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紅竹姐妹更是緊張的心都要從嘴裡跳出來,這般時候三妹說一句話,可抵過旁人千言萬語,要怎麼堵能讓她替自己說話呢?
木紫槿微笑,深知宣德帝的用心,並不急着說話。
木紅竹到底沉不住氣了,“三妹,皇上問話,你怎能不答,太不守規矩了,快點說!”
太后露出不悅之色,“木紅竹,有你質問紫槿的份嗎?”
別說她還在這裡,就算是寧淑妃和蘇昭儀她們,位分也比木紅竹要高,旁人都沒開口,她使的什麼厲害。
木紅竹冷汗都出來了,“是,妾身多嘴,太后恕罪。”
太后冷冷道,“哀家與皇上商議立後之事,皇上就自有主張,你們誰若亂了朝綱,哀家絕不姑息!”
此提出立後之事,太后其實也是意在敲打敲打各宮嬪妃,不要不自量力,有沒本事的都爭,後宮自有後宮的規矩,任何人想要破壞,都得付出代價。
衆妃趕緊告罪,“妾身受教。”
蘇昭儀接着笑道,“太后,皇上,妾身以爲寧淑妃溫婉賢淑,寬容大度,又懷了龍胎,榮登後位,是衆望所歸。”
木紫槿不得不佩服蘇昭儀的聰明,明知道自己現在只是個昭儀,想要一步登天,未免操之過急,既然如此,不如賣個人情給寧淑妃,豈不美哉。
寧淑妃立刻謙遜地道,“蘇姐姐太擡舉我了,太后和皇上面前,我可是沒臉擡頭了。”卻並不推辭,皆因木紫槿早就提醒過她,蘇昭儀慣會以退爲進,讓她不必客氣,該爭就得爭。
她這態度把蘇昭儀給閃了一下,除了笑笑,一時說不出話來。
宣德帝哈哈笑道,“馨兒何必過謙,靈璧所說也是事實,朕心裡明白。”
“皇上謬讚,臣妾不敢當。”寧淑妃趕緊起身行禮,心中卻明白,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就算皇上有意立她爲後,蘇默然那裡,也必得有個交代。
“不過,”宣德帝果然話鋒一轉,露出爲難的樣子,“朕也知道,靈璧在後宮也頗得人心,倒是讓朕爲難了。”
木紫槿心中好笑,這些日子蘇靈璧在皇宮收買人心之事,她也聽寧淑妃說起過,如此可笑的伎倆,卻惹得宣德帝讚歎不已,她也是配了。
蘇靈璧倒是沒半點沾沾自喜的樣子,趕緊告了個罪,“皇上過譽了,臣妾怎當得起。”
木紅竹與木青槐對視一眼,都沒人爲她們說話,木紫槿更當她們不存在一樣,當皇后哪還有她們的份!
“這個嗎,倒真是讓朕爲難了,”宣德帝慢慢喝着酒,說是爲難,卻一點猶豫的樣子都沒有,顯然根本沒把這事往心上放,“母后,六國賽即將到來,不如立後之事且往後放一放,到六國賽之時,誰能替朕魏王朝爭的榮光,就立誰爲後,母后看如何?”
太后微一點頭,“倒也省得,皇上自行做主吧。”
衆妃一聽,都暗自打起算計來。
六國賽事關各國能否在接下來的五年享有統治權,所以是各國
王者最看重之事,而且各國所出的考題是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自然並不侷限於男子參賽,比如針織女紅之類,甚至有時候,勝負的關鍵就在女子身上呢。
所以到時候無論是誰,只要能解開題目,都可參加,爲自己、爲魏王朝贏下一場來。
而如今宣德帝更是把選後與六國賽放到一起,這不就是給了後宮一爭長短的機會嗎?
“如此甚好,那就這樣決定了。”宣德帝龍顏大悅,“各位愛妃到時可要全力以赴,朕很期待你們的表現。”
“是,妾身定當盡力而爲。”
衆人施過禮後,才又坐了下去。
寧淑妃看到木紫槿的眼神,心中會意,向宣德帝道,“皇上恕臣妾斗膽,蘇姐姐早該升了妃位,是否也要等到六國賽之後?”
衆妃都很意外,後宮女人誰不是隻顧着自己向上爬,顧得了別人嗎?
如今沒了司徒皇后的後宮,寧淑妃就是位分最高的,也是最有可能成爲皇后的,她不打壓旁人,反倒替蘇昭儀說起話來,她的心就這麼大嗎?
