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魅六忽然湊近西涼茉身邊,聲音有些激動:“那是……。”
西涼茉點點頭,輕聲道:“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她側耳細聽,但是那聲音已經隨着腳步聲遠去而消失。
“那咱們立刻就出去!”魅六聲音激動起來。
如今只是因爲西涼茉的命令,所以鬼衛衆人和部分魅部跟來的殺神們纔沒有任何動作,否則單是這個牢門,根本不可能擋住西涼茉和她手下的衆人??。
西涼茉沉吟了一會,隨後淡淡地道:“不,等着他們的人來帶傳話。”
魅六一愣,隨後遲疑了一會,方纔輕聲道:“是。”
西涼茉沒有再說話,而是走到了陰暗潮溼的角落裡坐了下來,然後靜靜地閉上眼打坐。
近鄉情怯,在這個時候,她卻比過去兩年裡幾百個日夜還要輾轉和不安。
所以,她需要安靜,好好地想一想……想一想……
她和魅六都以爲很快就有人回來提審他們,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並沒有任何人來提審他們。
這種等候審判一般的感覺讓人心中並不那麼好受,尤其是在她這種情形之下。
西涼茉輕嘆了一聲。
而魅六幾乎就是可以算得上坐立不安了,雖然魅部的訓練讓他看起來只是臉色陰沉而已。
直到三天以後,西涼茉臉色有點蒼白地在魅晶的扶持下,好容易正就着他們私藏下來的一點子乾淨水將暈船藥給吞下去,就見大門一開,阿尼粗聲粗氣的聲音響起:“誰是商隊的老闆,出來!”
鬼衛的衆人正在遲疑之間,西涼茉淡冷之中帶着一絲疲倦的聲音響起:“我。”
阿尼沒看清楚是誰在說話,只是不太耐煩地道:“跟老子出來!”隨後阿尼便率先出了艙門。
隨後西涼茉拍了拍身邊白蕊的手,低聲道:“所有人都不能輕舉妄動。”
隨後在衆人擔憂的目光下,西涼茉徑自走出了艙門,而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在西涼茉跨出艙門的霎那,立刻也跟着消失在西涼茉的身後。
白蕊有點擔心地抓住魅晶的手,輕聲道:“魅晶,大小姐會平安無事的吧。”
魅晶眸子裡閃過一絲憂慮,隨後還是淡淡地道:“若是對方是千歲爺,郡主就會平安無事,但若是對方不是的話,咱們也要相信郡主的能耐。”
她完全相信西涼茉的能耐足以讓她化險爲夷。
她頓了頓,隨後輕聲道:“不過如今有魅六跟着,應該無甚大事的。”
白蕊沒有再說話,只是擔憂地看着那一扇門。
……
且說這一頭西涼茉剛剛踏出牢門,就讓一干守在艙門外的海盜們一楞,隨後都有些狐疑地看向面前文弱清秀的青年那個青年竟然是一支盜珠賊的頭目麼?
看起來一點都不能相像。
“竟然是一個小白臉麼!”
“嘖嘖,長得還真是不錯呢!”
“嘿嘿,比些女人都長得好,細皮嫩肉的!”
對於那些海盜們粗魯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西涼茉視若不見,只是擡手擋了擋那些投落下來的過分刺眼的目光,低頭輕輕地嗅聞了一下空氣裡清新的海風之味,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你,跟我來吧!”阿尼有點輕鄙地對着西涼茉道。
在海上,除了海神之外,力量決定一切,這個瘦弱的中原男子一看就沒有什麼力量的,也不知道是憑藉什麼領導這麼多人,大概也就是個富家子吧,這種男人就是最讓他們鄙視的一類人。
西涼茉視若無睹地穿過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惡意的、甚至是曖昧不明的詭譎目光,跟着阿尼一路上了船艙。
一路上,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下週圍,發現周圍的佈防看似鬆散,實際上井井有條。
到了第二層船艙,阿尼不耐煩地對着西涼茉冷道:“你在這裡站着,一會聽到有人讓你進來,你進門之後最好老老實實的,鬼王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否則……哼哼。”
阿尼的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獰笑來。
西涼茉挑了下眉,沒有答話。
阿尼以爲她怕了,便轉身和門口兩個高大的,戴着面具的守衛恭恭敬敬地拱手道:“阿尼奉命帶人來了。”
那兩個高大的守衛看了西涼茉一眼,片刻之後,點點頭。
阿尼便趕緊低着頭進了門。
西涼茉靜靜地站在門邊,目光落在兩個守衛身上頓了頓,隨後脣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
兩個守衛靜靜地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空氣裡卻莫名其妙地充斥着一種詭譎的氣氛。
西涼茉泰然自若地就那麼站着,直到門內響起阿尼的聲音:“外頭那個不男不女的,快點進來,鬼王召見!”
