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在老夫人的屋前已經站了快有半個時辰,可老夫人的屋子裡依然沒有什麼動靜。
司徒陽的眉頭皺得快能夾死一隻蒼蠅,肚子早就已經開始造反。
再說了,他們兄妹從侯府大門口走到慈安苑有兩刻鐘,到了慈安苑又站了快半個時辰,別說他一個男子,都有些吃不消了,更何況司徒嬌一個瘦弱的女孩子?
現在司徒陽後悔了,而且是相當相當地後悔,他覺得方纔他就不該放任司徒嬌,同意司徒嬌徒步來慈安堂。
再退一步說,就算是徒步走過來,他作爲兄長到後來也應該揹着妹妹過來。
他怎麼就那麼笨呢,明明心裡早就有了警覺,祖母斷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磋磨妹妹,怎麼還讓妹妹走那麼長的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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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自己堅持讓林管家找來小轎,讓妹妹坐了小轎過來或者是他揹着過來,就算祖母要罰站,也能讓妹妹少受些累不是?
唉!司徒陽在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還是怪他對老夫人磋磨人的手段太過大意了。
司徒陽恨不得時光能夠倒回到進府的那一刻。
或者他是不是可以直接帶着司徒嬌離開慈安苑去梅苑呢?
司徒陽再次將目光投向老夫人那屋,屋內依然悄無聲息,門簾也是紋絲不動,只是他真的能夠就這樣帶着妹妹離開嗎?
司徒陽表示懷疑!
屋裡那可是侯府的老太君,若他真的膽敢就這樣帶着司徒嬌離開,只怕老夫人會用更厲害的手段磋磨司徒嬌。
擡手抹了把額頭冒出的細汗,司徒陽再次轉身看向依然乖巧安靜地站在自己身邊的司徒嬌,壓低聲音再次輕聲道:“妹妹,可還吃得消?要不然,哥哥先帶你去孃親的院子?別怕,父親知道你今日回府,定然會設法早些個回府來,何況還有哥哥呢!哥哥定然能夠護得妹妹安好。”
“謝謝哥哥。既然已經來了慈安苑,還是再等等吧。”司徒嬌仰起精緻的小臉,對着司徒陽又是嫣然一笑,同樣也壓低了聲音道。
今日的司徒陽不止一次給了司徒嬌不同以往的感覺,腦海裡一一閃過前世兄妹之間的種種:童年時兄長對她的怨懟、孃親過世以後兄長毅然從軍前往邊關的背影、落下殘疾從邊關回來到庵堂探望她的落拓兄長......慢慢地與眼前的司徒陽重合在一起,讓她的眼眶有些溫熱。
司徒陽還待再開口說些什麼,身後卻傳來了一個聲音:“喲,這不是大少爺嘛,怎地站在這兒不進去?”
隨着聲音而來的是一股刺鼻的香風,來人正是司徒空的妾室小林氏。
這小林氏早在司徒嬌入侯府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消息,而調開小轎的也正是小林氏。
小林氏是老夫人孃家侄女,她對老夫人磋磨人的手段清楚得很,因此這個時候來,自然是來看司徒陽司徒嬌兄妹的笑話。
不過讓小林氏沒想到的卻是,司徒嬌看着瘦瘦弱弱的,從府門到慈安苑走了兩刻鐘又在慈安苑站了半個時辰,卻依然顯得氣定神閒。
不是說這個鬼仔身子骨一向虛弱嗎?就是她這個身子骨不錯的人,要從府門口走來這裡都會覺得氣喘吁吁,更何況還在這站了那麼久。
小林氏心下疑惑,甩着羅帕來到司徒兄妹面前。
“啊啾,啊啾”小林氏身上的香氣實在刺鼻,引得司徒嬌連打了兩個噴嚏,剎那間讓小林氏變了臉。
小林氏停在司徒嬌身邊,沉着臉打量着司徒嬌,只見司徒嬌臉色雖然略顯得有些白,離她想像中的虛弱可是差得遠了,小林氏的眼神越發尖銳起來。
見小林氏看着司徒嬌的眼神極爲不善,司徒陽連忙上前將司徒嬌護在自己的身後,生怕小林氏會對司徒嬌不利。
雖然小林氏從來沒見過司徒嬌,僅憑司徒嬌的長相,一眼就能看出面前的人是誰。
何況今日司徒空出門之前就發了話,讓司徒陽親自去城門口迎接司徒嬌,面前這個一點兒面子都不給的女孩自然就是安寧侯府的嫡長女了。
不過既然司徒陽不明說面前的女孩子就是司徒嬌,小林氏就有本事裝作不認識面前的人,否則她一個姨娘可不得向正室夫人的子女行禮。
她入侯府整整十二年,掌着侯府也已經有十個年頭,除了慈安苑住的這一位,她還真是難得向人行禮,自然更願意向兩個小兒曲膝。
司徒陽平日裡與小林氏相遇的機會並不多,更何況司徒陽也不屑與小林氏一個姨娘計較長斷,加上老夫人的關係,更是助長了小林氏的氣焰,使得小林氏從骨子眼裡早就將自己放在了侯府主子的位置上了。
李媽媽見小林氏來到少爺和小姐面前,不但不行禮,反而還目光不善地打量起小姐來,心裡自然氣得不行,只是收到了司徒嬌的暗示,強壓住心裡的怒火沒有發作。
小林氏此時也是心火冒冒氣得不行,前日老夫人從宮裡回府,與她商量來商量去,終於決定搶在司徒空或者韓氏之前,派車去桃林別院接司徒嬌。
原本就是想打個時間差,趕在韓大將軍的建國公進京先將司徒嬌接回府,然後再動些手腳,就是想借司徒嬌那個鬼仔的命格作些文章,她們不但要將韓氏徹底打入塵埃,也要讓司徒嬌給司徒錦讓路。
卻沒想到就那麼巧司徒嬌早一步去了驛站,老夫人和小林氏的一番籌謀全都落了空。
小林氏算計了十幾年,最後似乎什麼都沒算計到,就算進了侯府的門,成了司徒空的女人,卻只是個姨娘,就得難聽點就是個妾。
司徒嬌將身子掩在司徒陽身後,微低着頭任由小林氏眼神不善地盯着。
面對這個前世讓自己受盡苦難的罪魁禍首,司徒嬌臉上看似懵懂,心裡卻泛起了滔天巨浪,只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只是司徒嬌深知,今日自己才進府,既沒摸準侯府的水有多深,更不知道除了韓氏和司徒陽,在侯府她還能信任誰?
總要有時間將侯府裡的人物事給弄清楚了,纔好與面前這個女人撕扯,因此只能用指甲死命地掐着手心,讓自己保持清明,無論如何今日都得先壓下心頭的恨意,先裝個小可憐等到一切都安頓下來,再與這個蛇蠍女人慢慢撕扯。
小林氏就算如今還掌着侯府的家,也只是個妾。
妾這個東西,在南陵國的律法上,地位幾乎等同於奴僕,正妻有權利處置甚至發賣男子的妾侍。
因此安寧侯府就算讓小林氏掌着家,對外也只是宣稱小林氏協助老夫人掌家,只是就算如此像安寧侯府這樣的情況在南陵國也算是奇葩。
司徒陽將司徒嬌護在身後的動作,讓小林氏的臉上更顯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