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瞥見他手腕處有細帶包紮,他……受傷了。
直到允懷的身影消失在宮門拐角內本侯終於回神,剛纔他說“你要當心”?
我這允懷外甥終於長了心開始關懷一下我這個勞苦功高的人。
既然外甥有心照拂本侯這當舅舅的也不能見了外。
下了早朝本侯揣着備好地金瘡藥站在天麒宮門口等,等到正午終於見到了允懷。
他低着頭似是在思慮什麼並沒有注意到我,走到門口還是一旁的小太監小聲提醒:“殿下,國舅似是有話要同殿下講。”
什麼樣的主人,什麼樣的奴才,在天麒宮看來本侯只能是個國舅。
掏出腰間焐熱的金瘡藥:“今日微臣看殿下受了些外傷特意拿了瓶上好的金瘡藥過來。”
無聲接過藥瓶允懷聲音淡淡的似是疲倦至極:“有勞國舅。”
泉玥從門內走出來模樣秀麗又端莊:“殿下乏累,臣妾準備了安神香殿下可回房小憩片刻。”
轉頭看到本侯泉玥先是一愣繼而緩聲道:“侯爺不妨也進來休息休息?”
兩人好不容易有了獨處的機會本侯纔不會去當那擋路的樹杈子,我笑着委婉拒絕:“微臣還有家事要處理就不打攪太子妃了。”
泉玥點頭應下,允懷加了句:“家事?國舅說的家事可是傅月之?”
很奇怪,本侯明明沒同傅月之做過什麼允懷這麼一問我竟有些侷促:“是。”
允懷陰陽怪氣嗤笑一聲進了門,泉玥趕忙跟上。
泉玥初嫁入天麒宮時還三天兩頭找本侯談心,時日長了兩人談心的次數越來越少,近半年來更是一次也無。
有時本侯止不住懷疑泉玥是對本侯生了厭,有時候想想又覺得定是自己多想了。
泉玥在天麒宮日子並不好過,約麼是人孤獨久了性情也會變。
回府路上街上很靜,夜風陣陣,冷樹如鴉,遠遠望去街口是張着嘴的怪獸似要將人吞噬進去。
隔着車簾我吩咐小書:“小書,不知爲何本侯覺得今日這街上太過平靜。我們還是快些回府爲好。”
小書應下嘹亮的聲音響透整個京城:“駕!駕!駕!”
小書平日裡那半桶飯沒白吃。
樹葉飄離摻着濃霧有幾分詭異,驀地數十個蒙面黑影自四面街口涌了出來,劍身冷寒如冰。
“侯爺坐好!”小書大吼一聲揚起馬鞭狠狠抽了下去,馬嘶鳴一聲瘋了般朝前直奔。
風越發大了些吹起小書的衣袍,小書頭髮凌亂活脫脫一張飛,當然還是發福版的張飛。
黑衣人從四面集聚且越聚越近,小書儼然視死如歸的模樣沒有半分畏懼。
無畏的小書。
凌空一劍劈過來車廂立馬斷成兩截,那人竟對本侯起了殺心。
只是這件事不知簡雲軒是否知情。
在地上連續滾了幾圈本侯勉強站起來,黑衣人急速將本侯圍了個水泄不通。
見勢不好小書折返回來直接衝了近來,邊衝邊還喊口號:“侯爺,我來了!”
其實本侯真的很想說,你來了也沒用。
基於小書英勇救主的事蹟本侯決定採取鼓勵方略,叫了聲小書本侯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本侯一向認爲小書是個貪生怕死的主兒,如此奮不顧身來救我本侯心中感激到淚流成河。
我們二人背靠背警惕望着四周的黑衣人,一個身形較高的黑衣人做了個“衝”的手勢其餘人登時涌了上來。
直到此時本侯才後悔不已,早知道,早知道去學些防身的功夫也是好的。
畢竟對方是習武之人,片刻功夫我們二人相繼敗下陣來,身上多出不少傷口。
“駕!駕!駕!”這聲音聽着着實熟悉得很。
馬蹄聲近,本侯看得清楚來人只有一個,還是個黑衣人。
天要亡吾!
那黑衣人刻意壓低了嗓音:“大人有急事急召各位回府。”
身形較高的黑衣人示意衆人住手,想來是個管事兒的:“你是何人?”
來人也蒙着面看不出容貌一雙眼睛如炬,手中還拿了個令牌:“膽敢耽誤大人的大事,你們可是活膩了?”
那人聲音不大卻似含了萬頃冰淵,冷至結冰。
領頭的黑衣人看到那令牌立馬沒了氣勢,她回頭看了看我與小書不免爲難:“那大人,這兩人……”
“交由我處理便好。”
殺手輕功果然是一頂一地棒,眨眼功夫幾十名黑衣人消失得了無蹤跡似是從來都不曾出現過。
“你怎麼會來?”方纔消耗力氣太多說起話來有些虛脫。
那人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英氣的眉眼,堂堂的相貌。
小書驚呼:“敏,敏大人!”
敏靖坦言:“此次是秘密回京向陛下報告敵情,不曾想會碰到侯爺。”
我沒有說話,具體來說是是不出話來,背上那一刀實在太深。
後來敏靖將我們二人安排進了客棧方纔騎馬入宮,臨走前他坐在牀頭面色柔和道了句“等我”關門而去。
他的話本侯自是沒聽。
兩個身帶劍傷之人堂而皇之住在客棧要多惹眼有多惹眼,他此次是默默進京本侯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回到府上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侯府就炸翻了天。
“穆兒,你這是怎麼了?”
“侯爺,你若是出了事月之該如何是好?”
李叔更是後怕止不住擦眼抹淚:“究竟是何人對侯爺下此狠手?”
張叔顧不得本侯拉着小書流淚不語。
小書看起來比本侯傷得重暈了過去,不過後來太醫出面澄清小書暈厥是因餓過了頭。給他灌了幾碗雞湯小書立馬清醒。
好吃的小書。
二老生性純良本就厭倦朝堂上的爾虞我詐,若是知道自己的兒子也捲入權利的鬥爭不知會有多擔心,索性本侯一不做二不休將二老瞞了個徹底。
“父親母親,昨夜回府之時遇到幾個劫財的毛賊,幸虧孩兒機靈這才躲過一劫。”
知道本侯刻意隱瞞真相小書也不反駁乖乖站在一旁。
母親大驚失色上前拉住我的衣袖:“以前娘是怎麼說的?錢財乃身外之物他們想要拿去便是,穆兒怎還惦念着那些俗物?”
本侯斂眉沉思片刻:“孩兒錯了。”
好不容易安撫好二老本侯尋思着好生休息一番,傅月之成了個難辦的。
本侯剛躺回牀上傅月之就纏了上來,他的手收在腰間很緊:“侯爺,你若是出了什麼事那月之該如何?”
你想如何便如何,自然這話本侯沒忍心說出來。
月色漸濃,眼皮越發沉重,迷糊中本侯睡了過去。
也不知敏靖有沒有離開京城……
第二日一大早小書早早侯在房外:“小書來給侯爺換藥。”
傅月之睡得正熟本侯輕手輕腳站起來走到院中,小書湊到本侯耳邊回了幾句。
備了馬車二人未吃早飯就往城郊趕,沒吃飯都趕得如此賣力。
賣力的小書。
正值清晨,華景園清靜得很,繞着桂樹行至花林深處一個挺拔的身影立於荷花池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