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妻
蘭瑟斯看着面前陰冷的詭邪的男子,忽然微笑:“千歲爺,你覺得我看見了什麼。”
百里青漆黑神秘如子夜一般的眸子掠過一絲幽冷森寒的光來:“不管你看見了什麼,本座都相信你什麼都沒有看見。”
說罷,他一轉身就向城堡內走去,甚至沒有留給蘭瑟斯回答的餘地。
蘭瑟斯輕微微顰眉,那個男人單單憑藉自己一個眼神,就知道他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一幕,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
偏偏卻篤定他不會泄露這個秘密的自信在哪裡?
蘭瑟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悵然地暗自嘆了一聲,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麼?
久到當年所有圍繞在藍翎公主身邊耀目的星子們,都已經黯淡下去,而那最沉默最黯淡的小小星子如今已經成長爲威懾天下進犯紫薇的危險熒惑星。
那個人走過去的時候,身上那種黑暗與血腥扭曲的氣息簡直讓人不敢直視,身上滿是鐵與血的死亡的味道。
如果不是經歷過非常殘酷慘烈的事情,不是雙手沾染無數人命,不是擁有極爲殘忍的心性,是不會有這種氣息的。
小小姐和這種太過危險、喜怒無常的人在一起,合適麼?
蘭瑟斯不得不生出擔心來。
但是……
他脣角彎起一絲欣慰的笑容來,至少,他不必再擔心藍家無後了,藍大元帥的血脈會一直綿延下去。
而那個男人的推斷沒錯,他會爲了小小姐一直保守這個秘密的。
……
西涼茉匆匆忙忙一路往自己的房間走,迎面遇到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是低着頭微微一點頭就趕緊走,只怕自己不小心露餡了。
眼看看着再轉彎就快到自己房間了,忽然不知道怎麼一轉彎頭撞到了個人。
西涼茉退後兩步,低着頭道了聲:“對不住。”轉身就想繞開那人,卻不想她剛越過那人走了兩三步,忽然覺得身後風聲來襲,她立刻身子一偏,避開那人的手,卻不想樓道太窄,一下子就將她給逼到了牆壁上。
那人一抓不中,立刻反手一扯,還是把她身上的披風給一把扯了下來。
西涼茉只感覺身上一涼,身上的狼狽頓時畢現。
因爲百里青優雅起來是真優雅,粗魯起來,卻和所有男人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故意的弄得西涼茉身上衣衫襤褸,就是爲了讓她不得不穿着自己的斗篷回去,沙漠裡本來就女少男多,他雖然沒看見西涼茉在這裡與其他男子相處的情況。
但女兒家混在一羣男人裡,難免是極爲惹人注目,後果是什麼,他早就在藍翎夫人身上真真切切地見識過了。
倒不如昭告天下,這朵荊棘花是他種的,先在她頭上好好地蓋個戳子,昭告羣狼,正主兒來了!
西涼茉不曾想到某大妖孽就算再優雅,其實也是雄性,所有雄性都有圈地盤的本能,就如狼和狗都愛在樹上撒尿,宣告其他覬覦者,此乃它地盤的本性。
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成了那顆——樹!
但是男人卻是最瞭解的男人,來人一見她渾身溼淋淋外帶衣衫破爛,白皙的肌膚透過衣衫間隙露出來的狼狽模樣,頓時挑了一下眉,眸光幽深莫名。
西涼茉冷冷地看着他:“隼剎,你幹什麼!”
隼剎眯起金色的眸子,目光落在她肩頭上那斑斑點點的紅痕之上,那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女人所有權的宣誓。
他輕笑:“聽說阿克蘭的主人來了,是麼,中原人說小別勝新婚,看樣子末你和表面冷冰冰的樣子不同,果然是真是熱情!”
即使西涼茉已經恢復了女兒身,他依舊固執地稱呼着她爲——末。
沙漠男兒說話一向不懂掩飾,異常直接。
西涼茉臉頰一紅,隨後淡漠地道:“他是我的夫君,有什麼問題麼?”