西涼茉聞言,挑了下眉不男不女?
她隨後便跨進了房內,而隨着她的進入,門外的兩名鐵塔一般的戴着鐵面具的守衛卻彷彿忽然放鬆了下來一般。
西涼茉進了房內,卻發現這房內雖然該少的一樣不少,而且算是頗爲精緻,但是也沒有如她想象中那麼華麗和昂貴,只是符合一名領導者應當有的水準罷了。
唯一稱呼得上有些奢靡的就是那些輕紗慢帳,但也不過是尋常的紗帛罷了,而與當年百里青喜歡用的十金一丈,甚至百金一丈的奢侈玩意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阿尼領着她站在了一處紗幕之前站住,隨後對着紗幕恭恭敬敬地一拱手:“王,人已經帶到了。”
隨後,他便瞪了眼西涼茉,示意她跪下,西涼茉只是站着卻視若無睹,阿尼大惱,但是卻不知道爲什麼不敢上來呵斥她,只是有些懼怕地看了眼那紗幕。
隨後紗幕裡傳來一道幽涼慵懶的聲音:“你下去吧。”
阿尼瞪了西涼茉一眼,卻還是趕緊退下了。
西涼茉聽着那聲音,心中彷彿澎湃的海,卻還是努力地再次深深地輕呼了一口氣。
“你就是那商隊的頭兒?”紗幕內的人懶洋洋地問。
西涼茉點點頭,淡淡地道:“沒有錯,我就是商隊的頭兒。”
在真相未明之前,她並不介意再來一次初見的‘遊戲’。
紗幕內的人忽然嗤笑了起來:“是麼,那我想你需要解釋一下你的那些乾乾淨淨的盜珠工具是怎麼回事。”
西涼茉漫不經心地道:“哦,那只是標明我和您是一路人而已,只是您乾的事兒比較大,我乾的事兒比較小而已。”
西涼茉話音剛落,一道陰冷的勁風陡然迎面而來,直插她的面門。
那種毫不掩飾的濃烈陰冷的殺氣,讓西涼茉瞬間眉目一冷,隨後身形陡然後退,手上一擡,數道勁風也直接從從她指尖彈出。
無數牛毛般閃着藍光的細細銀針直接射進幔帳之間。
幔帳內忽然響起一聲幽冷的笑聲:“暴雨梨花針,唐門的暗器?!”
隨後一股子罡風陡然捲起,那幔帳彷彿頓時化爲一陣雲霧一般猛然卷向那些細針,將所有的細針全部都裹在雲霧之間,所有的針紛紛落地。
西涼茉冷笑一聲:“看來鬼王倒是有些見識,還知道這是暴雨梨花針,那麼,鬼王可知道這是什麼!”
當年她看見暴雨梨花針極爲精巧,是防身利器,便讓六字訣的人尋了機會製作出來,不想今日竟然用在了這個時候!
