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衛芷嵐離開了皇宮,想必也是對自己徹底死心了,不然依着她的性子,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留下自己一個人,讓他在這座冰冷如一座牢籠的皇宮裡,孤獨寂寞的活着。
曾經,趙胤一直以爲,只要衛芷嵐陪在自己身邊,無論遇到何事,他都會不顧一切的去替她承擔,他會將衛芷嵐保護的很好,讓她不受到絲毫傷害,無論有什麼苦痛,自己嘗便是,而衛芷嵐是他愛極了的女人,只要甜蜜幸福的陪伴着自己便好;卻沒有想到他們之間,既是夫妻,便應該同心協力,無論發生何事,都應該一起承擔,而不是他獨自承擔着所有。
趙胤原以爲自己會將衛芷嵐保護的很好,卻沒有想到正是他不願意衛芷嵐被牽扯進去,不願意她受到傷害,以爲自己能保護好衛芷嵐,卻真正傷害了她,因爲自己的隱瞞,親手將她推得越來越遠,什麼都不去解釋,任由衛芷嵐獨自去猜測,卻沒有想到她也會感到累,感到傷心難過。
直到衛芷嵐離開了皇宮,趙胤真正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她的時候,方纔猛然醒悟,原來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全都是錯的,錯的離譜,錯的讓人感到絕望;他自以爲是的認爲,這樣便是對她最好的,將所有的一切真相都瞞着她,卻正是因着自己這種做法,讓衛芷嵐以爲自己不信任她,不夠愛她,徹底心死之後,便是轉身決絕的離開。
思及此,趙胤心中不由得極是後悔,若是早知如此,自己一定不會這般,定不會對衛芷嵐有所隱瞞,無論是好的壞的,都會與她一起承擔,夫妻之間,不正是如此麼?奈何自己醒悟的太晚,以至於傷透了她的心。
一時間,御書房極是沉寂,趙胤微微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之時,已是恢復了一派清明,再無之前的傷痛之色;如今,他雖不知衛芷嵐人在何處,但心中卻基本斷定,衛芷嵐已是離開了西京,不然這一個多月,自己派出了大量官兵去搜尋她的下落,卻是沒有絲毫蹤跡,只是趙胤感到疑惑,城門口被守衛重重,又是由車騎將軍親自鎮守,衛芷嵐究竟是如何離開的?
這車騎將軍極是精明,眼睛厲害得很,若是衛芷嵐要出城,離開西京,定然是瞞不過他,卻不知爲何,車騎將軍竟然沒有發現。
趙胤明白,衛芷嵐與衛芷晴姐妹情深,從她與自己大婚之後,如今已是過去一年多了,便再也沒有見過衛芷晴;許是衛芷嵐離開皇宮以後,會去往燕州見衛芷晴,但同時理智卻又告訴自己,這不可能,依着衛芷嵐的聰慧,定然能會想到自己若是去了燕州,極有可能會被他底下的探子發現;但趙胤心中卻又存在着一絲期盼,希望衛芷嵐因爲想念衛芷晴,且離開皇宮以後,她獨自一人,又該去哪兒?許是真的去了燕州也說不定。
似是心中抱着一絲希望,趙胤明白自己可能去了燕州,也不一定會見到衛芷嵐,但還是想要親自前去燕州一趟,即便是失望而歸也罷,總好過這段時日,獨自待在這冰冷的皇宮,思念夜夜折磨着他。
……
趙胤向來雷厲風行,一旦決定要親自前去燕州,便立刻將朝中的事務,連夜處理了,待他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也不過才幾天而已,但燕州距離西京卻有些距離,待趙胤到了燕州之時,已是一個月之後了。
正是仲春時節,比起西京,燕州仍是有些許寒涼之意,趙胤到了燕州之後,當日便去了衛芷晴所住的宅子,便是心中懷抱着一絲希望,想要立刻去見一見她,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變越大,衛芷嵐並不在燕州。
其實,這完全在趙胤意料之中,因爲他若想知道衛芷嵐在不在燕州,只需要派人傳個書信便可,但卻一直在自欺欺人,明知道衛芷嵐既然已經決定離開皇宮,定然是不會如此輕易便能讓他找到自己,因爲她即便想要想念衛芷晴,也不會前去燕州,將自己的行蹤暴露。
但趙胤心中卻不願相信,總是抱着一絲希望,便親自前去燕州,然而終是失望了。
即便知道衛芷嵐不在燕州,但趙胤卻不想回西京,不想再回華麗卻冰冷的皇宮,不由得便在燕州多待了一段時日。
楚非然快滿兩歲了,正是蹣跚學步的時候,每當趙胤看到他,脣角便會浮起淡淡的笑容,這孩子與楚雲晗長得極像,尤其是眉眼間,便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黑溜溜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般,極是惹人憐愛,即便年齡還小,但偶爾間,也便如楚雲晗般,眼裡流露出一抹鋒利的光芒,揚眉間的尊貴傲氣,似乎與生俱來般,即便不說話,不動作,也能讓人心神一凜。
趙胤偶爾盯着楚非然時,會感到一陣恍惚,沒有想到如今已是兩年多過去了,這孩子也這般大了;楚雲晗怕是萬萬沒有想到,衛芷晴不但不沒有死,還爲自己生下了孩子,若是他知曉這件事,不知會是什麼反應?
但趙胤心中清楚,衛芷晴怕是此生都不願意再見楚雲晗,不然不會這兩三年以來,對他絕口不提,但每當衛芷晴看到楚非然的時候,眉梢眼角都會流露出淡淡的笑意,眸光滿是慈愛。
趙胤不知衛芷晴是否已經徹底將楚雲晗放下了,也不知衛芷晴是否已經原諒了楚雲晗,將他曾經帶給自己的傷痛全都忘記了;但每當看到衛芷晴與楚非然母子之間流露出的溫情,心中便會感到一陣羨慕。
若是衛芷嵐沒有離開皇宮,會不會不久以後的將來,自己與她也會有孩子?若是衛芷嵐還陪在自己身邊,會不會他也不會感到這般孤獨寂寞?
思及此,趙胤不禁苦笑,沒想到時間過的這般快,衛芷嵐已是離開自己三個多月了,也不過是才僅僅三個月的時間,但趙胤卻感覺,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漫長;即便是曾經深陷泥沼,性命危旦一夕的時候,也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漫長,但自從衛芷嵐離開皇宮以後,他便時常會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