隼剎看着她一瞬間展露出的羞意,雖然她很快就恢復了平日的樣子,但是臉頰上那一抹淡淡的粉色,如夜月下悄然綻開的一朵粉色細薔薇,異常的迷人。
隼剎金色的眸子裡略過迷離的光,掩蓋了那種野心勃勃的冷芒,他微笑:“沒有什麼問題,只是覺得末你不像中原那些扭捏作態的女子,倒是更像我們沙漠裡的玫瑰薔薇一樣的女子。”
西涼茉覺得沾了水,溼淋淋的衣衫弄得她身子有點冷,她看向隼剎,淡漠地道:“謝謝大頭領的誇獎,如果你是要和我談天論地,倒是不妨等改日大家一聚的時候,現在我想回去換衣衫了。”
說罷,她連他手上的斗篷都沒有拿,徑自越過他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不喜歡隼剎那種充滿野心的光芒,尤其是那種光芒還總在自己身上打轉,或者說他甚至懶得掩飾那種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或者利用她的慾望。
這種人在目的相同的時候,會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是一旦利益相悖,他絕對是一個非常討厭的對手。
隼剎倒是沒有再攔住她,只是看着她一路向上走,方纔冷冷地道:“食屍者的女王,別忘了你當初答應過本王子和哈蘇什麼,本王子相信你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西涼茉腳步頓了頓,隨後淡漠地道:“我沒有忘記。”說罷,她徑自離開。
看着西涼茉消失在轉彎長廊盡頭的窈窕背影,隼剎金色的眸子裡蒙上一層詭冷的霧氣,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他眯起眼,拿起那件斗篷,放在鼻子下輕嗅了一會,上面還有西涼茉身上淡淡的香氣。
西涼茉回房間沐浴一番,暖暖的水裡放了些何嬤嬤配好帶來的藥材,暖暖的藥香蒸騰起來的藥香才讓她徹底地放鬆下來,也順便緩解了身子的疲勞。
白珍和白玉兩個看着西涼茉身上那斑斑點點的紅痕,不由自主地都紅了臉兒。
“郡主,千歲爺可真是記掛着您呢,拋下政事朝堂大老遠地就這麼來了。”白珍拿着衣衫過來,對着西涼茉促狹地眨眨眼。
西涼茉雪白的臉微紅,隨後故作鎮定地道:“你們這些小丫頭知道什麼,我讓他過來在,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雖然她傳書給他,有自己的私心,但其實她在律方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了宣文帝正在修仙,誰都不見,但實際上宣文帝已經被百里青軟禁。
她總覺得此事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不知百里青是否已經拿定了別的主意,畢竟這等於是和宣文帝決裂。
但是她隻身在外,還不知道是否能找回鬼軍,她不能分心,所以即使心中擔憂,也要專心先將手上最要緊的事結束了。
如今鬼軍已經被她找到,老一輩的鬼軍將領原本就是最死忠的一批藍家家臣,甚至可以說是死士,自然對她這個藍家血脈照顧有加,年輕一輩的雖然桀驁不馴,但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她已經慢慢將那些驕傲的年輕雄鷹們收服,這一批精兵與蘭瑟斯展現給她那些藏在地堡之中富可敵國的財富,遍佈各國的暗中網絡,都會是她最強的後盾。
她不會是那朵只能攀附在他羽翼之下的荊棘花。
“好了,我一會子還要和爺一起去見塞繆爾他們。”西涼茉打發白玉她們出去,徑自起身出了浴桶,簡單擦乾了身子,再換了一身簡單的鬼軍高階統領的青錦繡金鷹的常服,長髮挽在頭頂,便下樓去尋百里青去了。
還是在膳廳,長長地木製桌子上,放着銀製的酒壺、精緻的燭臺、插着五顏六色怒放的荊棘花的花瓶,各色吃食已經擺開了來。
西涼茉看見百里青坐在上首第二個位置的時候,不由一愣,這個男人連皇帝御座都是想坐就坐的,如今看他坐在這個位子上,還真有點不習慣。
但百里青卻泰然自若,絲毫不覺得自己坐在副座上有什麼問題,看着西涼茉下來,便停下了與蘭瑟斯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看着她精緻脣角勾起一絲陰魅的笑容來。
那種笑容讓西涼茉不由耳根一熱,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隨後也算是神色自若地與衆人打招呼,走到主位上坐下。
故人相聚,衆人難免談起舊日往事,感慨萬千,氣氛也頗爲融洽,百里青慵懶地坐那裡,並不因爲見到故人有多麼熱情,也算不得冷漠,神色總是淡淡的。
這裡的人大都知道西涼茉與百里青的關係,雖然看得出自家的小小姐確實與百里青的關係極好,但是除了蘭瑟斯知道真相,衆人都只知道百里青的宦官身份,下意識地認爲那是百里青是以叔叔和師傅的身份在照顧西涼茉,倒也不覺得他們之間關係好有什麼違和的。
所以倒也沒有人對今早的事有什麼太多的懷疑。
西涼茉並不知道大夥兒的想法,直到聽着胡虎笑眯眯地打趣當年是藍翎夫人照顧百里青,如今是百里青在照顧小侄女,這才反應過來,大夥兒自動將百里青和她的關係歸類爲長輩疼愛晚輩的關係了。
她頓時有點心裡發虛,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爲大夥兒的這種認知而暗自慶幸,還是應該鬱悶呢?
