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明白這一走,她的人生就會面臨極其慘淡的將來,所以張念珠這一聲嘶吼格外的情真意切,讓諸多人都有片刻的停頓。
就連陸湛聞言也心下微微一頓。
小寶已經三歲,江晚晚才帶着孩子來找他,他明白其中定然有一些緣由,但……這並不代表他會懷疑小寶不是他的孩子,更不會懷疑這一切都是謊言。
不是他如此相信江晚晚,而是他相信自己的做事能力與判斷,當初的DNA檢測全程未經他手,結果完全值得信任。
“等等。”
陸湛嗓音低沉而冷淡,聽得江晚晚心下一跳。
不會吧,難不成張念珠就這麼隨口一喊,還真讓陸湛起了懷疑?
她張嘴就想阻攔陸湛,只是陸湛彷彿預判了她的行動般,大掌一擡按了按她的頭頂,直把她的話給按了回去。
原本安排着保鏢把張念珠拖走的劉夫人動作一停,朝向陸湛時,連丈夫出軌的憤怒都被強行往下壓了壓,扯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道:“湛爺,這小三滿嘴都是謊言,保不濟就是離間你們感情的話術,您可也別被她騙了。”
這個“也”字用得很微妙,劉老闆站在一旁想要反駁但是又沒法反駁。
渾身狼藉的張念珠見狀,眼中也燃起了一絲希望,只是這絲希望還未明晰起來就迅速夭折。
“當然不會。”
身形高大的男人眸中帶着一點寒芒,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地上的張念珠,分明什麼都沒做,卻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身上那種睥睨天下的壓迫感。
“只是,我的人,也是你們能動的?”
還不等衆人想明白,這個你們是哪個你們。
宋特助的熟悉身影便出現在宴會門口,在衆目睽睽之下,將一份輕飄飄的文件甩在張念珠身上。
“張念珠,你的言行舉止嚴重侵害了江小姐的名譽權,更涉及誣告陷害罪與誹謗罪,信耀集團律師部代表江小姐對您提出正式起訴,這封律師函請收好,按上面的時間及時到法院出席。”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不是這樣的,不是的!這一切都是江晚晚……”
她的話忽而被打斷。
江晚晚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面前,嗓音清冽的如寒冷的冰刀一般,“還沒聽明白嗎?陸湛都承認了孩子是他的,你還給我在這裡唧唧歪歪,是非得誹謗陸湛喜當爹你才咽得下這口氣?”
“不……”她驚恐地否認。
“所以,你還站在這裡礙陸湛的眼又是爲了什麼?嫌牢飯不好吃,想盡早吃上祭祀的的羹飯?”
此話一出,張念珠徹底失去最後的希望,整個人如喪考妣,臉上一片絕望的灰白。
江晚晚這是在暗示她,再礙她的眼,就送她去死。
而湛爺明顯是要給江晚晚出氣,早知道她不但會失去一切,還會失去後半生,她一定不會選擇和江晚晚對上,可惜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後悔藥。
然而,在張念珠之後一切還沒有結束,只見宋辭臉上掛着禮貌的微笑,轉身將另一份文件遞給了一旁自從張念珠和江晚晚對上,就再沒說過一句話的李小意。
“我?!”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李小意聲調情不自禁拉高,她不想接這份燙手的律師函。
但她沒明白,這是京城湛爺給的律師函,如果不接,或許面臨的將會是比律師函更可怕的後果。
“湛爺,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這個女人利用我、故意引導我!”
情急之下,李小意指着已經徹底放棄掙扎的張念珠,把之前張念珠主動找上她說起江晚晚,又給她分享了視頻的事抖了個乾淨。
只是聽完後的陸湛並沒有如她所想認爲她是無辜的,而是神情冷漠地開口:“三言兩語便輕易相信他人,李家教養出來的小姐如此愚蠢,或許信耀集團應該慎重考慮一下要不要繼續和李家合作。”
原本還紅着眼一副楚楚可憐模樣的李小意,頓時喉間一哽,臉色瞬間煞白。
李家在這碩大的京城最大的依仗便是和信耀集團有所合作,她以爲看在兩家的合作關係上,陸湛多少會給她一份薄面,不令她太過難堪,哪裡知道對方竟然涼薄至此,直接便變相宣告了兩家合作關係的結束。
這不但意味着她即將面臨家中長輩的指責詬病,更可怕的是,她將失去以前那樣優渥的生活條件和身份。
思及此,李小意慌亂地朝前走了兩步,膝蓋一軟跪在地上,瞪大含淚的雙眼,倉皇而淒涼的顫聲朝江晚晚開口:“江小姐,是我錯了,是我不該在沒有證實真假的情況下污衊您,請您原諒我!”
“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願意付出一切換得您的原諒,求求您勸湛爺收回合作結束的決定……”
說着說着,李小意泣不成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會兒連千金小姐的架子也顧不上了,跪行着就想靠近江晚晚。
一直關注着陸湛的江晚晚見陸湛言辭間都是維護,確定他沒有懷疑她的意思後,終於放下心來。
擡腳避開李小意想要抱她大腿的動作,江晚晚滿臉無辜地嘟了嘟脣,攬住身側的陸湛故作姿態道:“哎呀,像我這樣沒身份背景的普通女人,根本都配不上湛爺,哪裡有本事勸湛爺收回成命呢!”
不過是結束合作關係,失去的無非是錢而已,江晚晚纔沒那麼好心幫李小意,之前李小意潑髒水那架勢可沒顧及她的後果會怎麼樣。
被攬住胳膊的陸湛手臂一僵,瞧了江晚晚一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視線轉向全程站在不遠處的蘇兆軍。
江晚晚順着他視線看過去,不料還什麼反應都沒做,蘇兆軍就率先垂首道歉了。
“抱歉,先前蘇某輕信了小人之言。”
蘇兆軍垂首彎腰,掩去了眼裡的隱忍,看起來十分誠懇。
他哪裡不明白,陸湛做這麼多不只是懲罰張念珠和李小意兩人,更是在殺雞儆猴,尤其是蘇家這隻曾針對過江晚晚的猴。
如果現在不道歉,恐怕接下來蘇氏面對的便來自信耀集團,比之前更猛烈的針對。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陸湛垂眼睨了蘇兆軍一眼,語氣有些散漫,“既然如此,沒別的事,我們就先離席了。”
本就是爲了來給江晚晚找場子,現在蘇家的一把手都低頭道歉了,此行的目的便算是完成了。
“好,湛爺慢走,招待不週還請多擔待。”
蘇兆軍直起身,目光幽深地望着兩人相攜離開的背影。
看來除了和那人合作已經別無他法。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陸湛、江晚晚咱們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