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昭儀迎合着他,媚笑道,“妾身會的事情還有很多,皇上多多關心一下妾身,就會知道……”
木紫槿是現代靈魂,又與元蒼擎琴瑟各鳴,自然不覺得偷聽到這種事有什麼打緊,而安瑋受過嚴苛的訓練,自然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故兩人聽知道屋中在進行什麼事,卻都臉不紅氣不喘,一派平靜。
良久過後,雨住雲收,宣德帝微有些喘息,倚在牀頭閉目休息,聶昭儀則擁着錦被枕着他的肩,嘴角是心滿意足的笑,“皇上,妾身方纔服侍得好嗎?”
宣德帝閉着眼睛皺了下眉頭,似是對聶昭儀這問話很不滿,但忍着心中不快,沒有發作,“你也累了,好生休息吧。”他掀開被子就要下牀,跟着叫一聲,“趙公公。”這會兒他倒恢復了先前的冰冷樣子,似乎方纔的溫存不曾發生過一般。
“妾身一點都不累!”聶昭儀趕緊搖頭,見趙公公打開門進來,她趕緊鑽進被中,仰臉問,“天這麼晚了,皇上要去哪裡?”
“去承乾殿批奏摺,你睡吧。”宣德帝伸開雙臂站着,趙公公便服侍他更衣,他甚至都不再看聶昭儀一眼,態度轉變還真是快。
聶昭儀咬咬嘴脣,眼中現出怨恨之色,“皇上不是要去承乾殿,是去芙蓉殿吧?”
聽她語氣怨毒,宣德帝臉上立刻露出不快之色,“朕還有奏摺不曾批完,若不是馨兒要朕來探望於你——”
“哈!”聶昭儀一時怒極,竟忘了自己的身份,怪笑一聲道,“皇上是一國之君,什麼時候要聽一個妃子的吩咐了?”
“聶雪海,你大膽!”聶昭儀這話算是把一國之君給惹翻了,宣德帝雙眉一擰,厲聲喝道,“這種大逆不道之語你也敢說,不怕朕責罰嗎?”
宣德帝這一怒,聶昭儀是真的怕了,抱着錦被一個翻身,跪倒在牀上,白着臉連連叩頭,“妾身知錯,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可是、可是妾身對皇上也是一片真心啊,皇上!”
“收起你的真心!”宣德帝冷笑一聲,“朕受不起!聶雪海,朕警告你,你既知自己身份,就該安份一些,否則別怪朕翻臉無情!”
狠話一摞下,他摔門就走,本來還未打算去芙蓉殿,聶昭儀這一說,他偏生要去,旁人誰能奈他何!
隔了一會,凌春小心地進門,見聶昭儀只是跪着發呆,她不禁嘆息一聲,“娘娘何必跟皇上硬頂,皇上這時候就是瞧着寧淑妃順眼,娘娘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是恨那個狐媚子!”聶昭儀咬着牙罵,眼淚嘩嘩地流,“她有什麼好,有什麼好?我就是要罵她,她該死該死該死!我就是罵了,怎麼樣?”
怎麼樣?皇上甩手走人,你不是一點辦法沒有?凌春無奈地嘆氣,怕遭遷怒,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宣德帝這一被氣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來,只怕自家主子,永無出頭之日了。
“王妃,現在如何?”安瑋其實還沒弄明白,主子定要皇上到聶昭儀這裡來的原因。
“去芙蓉殿。”木紫槿
還是不肯說,存心吊人胃口。
宣德帝怒氣衝衝到芙蓉殿之時,寧淑妃才準備就寢。這些日子吐的厲害,總感覺怎麼睡都睡不夠,身體虛脫的厲害,一天裡總要睡五六個時辰。
乍見宣德帝如神人天降一般,她不禁一愣,“皇上?”
“還不曾睡下嗎?”宣德帝鐵青着臉色,揮手阻止淺月的揖拜,“朕倒是忘了天色已晚,這時候過來會打擾到你。”
“臣妾不妨事,”聽他如此眷顧自己,寧淑妃怎麼也是感動莫名,趕緊上前,“皇上怎麼如此生氣?”
誰料她才靠近宣德帝,就被一陣異香薰得頭腦發暈,胸口發悶,張口就吐了出來!
“娘娘?”
“馨兒?”
宣德帝和淺月同時吃了一驚,一左一右搶過去扶她,卻見她越發皺眉,連連作嘔,偏偏因爲晚飯沒怎麼吃而什麼都吐不出來,好不難受!“來人,快傳羅御醫,快!”
趙公公在外答應一聲,拔腳就跑。
“臣妾沒、沒事,”寧淑妃用力壓住心口,可還是覺得噁心得厲害,宣德帝越是靠近,她就越覺得無法忍受的噁心,便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仰,“皇上,你身上這、這香氣——”
“正是,”淺月也大着膽子道,“奴婢也聞到皇上身上好香,香得有點過分。”
“淺月,不得無禮,”寧淑妃難受之餘還不忘瞪她一眼,“皇上面前,豈可如此放肆?”