不過她下意識地知道某人即使在牀榻上很喜歡這種帶着禁忌味道詭異的關係,但絕不代表在牀榻之下他會滿意別人對他們之間關係的這種認知。
西涼茉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百里青,他面色淡漠,魅眸幽幽,脣角帶着那種似笑非笑的弧度,彷彿絲毫沒有受衆人打趣話題的影響,他甚至在衆人打趣的時候,偶爾淡淡地搭上一句話:“茉丫頭乖巧可愛,很得本座的心意,也算是報答當年藍翎的照顧了。”
比如,他一向很有興趣在牀上照顧小丫頭。
雖然衆人覺得西涼茉那種樣子實在和乖巧可愛這四個字完全不搭邊,但是這也可見百里青果然對故人之女還是多加照拂,知恩圖報的。
只有西涼茉一邊喝着甜甜的果酒,一邊不以爲然地看着百里青在那裡氣度優雅地表現他是一位多麼‘慈愛’的長輩的模樣,不由暗自腹誹,這位爺的惡癖果然越來越匪夷所思,越來越無恥了。
當初若不是她孤擲一注,抱定豁出此身的念頭,他會鳥她?或者最多不過是當她尋常玩物罷了,今兒居然好意思展現他‘高潔大義’的氣度,似乎一開始他就接受了她孃的託孤似的!
百里青彷彿察覺身邊的人兒的不以爲然,隨後微微側臉看向西涼茉微笑:“茉兒,你這種表情,是因爲本座對你的溫存照顧而感到感動麼,其實你不必太感動的。”
西涼茉差點咬到舌頭,看向百里青露出個虛僞的笑來:“是啊,師傅你對茉兒的照顧,自然是周到的,茉兒感激不盡呢。”
看着西涼茉眼底的鬱悶,百里青很滿意地優雅地點點頭:“不必太感激本座了。”
西涼茉實在看不得此妖孽的無恥,又不敢招惹他,省得夜裡他必定花樣百出,折騰得她要死要活,或者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些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她索性輕咳一聲,一邊用膳,一邊道:“爺,你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不若趁着衆人都在,商議一下朝中之事。”
今天在這裡都是鬼軍元老,對皇家是恨之入骨,所以若是百里青真有其他打算,他們也只會支持。
蘭瑟斯聞言,微微一笑:“聽說千歲爺已經將那狗皇帝給軟禁了?”
此言一出,連西涼茉都是一愣,百里青也纔算是正眼看了蘭瑟斯一眼,慵懶地品着上好的葡萄酒道:“英雄雖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依然有英雄的傳說,看來當年的鬼軍如今依舊名不虛傳,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九部依舊威力不墮,劍鋒依舊。”
他一句話也展現了百里青對鬼軍的瞭解,或者說司禮監、錦衣衛在某些程度上與鬼軍是極爲相似的,當年百里青就是照着鬼軍來改制和籌建司禮監、錦衣衛二部。
蘭瑟斯輕嘆:“如今鬼軍早已沒有當年的鋒芒畢露了,只是鬼軍若是連影響天下格局的大事都不知道的話,豈非愧對當年元帥的教導?”