她手上一抖,忽然手腕上轉出一道銀芒,那銀芒夾着濃烈的殺氣瞬即卷向那幔帳之後,破賬而入,瞬間將所有的幔帳全部都劃破,直逼向那坐在華美白虎皮上的戴着半張面具的黑衣人的眉宇之間。
這一招速度之快,殺氣之凜冽幾乎讓整個空間瞬間就響起罡氣振動的聲音。
這是當年百里青專門針對西涼茉女子身形特點和耐力不持久而設計的一擊必殺的招數,用以保命和在第一瞬間擊殺敵人,所費內力和真元極大,但是招式看似簡單,實際上威力之大,就是當年的百里青也需要有所警惕和防備才能勉強毫髮無傷地避開,否則多少都會受傷。
而那坐在椅子上的黑衣人沒有想到敵人身上竟然還有這般能耐,瞬間眯變出長劍直接襲向他,他立刻眯起起眸子,身形後仰,同時眉間一凝,一股子深沉的煞氣和寒意瞬間泄出。
那劍去勢立刻一頓,隨後彷彿刺入一種極爲綿軟而柔韌的東西里面,卻沒有法子能夠擊破那綿軟而柔韌的東西,只能一寸寸地插進其中。
西涼茉眼中寒意乍裂,手上的動作沒有任何遲疑,手腕一抖,毫不客氣地狠狠將手中長劍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朝下壓去。
巨大雙方的罡氣相逼的衝力讓她幾乎是半懸在空中。
而她的動作似乎激怒了坐在椅上的黑衣人,他面具之上露出的眼睛瞬間閃過一絲譏誚和怒意,然後在下一刻,他沒有任何動作的拳忽然張開,修長白皙的手指比了個奇特的手勢。
西涼茉就瞬即發現自己手上的烏金軟劍發出一種極爲刺耳的震動鳴嘯之聲,竟然彷彿要在瞬間斷裂一般。
西涼茉卻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忽然那握住軟劍的手,對方沒有想到西涼茉竟然會在這種生死關頭陡然鬆手,那軟劍一下子就被彈開來,哐當地一聲撞在了柱子上,而西涼茉手上另外一把袖底刀卻在這個時候瞬間藉着上一把長劍被他眉宇間凌厲的罡氣彈開的間隙,瞬間刺了進去。
對方大驚,這樣短的距離,幾乎沒有可以避開的餘地,但是黑衣鬼王速度和反應快得幾乎不像凡人,竟然在瞬間就身子後折一下子避開了西涼茉刺向他胸口的短劍,但是雖然要害避開了,卻還是避不開受傷!
“嗤!”一聲響,空氣裡瞬間瀰漫開了淡淡的血腥味。
西涼茉手上也在瞬即感覺到了血液的溫熱感,甚至還有幾滴鮮血飛濺到了她的臉上西涼茉的短刀劃破了黑衣鬼王的肩頭。
那種感受到對方鮮血的感覺竟然在一瞬間讓她感覺到痛快而不是心痛。
西涼茉眼底寒光一閃,轉身拔刀就要殺氣重重地順勢攻向他的頸項,但是這一次卻沒有再如上一次那麼順利,而是被對方一把捏住了手腕,隨後狠狠一扯!
西涼茉便瞬間覺得天璇地轉,隨後背脊一痛,她被整個人一把狠狠地捏住了肩頭按在了船壁之上,柔軟如夜晚雲霧一般的柔軟秀髮披散了下來。
“居然是個女人……嘖,女人本來就該乖巧甜美地躺在男人身下,如你這般狠辣得動手就是處處殺招的,倒是罕見。”男人低柔譏誚的聲音響起。
西涼茉的肩頭被按得生疼,她卻彷彿恍然不覺,用另外一隻被奪了兵器的左手慢條斯理地把垂落在眼前的烏髮撥到耳朵後,看着面前掌握着自己生殺大權的男人露出個嫵媚異常的笑容來:“是麼,若是我願意躺在鬼王您的身下,您是不是願意放過我的人呢?”