宣德帝哪顧得上淺月,他急的是寧淑妃的身體,“馨兒,你是聞了朕身上的香氣,才吐的厲害?”
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寧淑妃皺眉,“臣妾覺得皇上身上這香非常特別,就好像……會讓人亂了心性一樣。”
自從懷有龍胎,她早已不思男女情事,可聞到這香,難受之餘,居然有種衝動,可見這絕不是好東西。
“哦?”宣德帝陡然想起方纔在行雲閣時的放縱,此時腰腿還痠軟的厲害呢。平日裡他對聶昭儀也沒多大欲望,今天這是怎麼了?
盞茶功夫過後,羅豐匆匆而來,“臣參見皇上!”
“罷了,”宣德帝擺手,“快些給馨兒瞧瞧,她方纔難受的厲害。”
“是。”羅豐其實不大敢見寧淑妃,因爲當初那藥中的“化風”就是他買通了一名不起眼的小宮女,命她偷偷放進安胎藥中的。
雖說這些日子芙蓉殿沒什麼動靜,可他也很清楚,若是此事東窗事發,他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因而他這會兒是巴巴地盼望寧淑妃的龍胎安然無恙,他的罪過也好輕一些。
木紫槿輕聲冷笑,“羅御醫做賊心虛。”
安瑋道,“可不是嗎,不過自己種的惡果,終究是要自己嘗。”
“聶昭儀心性太過陰險,必須除掉,否則馨兒躲過她一次,躲不過十次。”所以,聶昭儀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別人。
“這香——”羅豐陡的變了臉色,皇上身上這香他真是太熟悉了,那次要不是
聞了這香,以至失了本性,他也不會有把柄落在聶昭儀手裡。
宣德帝沉聲道,“羅御醫聞過這香?”
“是,”羅豐想也不想就答,接着打個激靈: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又趕緊搖頭,“不不不,不曾聞過。”
宣德帝何等精明,立時看出不妥,冷然道,“羅豐,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臣不敢!”羅豐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同時心下暗暗驚恐,莫非聶昭儀已將那天的事告訴皇上知道?
按理說不可能,那樣一來,他必定也會將聶昭儀指使他要除木紫槿腹中龍胎之事說出,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聶昭儀應該不會這般愚蠢吧?
“臣……臣是覺得這香有些熟悉,臣似乎在哪裡聞過——”
那倒也不奇怪。宣德帝怒氣稍減,“朕方纔聶昭儀那裡過來,她屋中就燃着這香。”
“啊,是了,”羅豐察顏觀色,見宣德帝不像是知道了什麼的樣子,心下稍安,故做恍然大悟狀,“臣記起來了,臣去爲昭儀娘娘看診之時,曾聞到過這香,正是。”
宣德帝道,“此香可有不妥嗎?朕方纔來之時,馨兒還是好好的,這會兒卻難受得緊,是不是此香於懷胎之人有損?”他思慮得倒快,轉念之間就想到此處去,說的倒也貼切。
“這個嗎,”羅豐斟酌着用詞,“臣不曾見到此香,不知其成分,也不好下斷言,不過既然娘娘聞到此香便覺得不適,還是要遠離的好。”
寧淑妃按着木紫槿所教,登時露出生氣的樣子來,“聶昭儀這是什麼意思?明知道臣妾懷了胎,還要用這種香,別說是對龍胎有損,依臣妾看這絕非良物,對皇上的龍體想必也無益處,羅御醫,你快給皇上把脈,看皇上可曾有異。”
宣德帝醒過神,“正是。羅御醫,給朕看看。”
木紫槿嘲諷道,“宣德老兒做皇上還沒夠呢,當然不允許身體出一點意外,聶昭儀這回有好果子吃了。”
她已經想過了,“化風”之事,無憑無據,如果硬要指證聶昭儀跟羅豐,只會將事情鬧大,讓馨兒在宮中樹敵更多而已。
倒不如採用迂迴之法,吃定聶昭儀急於懷上龍胎,不惜用媚藥讓宣德帝對她動情,這事兒只要查明白,她就吃不了兜着走。
羅豐趕緊道,“是,皇上。”仔細把了脈,他有點尷尬,“這……皇上龍體是、是有些虛了,方纔是否、是否行房過度——”
“可惡!”宣德帝勃然大怒,“聶昭儀居然敢謀害朕,朕絕不輕饒!”
寧淑妃道,“皇上息怒,聶昭儀是否不知道此香對皇上、對胎兒有損呢?”
“朕會問個明白。”宣德帝冷笑,令人不寒而慄。
看到宣德帝氣成這般模樣,寧淑妃總有些不安,不過想到聶昭儀要害自己的孩子,加上她用媚香損了皇上龍體,是咎由自取,心中也就釋然了。紫槿說的對,身在後宮必須步步爲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絕不能一味充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