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幻影內。
江晚晚坐在車上,規規矩矩地卸着妝,大概十分鐘左右,她總算把臉上的化妝品全卸乾淨了。
她正要收起卸妝工具,邊上岑冷金貴的男人,忽而啓脣問道。
“想好了嗎?”
雨聲在窗外落下,擊打着窗戶,而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在這密閉空間內,觸不及防地撞擊着她的心扉。
她紅脣微掀,慢半拍的反問道:“想……想好什麼?”
“我娶你,還是你嫁我?”
車內的光線很弱,可依舊無法遮擋住男人那棱角分明的臉,陸湛的這張臉,過分好看,尤其是嗓音,每一個音都像是踩在琴絃上,撩撥着她的心跳。
可是,配合着他講話時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江晚晚竟有那麼瞬間,以爲陸湛剛剛說的大概是——
江晚晚,想好今晚要加班了嗎?
而且,他娶她,亦或是她嫁給他,翻來覆去,不都是同一個意思嗎?
陸湛到底是什麼神仙談判專家,怎麼可以這麼霸道!
“大叔。”她找了一個更爲舒適的談判角度,背脊倚靠在真皮車座沙發上,一臉認真的道:“咱們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吧,你到底看上我哪兒了,我改還不行嗎?”
陸湛看着她那張彷彿吃定他無話可說的小臉,有些煩悶的扯了扯領口的領帶,“我就看上你這副噘嘴不肯答應的樣子,你打算怎麼改?”
這話,直接把她給問懵了。
江晚晚咬着脣瓣,小手也不自覺抓在質感不凡的豪車坐墊上,“大叔,江小寶那是意外,你就當你情我願,我給你生娃,你幫我養娃,大家誰也不欠誰。況且,我才22歲,我不想結婚!”
“但,我的人生,不允許有任何意外,我不會讓我兒子生活在沒有母親的單親家庭。”
陸湛這番老幹部的說辭,這讓江晚晚有些心急,“可是,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基礎!
強扭的瓜不甜,你要是真年紀大了想找人結婚,給江小寶找個後媽,我也不會怪你的呀,你去嘛!大不了我到時給你包一個六百的大紅包,你就放過我好不好?”
男人的身子,漸漸沒入了窗外的夜色之中,嗓音帶着一絲壓抑,“你覺得我差你那六百塊?”
“那我也是量力而行嘛,你要嫌少,800總行了吧!”
“江晚晚。”男人提高了聲音,“是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
她錯愕的張嘴,“呃?”
一雙手,忽而勾住了她的下顎,纖長的指尖,將她逃避的小臉掰正,陸湛漆黑似墨的鳳眼,正流光灼灼。
“我說,我要你成爲我的妻子。”
她是江小寶的媽媽,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碰觸了卻依舊不會發病的女人,他這二十年來,對女人沒有分毫興趣,但若是對象是她,他倒是可以勉爲其難的,分幾分心思給她。
聲色撩人。
這也是江晚晚能給予陸湛的最高評價。
這傢伙簡直就是在犯規!
竟然在那麼靜謐的空間內,用如此蘇撩的嗓音,跟她說,“我要你成爲我的妻子。”
這他媽誰頂得住啊。
男人灼熱的目光,如一把烈火,在她的心上澆上了滾燙的岩漿。
她的脣角,緊張的抿成細線,“大……大叔,你們有錢人表白都這麼霸道的嗎?”
“表白?”他對這個詞有些陌生。愣了一下後,他又波瀾不驚的糾正道,“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江晚晚:“……”就無語。
整個曖昧氣氛都被陸湛一句話破壞掉了。
這種狂妄自大,毫無浪漫細胞的人,活該喜當爹,什麼玩意兒啊!