蘇昭儀目光閃爍,大概也沒想到寧淑妃會替她說話,謙遜地道,“妹妹言重了,淨往姐姐臉上貼金,姐姐可要無地自容了呢,升不升妃位,太后和皇上自會斟酌,你這一說,倒顯得我小家子氣了。”
話是這麼說,她卻很清楚,在後妃之中,四妃僅次於皇后之下,而貴妃又是四妃中地位最高的,她若升了貴妃,就比寧淑妃離皇后之位還近一步,所以她不太相信寧淑妃是真心在替她說話——畢竟寧淑妃跟木紫槿走的很近,而這位淮王妃對她的態度,卻是晦暗不明的。
木紫槿笑道,“昭儀娘娘性情淡然,心性正直,有憐憫之心,當得起後宮典範,進位貴妃,也是衆望所歸。”感覺到宣德帝的目光直直射過來,她適時低頭,“妾身妄言,皇上恕罪。”
宣德帝哈哈一笑,“無妨,四弟妹說的甚有道理,朕早已說過要升靈璧爲貴妃,只是最近事忙,多有疏忽,有勞四弟妹提醒了。趙公公。”
“老奴在。”
“回宮之後即刻傳旨,冊封靈璧爲貴妃。”
“遵旨。”
宣德帝接着對木紫槿笑道,“四弟妹,這你還滿意嗎?”
木紫槿心中明白,宣德帝明着是徵求她的意見,其實是把她推到風口浪尖,讓所有人以爲,他是因爲她的一句話,才封了蘇靈璧。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兩人之間有私情,他怎麼可能聽她的話。
好個宣德帝,動硬的不成,就用軟刀子,利用了人性的弱點,還真是人品有高低,卑鄙無下限呢。
“皇上言重了,冊封六宮乃皇上與太后決斷之事,妾身不敢多言。”木紫槿無視所有人各異的目光,答的滴水不漏。
“怎麼會呢,朕很看重弟妹的意見,四弟妹就說說無妨,後宮之中誰人德行無虧,朕也好加以封賞。”宣德帝越發情意綿綿起來,“說起來四弟妹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朕卻無法加以補償,心中
很是不安呢。”
太后皺起了眉,皇上越說越不像話了,就不怕在座衆人悠悠之口嗎?
木紅竹姐妹卻聽出了宣德帝的話外之音,都緊張地往前傾了傾身體:皇上的意思該不會是說,沒法補償三妹,就補償到她們姐妹身上吧?那真是太好了!
木紫槿卻仍是一副沒聽懂的樣子,“皇上言重了,害了妾身和孩子的是司徒皇后,與皇上無干,妾身怎敢要皇上補償。”
宣德帝暗暗冷笑:木紫槿,朕就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四弟妹果真寬厚!”就沒了言語。
木紅竹快要氣死了:混蛋三妹,你就向皇上說句話會死啊?誰不是逮了機會向上爬,你裝的什麼清高!
宴席在並不怎樣愉快的氛圍當中結束,太后與皇上即回宮而去,木紫槿與寧淑妃多說了幾句,各走各的。
“王妃明知道蘇昭儀非善類,爲何與寧淑妃助她升位?”安瑋一時琢磨不透此中深意,不過卻也知道,王妃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木紫槿微一笑,眼神睿智,“蘇昭儀一直在後宮收買人心,蘇默然更是暗中拉攏親王諸臣,其意不軌,這根本不是什麼秘密,只有宣德帝還看不透這父女兩個的用心而已,蘇昭儀升位是早晚的事,我跟馨兒只不過送個順水人情罷了。”
“有這必要?”安瑋撇撇嘴,私底下的時候,她跟木紫槿說話很隨意。
“我也是想保馨兒平安生產,”木紫槿嘆息一聲,“我畢竟不在宮中,不能時時護着馨兒,如今來說,馨兒最大的敵人就是蘇昭儀,她們兩個都有可能爲後,好在皇上言明,誰能在六國賽助魏王朝贏,就被封爲後,大家機會均等,而蘇昭儀升爲貴妃,身份上比馨兒要高一點,暫時就不會動什麼歪心思,至少等馨兒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原來是這樣。安瑋卻並不以爲然,“蘇昭儀跟蘇默然都不是君子,就算升了妃位,也未必會善待寧淑妃。”
“我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而已。再說就只興蘇昭儀收買人心,不興我給馨兒也造造聲勢嗎?”木紫槿挑眉,反正她這“轉世天女”的話,還是有很多人相信的。
安瑋忍不住笑道,“王妃英明。”
“英什麼明,都是爲了上位活命罷了,”再世爲人,木紫槿算是看透這些了,“後宮爭鬥向來如此,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就算蘇昭儀不對付馨兒,別的妃子想要人上人,也不會消停。”
安瑋約略有一些明白了,眼睛亮了亮,“王妃的意思……”
“假手於人,”木紫槿乾脆挑明瞭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讓司徒家和蘇家鬥去,最終得益的不就是馨兒嗎?
“王妃英明。”
“其實我是奸詐。”
“……”
身後傳來通通的腳步聲,安瑋纔要回頭,木紫槿拉住她,“不用理會。”
“木紫槿,站住!”木紅竹三步兩步追上來,也不管什麼形象,叉腰擋在路中間,“你說,剛剛你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