提到藍大元帥,百里青的神情也柔和了一些,當年若說他唯一欽佩過的人就是藍大元帥了。
敢在他們兄弟兩走投無路的時候收留他們,敢冒着與後宮權妃對着幹,並且真心對待他們兄弟兩的也唯有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只奈何那樣驚才豔絕的男人卻痛失愛妻,唯一的女兒也是個沒用的,上蒼給了他無上的榮光之後,讓他登上所有武將們都尊崇的位子,卻一樣要從他身上奪走他最在乎的一切。
“大元帥一生光明磊落,驚才豔絕,手下之人自然也非泛泛之輩。”百里青淡淡地道。
隨後,他頓了頓,看向蘭瑟斯:“不知蘭瑟斯將軍想要問什麼?”
蘭瑟斯看着他,目光灼灼:“我只是想知道千歲爺是打算再立新天子,繼續攜天子已令諸侯,還是打算涅盤重生,雲散風流,大浪淘沙,重塑天下格局,一展鴻圖鑄霸業?”
衆人一愣,有些不明白蘭瑟斯爲何這麼問,百里青就算再一介宦官之身,如何能夠進圖天下?
西涼茉也微微顰眉,看向蘭瑟斯,總覺得蘭瑟斯的話裡大有深意,似乎他知道了些什麼?
百里青精緻的脣角微微勾起:“蘭瑟斯將軍,您是不記得當年藍大元帥的話了,大元帥可是說過,他決不會做對不起司姓皇家之事?”
否則以當年藍大元帥的威望,就算被剝奪了軍權,他要反,也並不難,只是他選擇了熄烽滅火,爲天下人成全大義,
蘭瑟斯眼底閃過一絲壓抑的憤怒,他冷嗤一聲:“宣文帝那狗賊,不過是因爲他老子向元帥求了個承諾,所以才逼迫得元帥這般家破人亡,鬼軍離家去國,隱居大漠,如今元帥已去,藍翎公主又被他逼死,還想染指小小姐,此等惡賊不千刀萬剮不足以平我等心中之恨,至於黎民百姓……。”
他頓了頓,一臉冷漠地道:“如今皇帝無道,各地官吏貪贓枉法,流民四起,外族來犯,天理教更是直接舉了反旗,各地水旱災害頻繁,奸商囤積居奇,乃是天之異象,天要滅了無道昏君,如果不是你們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手段鐵血,鎮壓得厲害,恐怕那狗皇帝的位子早就坐不穩,司姓皇族早就跌下神座亡國了!”
他頓了頓,看向百里青,忽然微微挑眉,目光莫測地道:“哦,我倒是忘了,千歲爺你雖然與宣文帝那狗賊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您可是地道的司姓皇族之人,若是真論血脈,更是兩國嫡皇族之後,極爲高貴呢,不忍皇族墮落,也是自然的。”
西涼茉看着蘭瑟斯,略顰了眉,蘭瑟斯這話怎麼都是聽着,話裡有話,但是一時間她還沒法子判斷出蘭瑟斯想要做什麼,便靜靜地用餐,也不插嘴。
百里青看了蘭瑟斯一眼,一邊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烤蜥蜴肉擱在西涼茉的碗裡,一邊道:“蘭瑟斯將軍,你也不必激本座,本座到底就算是皇族中人又如何,皇室之中父子相殘的事都是正常,何況兄弟鬩牆?你到底希望本座說什麼,不妨直言。”
蘭瑟斯看着他,目光灼灼:“我只是覺得天下風雲漸起,歷朝歷代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您何必要爲了一個拋棄了您的姓氏而執着?”
西涼茉一頓,看着百里青往自己碗裡又夾了那塊烤豬肉,不由挑眉,蘭瑟斯是在挑動百里青叛出天朝?
