魂女陣就已失傳,那個神秘的部族也再沒有人找見過。
所謂“鎮魂”便是要以強於魂的力量將它壓制住,而能壓制住極惡之靈的力量必定要更加邪惡方能有用,正是“以惡制惡”的最好詮釋,除了必要的符文與儀式,祭品是至關重要的,施陣者會選擇五位生辰分別佔據金、木、水、火、土五行命理的處女,然後挖其眼、割其舌、去其耳,再將全身的骨頭打斷,並在她們斷氣之前生生澆築進石柱中,以其死前受到極大折磨而產生的極強怨念作爲壓制惡靈的力量,石柱上刻以封魂咒,便是要她們困在石柱中無**回,永遠只能在陣中徘徊。
這類枉死的怨靈其實是最需要輪迴解脫的,但因其受到陣法的禁錮與影響,已經超出締結者所能引渡的範圍,鎮魂女所鎮壓的一般都是超出常理存在的極惡的污濁之靈,所以除非發生不可抗力的狀況,不然死神使是不會輕易打破這種“以惡制惡”的平衡的,說到底,也是一羣苦命的人。
我頭疼了,憑我的力量是不可能打敗鎮魂女的,雖然我知道只要毀了這五根石柱的其中一根,陣法自破,但這五個怨念極深的怨魂連極惡之靈都能壓制,更何況我這小小締結者的引渡之力呢?
胸口有水藍色的光芒溢了出來,是水麒麟的鱗片,我把它拿出來放在手心裡,鱗片上映出了一柄寶劍的輪廓,我笑了,“謝謝你肯幫我。”
接下來,就是如何製造機會了。突然想起來在夢中不斷呼喚我的那個聲音,迷失的時候不知道那是誰,但現在知道了,那個聲音是燕戈的。我現在就像在玩一幅拼圖畫,不同的是這每一塊拼圖都需要由我親手創造,而燕戈,就是這其中不可或缺的一塊。
我再次整理了一下思路,如果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那麼現在,燕戈應該是我們當中唯一還清醒的一個,既然他的聲音可以透過夢境傳遞給我,那麼反過來應該也可以。這洞室看上去還算安全,鎮魂女只要沒有感受到威脅也不會擅自啓動,但以防萬一我還是讓茉茉在感應到危險時叫醒我,然後靠着相對平坦的一面洞壁睡了過去。
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但當你知道只有睡覺纔有辦法救自己時,即使是處在我這樣的境地,也會很快睡過去,更何況我的身體真的已經快接近極限了。
帶着目的去做夢雖然很累,但卻可以確保自己不會迷失在夢境裡,可我卻沒有想到看見的是一片漆黑。
“燕戈!聽得見嗎?”
我喊了一聲,聲音像投進了深不見底的潭水絲毫不見迴應,看來這裡並不是交界處。
睡眠,高等脊椎動物週期性出現的一種自發的和可逆的靜息狀態,表現爲機體對外界刺激的反應性降低和意識的暫時中斷。法國學者認爲:睡眠是由於身體內部的需要,使感覺活動和運動性活動暫時停止,給與適當刺激就能使其立即覺醒的狀態。那麼假設,大腦接收到的一直是“身體需要睡眠”的暗示,也沒有外界的刺激,人要如何甦醒呢?其實每當我在夢中聽見燕戈的聲音時,都是處於甦醒的邊緣,只是這外界的刺激遠遠敵不過強加在我身上的暗示,而現在,換我來主動尋找邊緣,所以也就只能由我自己來製造刺激了。
可是要怎麼做呢?我看向左手上滲着血的布條,記得在來到這裡之前我的左手上也有一個傷口,是在啓動“七魂陣”時用刀割的,同樣的位置,或許會有用。我解開布條,咬住其中一端,右手扯住另一端,深呼了一口氣,狠下心猛地一拉。絞痛如一把刀深深地刺入我的心臟,感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用力收縮,豆大的汗珠瞬間打溼了我的衣衫。一定要有反應啊!我忍着劇痛不敢放鬆,期盼着睡着的我能有哪怕一絲的表情變化,更加期盼着燕戈能夠敏銳地發現。
“艾雅然!艾雅然你怎麼了?你醒了嗎?”
我鬆了口氣,看着面前透明的像果凍一樣的屏障,鬆開了口,傷口流了不少血,布條已經徹底被浸透了,整個左手掌又痛又麻,我平復了一下,開始試着同燕戈對話。
“艾雅然!……還是沒醒啊!”
“燕戈!聽得見嗎?”
“什麼?你在叫我嗎?你說什麼?”
燕戈的聲音聽上去很急切,他似乎聽不清我的話,看來我現在說話的狀態就如同夢囈一般。
“燕戈,我需要你的幫助。”爲保險,我每句話都重複了兩遍。
“你現在……是在說夢話?”
“我正在努力喚醒我自己,你必須幫我。”
“那你現在……”
“我只是找到了一個方式和你對話,我真的沒有時間解釋,你知道鎮魂女嗎?”
“鎮魂女!你被那東西困住了?”
“不是我,是茉茉,我有一個計劃,但是需要時間,所以我必須困住鎮魂女至少一分鐘,你有辦法嗎?”
聽得出來燕戈鬆了一口氣,然後就是一段沉默,“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害你受傷的那個‘縛陣’嗎?如果用你的血畫出來或許可以,但是我不能保證時間。”
“這就可以了,你快告訴我畫法吧!時間不多了,而且恐怕你也撐不了多久了,對吧?”
其實一開始就聽出來了,燕戈的聲音裡有着無法掩飾的疲憊,他的境況一定不會比我好,如果他倒下了,不止我,或許季景泉、趙晴和蘇韓也會徹底迷失在夢境裡,到時候我們全部都會活不成了,燕戈深知這點所以一直在苦苦支撐,必須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