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幽深本侯猜不透也沒閒情去猜:“殿下,敏大人乃國之棟樑這個你我都心知肚明。救下織月國的良將殿下還需要理由麼?”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莫測笑開:“說的也是。總歸國舅如此心急約麼也是爲了一國棟樑而不是對敏大人存了什麼心思。”
允懷不提醒倒沒什麼他這一說本侯心中也變得不確定,本侯同敏靖究竟只是同僚之情還是別的什麼這是個難題。
允懷進宮後我回到府上靜候消息,小書又跑到我跟前:“侯爺,還有一事之前沒來得及跟您稟告。”
“何事?”
小書左右看看明顯的猶疑當然擔憂的成分比較多:“其實,今日一大早簡大人來找過侯爺。”
“什麼!”
小書面色徹底變白:“侯爺,小人不是故意的。畢竟敏大人的性命之危比簡大人的事重要的得多。”
掉頭就往外走,走到府門口本侯忽地止步。
長街漫漫,熙來人往,本侯驀然失去了方向。
簡雲軒同自己只不過是個夢,自己現在去了也改變不了他要娶桐貞爲妻的事實。
小書也跟了出來見我站着不動他也不動,終於我轉身返回府中。
掌燈光景福滿回來報信:“侯爺,敏大人的命是保住了,不過……”
經過一日的折騰本侯實在倦得很,我揉揉太陽穴:“說。”
“近來匈奴再度來犯,太子建議讓敏大人戴罪立功去前線殺敵。”
匈奴……前線殺敵……
明晃晃的月光透過窄窗照進來,映出塵土一片,更映出那人一張蒼白的臉。
小書掏出幾錠銀子遞於獄卒:“有勞。”
獄卒打開牢門識相退了出去。
茅草堆裡的人擡頭看來,蒼白的脣角除了淡薄掛了抹滿足的笑:“侯爺來了。”
“恩。”
他從地上站起來順手拍了拍身上的茅草:“過兩日下官就要啓程去前線殺敵,望侯爺一切安好。”
很想問敏靖爲何不答應陛下娶了長安公主成了駙馬也不用去殺敵,這句話在嘴邊含了半日終是沒有問出口。
有些話問多了反而不好。
兩日後,城門外旌旗漫天,八萬大軍氣勢如虹。
敏靖一身玄色盔甲很是威風站在隊伍最前方顯眼得很,城牆上是爲軍助威的皇帝姐夫。
華成捧着聖旨高聲宣讀:“今有匈奴來犯我織月國爲安天下護我國本特封敏靖大將軍爲護國大將軍。特此命其率兵前去平叛戰亂即日出發,欽此。
敏靖站在城門下恭敬回禮:“謝陛下。”
皇帝姐夫在城牆吹了不少冷風終是開口:“將軍一路保重。”
敏靖領命跨|上馬背大手一揮:“出發。”
大軍浩浩蕩蕩出了京城直奔漠南方而去,翻滾塵土中看不清哪兒是人哪兒是馬,更別提那人的模樣。
身後小書一副悲痛的模樣,本侯十分不解:“小書,你與敏大人非親非故你哭得那麼難受作甚?”
