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三,建國公府由楊二夫人攜媒婆帶着催嫁禮過安寧侯府催嫁。
十一月二十四,安寧侯府請了全福夫人隨同傢俱類嫁妝以及陪嫁和陪房一起前往建國公府,行安牀、鋪牀之儀式。
此後連續兩個夜晚,已經記不清什麼時候與人同牀共眠的楊凌霄,不得不忍着全身的不舒坦帶着個小屁孩睡在新房的新牀上。
對於這樣的成親舊俗,楊凌霄既覺得新奇,又感到無奈。
好在陳氏挑選的這個孩子雖然只有三歲半,卻已經有過數次新房“伴郎、暖牀”的經歷,就算面對楊凌霄陌生又清冷的面孔也是不哭不鬧,顯得極爲乖巧,讓楊凌霄省心許多。
從進入十一月開始,爲了更好地調理司徒嬌的身子骨和皮膚,每天剛入夜,司徒嬌就會被幾個丫環唸叨着去沐浴泡湯。
這個沐浴自是不同平常,浴湯是由李媽媽特地配置的藥浴,還給藥湯中放入了功效各不相同的花瓣,更加入了由藥廬製藥坊提煉出來的各種植物精油。
在浴湯中泡上小半個時辰,再由李媽媽親自上陣給司徒嬌進行全身按摩,只將司徒嬌伺候得皮膚水潤欲滴,身上自內而外散發出一種淡淡的迷人香氣。
司徒嬌倒不是反對大家這樣“折騰”她,只是這樣一來她連找司徒錦夜談的空閒都沒有了。
因爲被這浴湯泡過再經李媽媽那麼一按摩,全身放鬆下來的司徒嬌,有時候還沒等李媽媽替她按摩完畢,就已經舒服得睡了過去。
“媽媽,明日不用再泡了吧。”眼看再有幾日就到吉日,二十三日晚,司徒嬌經過泡湯以後,再次躺在牀榻上享受李媽媽的按摩,舒服得快要睡過去的時候,突然睡意朦朧地說道。
李媽媽一邊替司徒嬌按摩着,一邊笑着說道:“嗯,浴湯還是用泡的,不過可以不按摩了。”
“那就好,我還有好多話要與二妹妹說呢!”司徒嬌睡過去前,輕輕喃喃道。
李媽媽笑着搖了搖頭,再或重或輕地替司徒嬌按摩了半盞茶,見司徒嬌確實睡踏實了,這才下牀給司徒嬌蓋好錦被,與玉蘭、墨菊一起輕手輕腳地將火盆從牀前移開,又特地給窗子留了一絲縫,以免煙氣傷人。
幾個人從裡屋退了出去,李媽媽小聲吩咐在外間值夜的玉蘭:“小姐半夜裡可能會要水喝,你可得警醒些。”
玉蘭連連點頭,每日的浴湯功效不同,今日的浴湯是最後一劑排毒養顏的浴湯,司徒嬌泡得時間比以往要長些,出的汗也比以往多些,夜裡必定口渴難耐。
想起司徒嬌睡着前的呢喃,李媽媽在下去休息的前又叮囑了幾句。
雖然阻止不了司徒嬌與司徒錦抵足而眠的打算,但是李媽媽還是不希望司徒嬌太晚休息。
雖然過了添妝日,此後幾日難保還偶有人過府來添妝。
有人來添妝,司徒嬌就少不得陪着人說說話,白日裡自然不是她們姐妹閒聊的好時機。
操心慣了的司徒嬌,若不能在出閣前與司徒錦好生說說話,又哪裡能夠安心。
拿司徒嬌當親生女兒一般嬌養着司徒嬌的李媽媽,心裡自是最瞭解司徒嬌不過的了。
出了屋,定了定神,李媽媽決定先去找司徒錦打個預防針。
第二日一早,司徒錦用過早膳正準備帶着丫環去青雲閣陪司徒嬌說說話,沒想到大忙人李媽媽一大早會來錦繡閣。
不過她明白,李媽媽上門來必定有什麼重要的事。
連忙將李媽媽讓進屋子,親手奉上熱茶:“媽媽是大忙人,若有事兒讓人給我送個信即是,怎勞媽媽親自過來。”
“我呢,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後日就是大小姐出閣的大日子。大小姐最不放心的就是二小姐,若我沒猜錯今日大小姐必會留二小姐與她抵足而眠。
我呢現在過來,就只是與二小姐打個商量,到時勸着些小姐,儘量別聊得太遲。”李媽媽心裡最重要的人始終只有司徒嬌,因此並不與司徒錦多閒話,直截了當地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司徒錦微微一愣,不過馬上就恍然大悟,笑着對李媽媽點頭稱是:“媽媽請放心。我都明白的。”
當日司徒嬌果然留了司徒錦在青雲閣休息,姐妹倆沐浴更衣以後,第一次睡在一張牀上抵足而眠,都覺得有些新奇也有些侷促。
因李媽媽下去前再三叮囑不可聊得過晚,司徒嬌率先開門見山地開了口:“後日我就該出閣了,雖然兩府離得不遠,姨母待我如親女,只是出了閣就成了別家的媳婦,就再不能如以前那般想與二妹妹閒聊就能在一起閒聊。
以後呢,凡事二妹妹自個兒要多上些心,娘對你雖然寬宥了些,到底她心頭都有着根刺。
不過娘向來也是和善的,你出閣時的嫁妝自不會少了你,只是定然遠遠比不得我”
司徒嬌絮絮道來,司徒錦眼眶紅了又紅,最後止不住嚶嚶哭了起來,哽咽着不讓司徒嬌再說下去:“大姐姐,你別再說了,我明白,我都明白。母親,母親那裡我不會怨的。”
“這是鐵城近郊一個小莊子的地契,那是個小果園,主要產出是葡萄還有自釀的葡萄酒。這些是那莊子裡果農的身契,你都收好了。
這是鐵城的一個商鋪,你也自個兒收好。”
面對司徒嬌遞到面前的地契身契,司徒錦半晌沒有動靜,良久才擡起掛着淚珠的小臉,定定地看着司徒嬌:“大姐姐,這些你還是你自個收好了,我,我不能要。”
司徒嬌早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豈容司徒錦拒絕,將地契身契一股腦兒往司徒錦身上一放道:“我知道爹孃會替你備好陪嫁的田莊和商鋪,可是據我所知除了東京府的小莊子和鋪子離着鐵城近些,其他的都在順平或者京都。
你以後是要嫁去鐵城的,有了這個小莊子和鋪子,對你總歸要方便許多,至少想吃個水果吃個時鮮蔬菜,讓身邊的人去莊子裡跑一趟就有了。
這個莊子也不大,不過一座種了葡萄的小山頭和十來畝菜地,再大的我也沒那個能力替你置辦。
至於這個鋪子,如今賣的東西與東京府的那個鋪子基本是一樣的,鋪子也不大,利潤卻還算不錯,夠你平日裡賞得下人買個胭脂水粉的。
鋪子現在由張嬤嬤的大兒子幫你管着”
司徒嬌的這一番話質樸而平實,卻讓司徒錦激動地一把抱住司徒嬌再次嚶嚶哭了起來。
若不是外間值夜的李媽媽起來“咚咚”地敲響了門,指不定這對姐妹還會聊到啥時候呢。
司徒嬌這樣做是值得的,畢竟這次以後,司徒錦在韓氏面前更加恭順有禮,一直到第二年九月出閣,安寧侯府沒有鬧出一絲兒讓韓氏心氣不順的事兒來。
當然此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