江晚晚收起了內心不足指甲殼大小的心動與愧疚,將忽悠進行到底,“大叔,不管是求婚還是談戀愛,都得給女生留很長時間考慮才行。
再說了,我們之間真的不來電,你要是非把我捆在身邊,我以後每天給你翻臉,你也遲早內分泌失調,提前進棺材的。”
陸湛這輩子談過很多宇宙級的大項目,動輒百億的項目資金流,可再難拿下的項目合同書,都比不上他在她身上花的精力更多。
到底是他哪裡做的不好,爲什麼,她總能找到這麼多借口,來堵他的嘴?
“你想要多少時間考慮?”他服軟。
江晚晚衝着他豎起了食指和中指,對他比了一個“2”的手勢,“兩年?”
帶着點試探的口吻,可是當她的視線觸及了他山雨欲來,森冷欲滴的黑眸時,她突然喉嚨一哽,又怕死的糾正了道,“兩天,對對對,至少給我兩天,48小時,我會認真琢磨這個事兒的,到時候再給你一個答覆可以嗎?”
她這是什麼命啊,爲什麼會遇到這種不說話,氣場都能壓死人的大魔王。
不過,兩天足夠她拎着小寶,逃到天涯海角了。
“好,我再給你2天時間。希望,結果別讓我失望。”
江晚晚再一次懷疑,陸湛這傢伙這輩子肯定沒談過戀愛,哪有求婚求的跟合同簽署時的威逼利誘似的。
深井冰嘛不是!
“嗯。”她溫婉懂事的屈腿坐好,一派歲月靜好,哥哥等我好好考慮的乖巧樣。
江晚晚不敢和他在車上單獨呆太久,而且,下一個轉角就是她打工的酒店了,爲了隱藏自己的座標,她定然是不能讓他送到樓下的。
所以,她提前了一個十字路口,讓他將車停靠在了一個居民樓外。
“大叔,我到了,我朋友家就在這裡。”
陸湛看了下小區的環境,不算太差,“男的?”幾乎是脫口而出。
江晚晚遲疑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問,她要借住的朋友是男生女生,“女生。”
嘴上依舊是真誠的淺笑,可內心早已把陸湛這種獨斷的佔有慾,罵了個遍。
八字還沒一撇,就管東管西的,真以爲她會乖乖嫁給他嗎?想屁吃呢!
急於表現的宋辭,一下車,就早已撐着一把黑色大傘,在車外等着爲未來少夫人撐雨。
“嗯,小心。”惜字如金的吐出了這幾個字後,江晚晚朝着他揮了下手,就立刻跳下車,接過了宋辭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箱。
“大叔再見,哥哥再見!”
被喚做哥哥的宋辭,有那麼瞬間,擔心待會他會因爲左腳先爬上車子,而被湛爺送到西伯利亞。
他緊張的吞了下唾沫,都不敢看後視鏡內,那張極度不悅的臉,同手同腳的將江晚晚送進了小區。
五分鐘後,他重新回到了陸湛車旁。
車窗被搖下,露出了男人那張足以驚豔時光的俊美臉龐,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
“你的傘呢。”
哪怕被雨水砸着,卻依舊站立如鬆的宋辭,稟報道:“江小姐說她沒帶傘,所以借走了。”
這豆大的水珠,都快把他腦袋砸出煙來,彙報完後,他想要伸手打開車門,可“咔嚓”一聲,車門被鎖死了。
“湛爺,車門打不開……”他快哭了,他做錯了什麼,他就是想上車而已。
“你那麼年輕,這點路,靠自己,應該不成問題。”
說完,車窗就被無情闔上,車身冷傲的勞斯萊斯,在雨幕中劃出了一道冷豔無霜的弧度,緩緩駛出了他的視線。
宋辭:“????”救命啊,被喊哥哥難道是他的錯嗎?
他超冤,超委屈,一想到未來江晚晚成爲了湛爺的妻子,他還要因爲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無辜躺槍千萬遍。
足足一米八的大高個,就那麼站在雨幕中,捂住臉抱頭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