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嬤嬤又再吩咐了來伺候的宮女和太監一些事情,對着西涼茉一笑,便退了下去。
白蕊聽着那隱約的淒厲得不像人能發出來的慘叫不斷響起,青天白日之下,卻有森森鬼氣。
她不由打了寒顫,看看那一個伺候的宮女和太監都去倒茶燃香去了,她低頭在西涼茉耳邊悄聲道:“大小姐,那……那是……什麼聲音呢?”
西涼茉端着茶喝了一口,輕聲道:“九千歲身爲廠衛之首,府邸必定少不得設有專門的詔獄,那聲音大約是有人在受酷刑。”
“小姐,你不怕嗎?”白蕊緊張得直搓手心,忽然想起那些市井間關於九千歲的恐怖傳說,下意識地貼近了西涼茉。
怕?西涼茉心中輕嘆,有什麼是比人心更殘忍恐怖的呢?
西涼茉輕聲安撫白蕊:“你若覺得怕,就好好地欣賞一下千歲爺的書房,這裡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方纔她只隨便一瞥就發現這裡空間極大,幔帳重重,連牆壁都放置的是上好的紫檀包金雕花書架,上面放滿了各種古籍,偶見名家字畫,四周垂簾裝飾的都是一丈千金的頂級紫色的綴珠鮫綃,碩大的東海夜明珠爲燈飾,一應物事極盡奢糜,顯示出主人的甚愛炫耀。
白蕊趕緊把目光調向牆邊,隨後忽然發出一聲短促的低低尖叫,趕緊捂住了通紅的臉。
西涼茉隨着她的目光看向牆壁,不由一怔,原來這裡奢靡也就罷了,那些軟塌、書架、桌椅上的雕花外帶那些名家之畫的內容居然都是——春宮密戲圖,男男女女的動作栩栩如生,九九八十一式,男女密處,纖毫必現!
西涼茉不由無語撫額,這九千歲……果然是品味不同凡響的——變態,若非她前生見過比這更生猛的,一般人家小姐早就奪門而出了。
西涼茉看着自己的小丫頭面紅似火,坐立不安,不由好笑,卻也看見不遠處伺候的宮人們對她們這裡的一舉一動仿若未聞,又不由得心中暗歎,看人家的僕婢,那麼淡定從容,自己的小丫頭還真是欠火候了,她輕聲安撫白蕊:“好了,不過是人倫大理,你只管看着你家小姐我就行了。”
話音未落,忽然房間深處傳來一道極爲好聽卻戲謔又涼薄的聲音:“貞敏郡主果真是女中豪傑,呵呵。”
西涼茉一驚,看向那幔帳深處,不知何時,那邊悄無聲息地已經似多了不少人影,恍若鬼魅。
她略定神,領着緊張又驚恐的白蕊向幔帳深處走去。
雖然做好心理準備,西涼茉在看到對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呆怔。
她沒想到自己會見到這樣一個百里青——這樣糜豔無比的九千歲。
他懶洋洋地半躺在窗邊的軟塌上,身邊站着四名伺候的一等內監,穿珠戴玉,耳垂墜珠,頸間帶着精緻瓔珞,雙手都各自帶着碩大的紅藍寶石戒指,卻不見俗豔,只見華美雅緻。
比女子還要長的青絲盤旋着半落在地上,穿着一身暗紫色繡曼陀羅的錦緞常服,袖子和下襬都是極寬的,仿着魏晉時代的款式,柔軟織着華麗暗花的衣料帶着暗雅的光,像一汪極其濃稠紫色的水,裹在他修長而勻稱的身體上,愈發承托出他膚色的蒼白細膩宛如寒玉,而交領之處露出小片看似單薄雪白,卻肌理分明的性感胸膛。
讓人不敢直視的妖詭雙瞳閉着,斂去了那種怪誕的血腥暗黑之氣,卻反倒顯得他眉目水勾墨畫般的精緻絕麗色,像……什麼呢?
像一朵開在地獄黑暗深處的用人血奉養的重瓣曼陀羅,連陽光落下來都似要陰鬱三分。
仿若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而她似乎記得,百里青的年紀,至少比自己大了一輪,居然還能這副模樣,讓她忽然想起百里青以色侍君,謀奪權勢的私下傳聞。
“郡主不坐麼?”百里青忽然淡淡開口。
西涼茉隨即斂了心神,柔聲道:“千歲面前,不敢造次。”
百里青優雅又慵懶地地坐起,精緻的朱脣一張,就着伺候的人的手含了口茶:“這世間還有郡主不敢做的事麼?”