西涼茉原本就生得溫美,尤其是一雙嫵媚的水一樣的眸子,更是彷彿會說話般,如今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生澀的少女,被某個風月主一般的男人早已經調教得渾身暗藏魅骨,平日裡只是因爲她要處理政事,穿女裝的時間越來越來,身上那種屬於中性的特殊冷色掩蓋了她的魅和媚,如今這般只一眼,沒有任何多於的動作,瞬間幾乎是將她身上的那種魅色淨盡地釋放出來。
那樣的笑只一個詞能形容勾魂攝魄。
對方似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一刻看到這樣的笑容,瞬間眯起了眸子,那斜飛的狹長的迷人眼眸裡閃過晦澀難明的光芒,好一會才淡冷地道:“前一刻想要本王的命,下一刻就表示願意張開腿伺候本王麼,你還真是……。”
“還真是賤,嗯?”西涼茉輕笑了起來,忽然一伸手勾上了他的脖子,雙腿大剌剌地一圈勾住了他修長緊宅的腰肢,空門全開,低頭看着他,脣角勾起一絲嫵媚而幽涼的笑來:“怎麼,鬼王不喜歡這種賤麼,我以爲男人都很喜歡的。”
她看這面前男人,伸出舌尖輕舔了下脣角:“唔,莫非您不是男人麼?”
鬼王眯起眸子危險地睨着她:“你對每個男人都這麼放肆,不,放蕩麼?”
西涼茉輕笑了起來,眉梢眼角都是笑,她越笑越大聲,彷彿全然看不見他眼底因此而漸漸陰冷的怒火,也感受不到他捏住她纖細肩頭的手指漸漸用力而帶來的疼痛。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卻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心慌。
他冷冷地看這她,彷彿在看一個瘋子,好一會,他才淡漠地道:“你可笑夠了?”
西涼茉終於勉強不再笑了,而是擡手勾住他的肩頭,把自己的臻首湊近他,輕聲笑道:“鬼王不喜歡我笑麼,還是怕我的放蕩呢?”
“你在玩火,太聰明的女人總是讓人不喜歡。”他涼薄的眸子看着面前的女子。
西涼茉慵懶地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嗯,那你要不要上我啊,有個人曾經跟我說過,男人最有力最能說話的可不是上面的那張嘴,而是下面的。”
男人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近乎挑釁的,卻似混合嫵媚、天真的笑容。
或者說裡面除了挑釁便是誘惑。
有什麼男人能拒絕這樣的邀請或者說邀戰?
他眯起眸子,有幽暗陰魅不明的光芒掠過,一伸手,修長的手近乎溫柔地勾住她的腰肢,然後一把將西涼茉狠狠地甩在了那白色的柔軟的狐皮之上。
柔軟的虎皮完全承住了女子嬌柔的身軀,讓她幾乎沒有被摔疼,反而讓她身上的腰帶摔散開來,露出胸口的墨綠色肚兜和肚兜之下若隱若現的豐盈。
西涼茉支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並不作聲。
他微微眯起眸子,掩去眼底近乎不暴戾的慾望,隨後毫不客氣地直接解開了腰帶將她拖到身下之後,把她雙手綁住之後,毫不客氣地壓上面前渾身上下都寫滿了誘惑的男裝美人,低頭一張脣狠狠地吻上她豐潤的脣。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如海潮一般涌進鼻間、脣間,西涼茉瞬間閉上仰頭,讓眼淚回到身體裡,沒有一滴落出來。
她,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軟弱的流淚。
……
西涼茉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口乾的厲害,她迷迷糊糊地喚了一聲:“白珍,水。”
但是好一會,都沒有人應答,方纔讓西涼茉驀然清醒過來。
她陡然做起,撫着額,只覺得頭疼欲裂,卻又異常清醒。
這是……
這是在船上。
手下柔軟毛絨的觸感讓她明白自己還是在船艙裡,而不是被扔回了船底監獄。
西涼茉閉了閉眼,聞着空氣裡除了潮汐的味道,還有一種濃郁的歡愛之後的味道,陌生又熟悉的男子身上的味道,幾乎染滿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她緩緩地睜開眼,然後試圖站起來,卻……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徒勞。
兩條腿彷彿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無奈地閉上眼,苦笑,這就是所謂自作孽不可活了。
等到她自己慢慢地一個人穿好衣服,然後努力讓自己的腿沒那麼痠痛之後,方纔慢慢地走出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