不,這話聽着更像是讓百里青不要再阻止天下傾覆……
百里青看着他勾了下脣角,優雅地夾起一隻雞腿放在西涼茉面前。“蘭瑟斯將軍,看您的意思,是想讓鬼軍出世,逐鹿中原,所以在尋求本座的合作麼,看不出來蘭瑟斯將軍野心不小,只是您終歸是外族,恐怕這天下漢人未必會歸心。”
西涼茉看着百里青方在她面前的那一碟子兔肉,低頭輕咳了一聲,這兩人脣槍舌劍,含沙射影地你來我往,還真是讓人頗覺壓力呢。
連帶着宴席之上衆人都一樣感受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氛,變都沉默着埋頭自行用餐,不去打擾上面兩位大領導的‘親切’會談。
“千歲爺說笑了,只是鬼軍原本是藍家家臣,就算逐鹿中原,也是舉得青底金鷹的藍家大旗,供奉的主子也只永遠只有藍家血脈——小小姐一人,當年藍家已經出了一個白眼狼的司家十皇子,絕不能再出第二個。”蘭瑟斯輕嗤一聲,冷冷地道。
西涼茉一愣,原來蘭瑟斯是在擔心百里青會是第二個宣文帝,利用完她了以後,就過河拆橋,鳥盡弓藏。
她秀眉一顰,想要說什麼,但是看着蘭瑟斯碧藍如海的眼睛,她還是沉默了下去。
那是一個長輩在看了太多悲劇無力挽回之後,對晚輩的另外一種疼愛。
她甚至在蘭瑟斯的眼睛裡面看到了屬於父親對女兒的擔憂。
那是她沒有在靖國公身上感受過的一種真摯的情意。
百里青嗤了一聲,精緻魅惑的眉目裡都是輕蔑:“若本座要傾覆天下,奪權篡位,還需要別的力量麼?別把本座和皇帝那種玩意兒比,司禮監和錦衣衛雖然不過都是帝國內衛,但是要控制滿朝文武,門閥大家,並不是什麼難事,比起奪位篡權,本座倒是更喜歡漫天烽火,血流成河,伏屍遍野那種慘烈又精彩的場面。”
衆人聞言,皆是一驚,看向百里青的目光都多了一絲愕然與不安。
蘭瑟斯一頓,拿過酒壺爲他倒了一杯酒,微笑:“千歲爺自然不同凡響,既然如此,想必千歲爺一定會爲小小姐打算的了,那狗皇帝向來狡詐卑鄙,一向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得不到手誓不罷休,如今您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何必不多送他一程?”
這是明目張膽的勸百里青弒君了。
百里青接過他的酒,魅眸冰冷地看着蘭瑟斯:“這麼多年以來,所有覬覦本座之物的人,全都會不得好死,但是,試圖干涉本座的人也一樣會沒有好下場,蘭瑟斯將軍,既然咱們以後是合作者,本座希望你能適應本座的行事法則。”
鬼軍衆人聞言,臉色皆有些不好,只暗自覺得這九千歲實在是天下第一囂張之人。
塞繆爾那些新生代的鬼軍年輕統領們坐在長桌之末,皆是臉上都浮現出了惱怒之色,塞繆爾更是眼底閃過冰冷桀驁的光芒,就要拍案而起。
他可是還記着今早,這個妖人瞪着他們叱了那聲:“滾!”的可惡樣子!
倒是一邊的周雲生立刻按住了塞繆爾,他顰眉朝自己的哥哥搖搖頭。
塞繆爾他們雖然時常被父親和叔叔們安排到中原和周邊各國去歷練,聽說過九千歲那小兒止啼的名聲,但是他們都沒有像他一樣是實實在在地在九千歲手下做事那麼長時間,真真切切地體會過那個男人的恐怖。
塞繆爾看着周雲生碧藍眸子裡的那一絲懇求,隨後憤憤地坐下,碧綠如翡翠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陰霾。
倒是蘭瑟斯不怒不惱,只微笑道:“彼此,彼此,千歲爺如此照顧小小姐,鬼軍自然是會對您鼎力支持。”
換句話說,若是百里青有一日敢對西涼茉不利,鬼軍即刻調轉槍頭,將利刃對準他,有了藍翎的先例在,鬼軍永遠不會信任除了自己人以外的任何人,可以合作,可以並肩作戰,但絕對不會是除了西涼茉之外任何人手上的劍!