小書擦擦臉:“回侯爺,敏大人乃織月國棟樑。此行西去也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弄不好爲國捐軀也說不準。”
有時候本侯真覺得聽小書一句話勝讀幾十年書,小書時常有透過表面看本質的潛能。
秦大將軍,宋元將軍,卓右將軍還有簡雲軒的祖父簡英雄無一不是鐵骨錚錚的真英雄,可就是這些大英雄除了簡英雄一個個都死在了匈奴的鐵騎之下。
敏靖雖勇猛卻也不過一個普通人。
這麼說皇帝姐夫並未打算放過敏靖,只是換了種方法來殺他而已。
昔日皇帝的心腹今日落成這般田地,最是無情帝王家。
天朗氣清正是賞花好時節。
一大早母親將我塞進馬車,小書不情不願趕着馬車往城郊走。
城西華景園是個賞花的好地方,趁着夏盡秋來的好時景賞賞荷花品品桂花也是好極。
只是賞景也分個時間,分個地點更重要的是和誰來。
到了華景園小書掀開車簾生硬道:“侯爺,傅公子請下車。”
是了,同本侯賞景之人正是太傅之子傅月之。
生在官宦之家母親思想一點兒也不迂腐,她覺得接公子進府之前兩人還是聯絡一下感情較爲穩妥,所以就有了今日這一出。
本侯自然要做個體麪人,我先從馬車上下來隨即優雅伸出一隻手:“傅公子,請。”
傅月之十成十的一清秀公子,清秀的眉眼,清秀的面容還有清秀的裝束,總之在他身上本侯似是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傅月之淡淡一笑搭上我的手:“多謝。”
我們慢悠悠在前面走小書氣鼓鼓在後面跟,本侯就納悶兒這小書今日是怎麼了,情緒似乎太過激動。
不想讓他壞了氣憤本侯吩咐小書去弄些吃食來,小書領命去了只是離開的背影顯而易見的不情願。
不好意思搖搖頭:“傅公子莫怪,這小書平日裡挺懂事的,今日也不知怎的如此地不莊重。”
傅月之微微一笑是三月櫻花瓣的淺淡:“侯爺放心,月之並未放在心上。”
我亦是一笑:“傅公子不介意就好。”並肩走了幾步本侯回頭,“今日同本侯出遊傅公子可是自願的?”
他先是一怔隨後笑了:“侯爺這句話問得蹊蹺,難不成還有人逼我不成?”
心中思慮半晌還是問了:“可本侯不曾聽聞傅公子和本侯是同道中人,本侯不想強人所難。”
傅月之停住步子望着水中的荷花低聲道:“侯爺大可放心,其實月之仰慕侯爺已久。能和侯爺一同出遊是月之的榮幸。”
這些話很中聽,說這話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擡頭看我,本侯心中自是明瞭。
他在害羞。
逛了一會兒仍不見小書回來,我們出了園子尋人。
一輛馬車迎面奔來眼看就要撞到傅月之,車還未到他已經大喊起來:“救命!”
本侯一隻手將他推開這才護住了他,小書湊巧也趕了回來。
示意小書扶起跌在地上的傅月之我道:“小書,傅公子受了驚你替本侯送傅公子回府休息。”
小書仍然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是。”
送走他們二人,本侯自己在街上游蕩。
入了夜,不少擺夜攤兒的小販兒在街角叫賣很喧鬧,本侯沒什麼興致去聽。
我想,傅月之大概與簡雲軒很像但那也只是外表。
簡雲軒看似外表柔弱實則內心是相當堅強相當自我的一個人,若當時馬車要撞到的是他即使很害怕他也不會失態成那般。
所謂相似只是外表罷了,傅月之終究不是簡雲軒。
擡頭望望天,月亮彎了嘴似是齜着牙在笑,不由得本侯竟想起敏靖來。
他在漠南殺敵,不知過得可好?
隔日小書依舊彆扭,本侯忍不住詢問:“我說小書,自昨日起你就很奇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來和本侯說說。”
這次小書毫不遲疑一張臉又白又大湊了過來,臉上的肉還抖了抖:“侯爺,小書只是覺得敏大人現在在前線不知生死您就在此見傅公子,我,我,我爲敏大人有些不值!”越到後面小書語氣越是激烈。
敏靖對本侯有那種心思我是猜測過但只是才猜測況且後來也被自己一一否定,因爲太不可能所以沒得猜測。
小書這番話似是有什麼隱情,本侯拽住小書的衣領情緒有了波動:“你在說什麼?”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小書搖頭不止:“小書沒有說什麼,侯爺,侯爺你聽錯了。”
緊張成這般必定是有什麼隱情,我也急了:“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