西涼茉瞟着他白皙的鎖骨和半露的胸口,有點無語,這位千歲大人,也未免穿得隨意得過分了吧,就算他是太監,也好歹顧念一下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家閨秀。
西涼茉也不再客氣,在下首的椅子上從容坐下,莞爾一笑:“千歲爺向來敏睿,茉兒自然不敢班門弄斧,不知千歲喚小女來有何吩咐?”
她有一種直覺,這個人早已洞悉了她的把戲,就算不是全盤瞭解,也八九不離十,所以她不打算兜圈子,在這種人精面前,不若直接點倒還有些好處。
“你倒是個膽兒大的,頗有些乃母之風,你就不怕本座揭穿了你那‘救駕’的把戲?”百里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這丫頭,狡猾得緊,似答了也似沒有答他的話,讓人抓不住她的話柄。
乃母?西涼茉心中警惕,聽着話頭兒,似他認識她的生母麼?不過這個‘重病禮佛’生母有與沒有大約也沒什麼區別,她根本就不瞭解。
她微微一笑,仿若極爲誠懇:“千歲要揭穿什麼的話,根本沒有人能擋得住您吧。”
百里青幾乎想要失笑,這丫頭分明在說——既然你沒打算揭穿我,自然是對我有所要求了,又何必廢話呢?想要幹嘛,別廢話!
“大膽,竟敢如此對千歲爺說話!”百里青身邊垂手站着的一名紅衣太監對着西涼茉一聲尖利冷斥。
內侍那陰森敷着白粉的臉彷彿靈堂紙人一般,陰森可怖,嚇得白蕊幾乎腿軟,卻被西涼茉忽然緊緊地捏住了手心,這才勉強站好。
百里青輕哼一聲,讓那個太監退開站好,又懶洋洋地朝西涼茉招招手:“丫頭,過來。”
白蕊下意識地就想要去拉住西涼茉,卻只摸到她的髮尾,她家大小姐已經從容地上前,順着百里青的手勢坐在了他的榻前,擡起臻首毫不畏懼地看着那個妖魔一樣絕美而陰森的男人。
西涼茉愈靠近他,愈聞見他身上那種奇異的香氣,眼神一閃,居然有人用這種帶着催情香氣的東西拿來當成尋常薰香,但此香馥郁而不濃俗,卻能惑人神智,必爲極品。
百里青半支着臉頰低頭看着面前盡在咫尺的少女,敏感地發現她竟然在走神,心中莫名升起一絲極淡的不悅,他低低嗤笑一聲,忽然單手挑起她的下巴,順勢向下一掠,直接探進了她的衣襟裡一握,將少女胸前從沒有人探索過的那一方柔軟雪嫩的小兔攫在手心裡。
他的動作優雅卻極快,西涼茉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梭地被那冰冷的手指握得一驚,猛然擡頭瞪着對方,正巧對上對方一雙似喜非喜實含煞的妖異美眸,那個“去你媽的!”四個字硬生生卡在喉嚨裡吞了下去。
彷彿過了一千年,又不過是一瞬間,西涼茉已經平靜下來,完全不去理會那隻探進自己衣襟裡面放肆的手,只看着百里青,再一次問:“千歲爺,您想要我做什麼?”
只是這一句話裡,多少帶了點咬牙切齒,像要吃人肉的味道。
百里青笑眯眯地用長指在她衣襟裡挑弄撫摸着那隻羞澀小兔,另一手抓了把瓜子遞給她:“吃瓜子麼?”
“謝謝,您客氣。”西涼茉面無表情,動也不動。
又過了好一會,百里青才邊玩着手裡的雪潤,邊懶洋洋地問:“想要鬥倒嫡母、嫡妹,想要榮華富貴,想要如意郎君,還想要什麼,丫頭?”
“求無人再能欺我、辱我、壓我;求欺我、辱我、壓我之人都屁滾尿流,生無可戀,僅此而已。”西涼茉隨即流利淡然地道。
百里青垂眸子看向少女那矜淡冰冷的臉,他終於低笑出聲:“好,好一個僅此而已,本座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千歲想要什麼?”西涼茉相信無利不早起,她等着百里青提出他的條件。
“那就等你將靖國公府掌握在手裡再說吧。”百里青眸光深淺未明,他施然地抽回手。
但剛從西涼茉衣襟裡拿出了手,就被少女的柔荑忽然握住。
西涼茉捧着他修長雪白戴着華麗寶石戒指的手,彷彿捧着情人的手,面容含着嬌羞,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千歲爺,手感如何?”
百里青一愣,卻立刻曉得她在問什麼,隨即微微眯起了眼,邪肆地一笑:“還不錯,丫頭你倒是雪潤光滑,膚質細膩……。”
“我也也覺得不錯,千歲爺的口感一定很好。”少女甜蜜地一笑,打斷了他的話,忽然一呲牙,惡狠狠地一口猛咬在百里雪白細緻的手背上,血色瞬間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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