百里青勾起脣角嘲謔地道:“蘭瑟斯將軍,你還是先管好你們那些蠢蠢欲動的小鷹,若是他們對丫頭有所不敬,可就休怪本座不客氣彎弓射長鷹。”
蘭瑟斯一愣,這百里青不過來了半日不到,竟然對鬼軍的情形如此瞭解。
隨後他無奈一笑:“千歲爺果然是千歲爺,您放心,蘭瑟斯以項上人頭擔保誰敢對小小姐不敬,我必頂親手取他項上人頭。”
西涼茉看這他們說的也差不多了,再說下去,恐怕大夥臉上就更食不知味了,便打起了圓場,對蘭瑟斯笑道:“蘭瑟斯叔叔,你們別光顧着說話,大家都餓了,快吃吧。”
她暗自嘆息,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一個個都跟斗獸似的。
蘭瑟斯笑了笑:“好……。”隨後他的目光在西涼茉面前的餐盤上一停,頓時閃過一絲好笑來,便輕咳一聲:“小小姐,您先用吧,我想您應該不會餓着。”
西涼茉低頭一看,頓時——大囧。
這是神馬?
自己面前什麼時候堆了一堆肉山——烤蜥蜴肉、烤兔子肉、烤野豬肉串、烤鷹肉、烤狼肉、烤雞腿……。
百里青還在極爲優雅地爲她添磚加瓦——不,加肉。
引來衆人側目,看着她面前的肉山都一副壓抑着驚訝的模樣。
西涼茉咳嗽了一聲。伸手去悄悄拉百里青:“阿九,我吃不下……。”
百里青看着她,溫柔地微笑,順手夾了一隻烤蜘蛛到她碗裡,語氣涼涼地道:“乖,別這麼沒大沒小,還叫九叔,你看你瘦得緊,不吃一點東西怎麼好呢?”
西涼茉看着百里青那種模樣,頓時起了一身毛汗,這種‘慈愛’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九叔?
他又想作甚?
他不是不喜歡她把他叫老的麼?
西涼茉看着百里青那種詭異的表情,脣角一抽:“九……九叔,我吃不下。”
她又哪裡得罪這小肚雞腸的大妖孽了?
百里青以袖掩脣,看着衆人彷彿很是無奈地一嘆氣:“都那麼大了,還挑食,這可怎麼好?”
彷彿長輩寵溺又無奈地取笑自己晚輩的模樣讓在座的衆人皆笑了起來,竟紛紛勸西涼茉別挑食。
唯獨西涼茉總覺極爲詭異,不動聲色地稍稍偏了下身子,將自己碗碟裡的東西移動到百里青的面前:“九叔,您老跋涉千里,過來,可要好好地補補纔是,我真是吃不下。”
百里青看着衆人放鬆下來,熱熱鬧鬧地用餐,他陰魅狹長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冷笑,優雅地略傾了身子湊近西涼茉耳邊,彷彿在低聲說笑一般,聲音卻極爲陰冷:“上面的嘴兒吃不下,今夜你就用下面的那張小嘴給本座全吃了!”
西涼茉耳根子一熱,悄聲道:“阿九,你生氣了?”
百里青冷笑:“誰是你的阿九,本座是你的九叔,方纔你的蘭瑟斯叔叔說那些話的時候,你可是乖巧得很,一句話不說,怎麼,找到新靠山了,嗯?”
西涼茉感覺一隻冰冷修長的手極彷彿似不經意地擱在她的大腿上,卻讓她覺得極具威脅性,他的指尖慢悠悠地略過她的腿兒,然後停在她的小腹上,慢悠悠地畫圈:“小丫頭,別以爲你如今翅膀硬了,就想溜。”
蘭瑟斯這傢伙分明是在警告他,他若是隻想要利用西涼茉這個丫頭來做個對付司姓皇族,謀奪天下,他就將小丫頭帶走。
她不由哭笑不得,這廝看樣子是惱了自己了,她都忘了他早把自己劃入他的掌心之中,如今見着蘭瑟斯以她的家人身份說那些話,大概會讓他覺得心底不爽,彷彿他纔是外人一般了。
她該知道他心底其實原本就是特別介意這種事的,當初放她離開出來尋鬼軍,已經是他給她最大的放縱與寵愛了。
西涼茉悄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輕軟地道:“我哪兒也不去,我就一直在你身邊。”
感覺她柔荑輕輕地勾着他的掌心,再緩緩地握住,他臉色方纔好了點,慵懶地偏着身子靠在椅背上。
西涼茉見他容色稍霽,便以爲沒事了,正巧周雲生過來見百里青,她便偏了點位子,將凳子移到離百里青的位子更近的地方,讓出一處位置來,坐下去的時候,百里青照舊藉着長長桌布的遮掩霸道地將手擱在了她的纖腰和小腹上。
“千歲爺。”周雲生碧綠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自在,看向百里青,隨後又微微垂下了下去。
畢竟作爲潛伏在司禮監的間諜,面對自己這個‘主子’到底有些不自在。
“嗯。”百里青懶洋洋地點了下頭,魅眸幽幽,長如翎羽的睫毛在他如玉質一般細膩的皮膚上烙印下深不明的暗影,讓人看不明他的眸子
周雲生輕咳了一聲:“這些年多謝千歲爺的照顧。”
西涼茉見他不自在,有心打個圓場,到底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便想說點什麼:“雲生……。”
但是話剛到了一半,她就感覺那擱在自己腰肢上的手忽然一掀她的衣衫就探了進去,直接就貼在她平坦溫熱的小腹之上。
西涼茉一僵,周雲生看着她的模樣,不由有些疑惑:“小小姐,你怎麼了?”
西涼茉頓了頓,擡起臉兒,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姿勢,把手伸進桌布下,捏住百里青的手背,狠狠地捏,然後微笑着繼續把話說完,:“沒什麼,我只是想說,雲生你不必介懷,千歲爺不是那種小肚雞腸又卑鄙無恥的人,當初不過各爲其主罷……。”
她的話又卡在了喉嚨裡,她羞惱地轉臉瞪向一邊正在慢悠悠品酒的男人。
她越是試圖捏痛他,他的手越是放肆,那大變態居然、居然把手給探進了她的秘處!
百里青彷彿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她的羞赧又惱火的目光,只淡然優雅地看向了周雲生:“周城主,不必介懷,能在本座手下這麼多年,不被發現,也是你的本事。”
周雲生聞言,臉上的赧色更深,他能聽得出百里青話裡的譏諷之意,這位九千歲從來就不是一個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人。
他隨後看了西涼茉一眼,原本是希望小小姐能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卻不想看見西涼茉低着頭彷彿在忍耐什麼似的,雪白的額頭滲出細微的汗珠,俏臉一陣紅,一陣白。
周雲生不由一驚,隨後擔心地道:“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可是身上不舒服?”
西涼茉擡起頭,淡淡地道:“沒有什麼,只是這中午日頭太熱了而已。”
誰也看不見桌布之下,她正死死地捏着百里青的手臂往外頭拽,都快將那大妖孽的手臂上的肉給捏下來了,那混帳東西卻紋絲不動,甚至在花瓣間越發的放肆的挑弄。
周雲生點點頭,深邃的五官方纔放鬆下來,仍舊不無擔憂地道:“那日阿鹿爲小小姐你把脈的時候,看着您脈象裡有些虛,說是以前傷了根基,連筋脈都有些傷,雖然後來有高人精心調養,但是總歸是要好好調養才行。”
阿鹿正是者字部年輕一輩的統領,醫術和毒術都是一流,當年還曾經拜在血嬤嬤的門下學習過下降頭。
周雲生雖然仰慕中原文化,到底是生在西域,這邊關民風更爲開放,也沒多想什麼男女大防之事,他也算是者字部的人,便伸手拿過西涼茉的脈搏,爲她診起脈來。
卻不想,他剛剛觸傷西涼茉的手腕,西涼茉就眼兒圓整,彷彿被蟲兒蟄了一口似的,俏臉緋紅地急促地叫了一聲:“啊!”
那個混蛋,在周雲生幫她把脈的時候,居然把他手指給伸進去了!
------題外話------
美妞兒們,你們實在太給力了,哇哈哈,是九爺一出,誰與爭鋒啊!
還是因爲……你們全部都和某悠一樣是——色妞兒?==~俺是給跪了~OZ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