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人已經帶下去洗漱好了,現在要不要把她帶上來。“降香不明白那本來瑟縮的小乞丐爲何拒絕孟林氏,卻又大膽的喚住了並未說要帶她回來的郡主。
“不必了。今天讓她先休息,明天也不必叫她起來,等她自然醒來再來見我。”
蘇驚墨褪了髮飾在銅鏡前已經坐了很久,悠閒自在的整理首飾盒之時,那一真一假的凰毓令她依舊看不出什麼端倪。
“是。奴婢要不要去查查她的身份,奴婢看她好似不是普通的乞丐。”今天那個小乞丐的表現實在讓她疑惑又防備。降香應下又小聲的詢問着蘇驚墨的意見。
“她叫綠輕,本來是相府的丫鬟。被柳姨娘買通陷害四妹對蘇若鳶下藥。後來水落石出,被趕出了相府另安排了去處。只是不知爲何她居然會淪落成了乞丐。”
蘇驚墨靠在椅背上:“不過查查她最近出了何事也好。我見她目露恨意,神色深沉,想必經歷了什麼大事。”
她看清楚是綠輕的時候不得不說是詫異的,而那股恨意更是觸動。綠輕出府之後她也擔心蘇若鳶會報復她們,有時會去浣紗局詢問,並沒有什麼岔子。難道蘇若鳶後來還是不肯放過麼。
只是今日孟林氏那般溫柔親暱綠輕都沒有答應,反而求了自己這個處置過她的舊主。那濃重的怨恨,是對蘇若鳶,還是對她呢。
“郡主放心,奴婢會好好的盯着她。”降香聽完來龍去脈也明白了大概,對於綠輕就更仔細的幾分。
“爹還沒有回來麼?什麼朝政留的這麼久。”
蘇驚墨擺手不再提綠輕,反而掛心着留在皇宮的蘇彥霆。往日就算是留在宮中用膳,也會派來回來一趟。今天是怎麼了。若是再過些時辰不回來,她就去一趟皇宮探問。
“丞相被父皇留下議事,阿墨不用擔心。”
蘇驚墨輕叩掌心的動作一頓,轉身便看見那個手持玉骨扇的太子爺。
他也是剛從宮裡出來。
蘇驚墨上下打量着鳳夕白紫金蟒袍朝服,紫金冠束着一絲不苟的墨發,連站的都比往日拘謹了些許。
這是怎麼個狀態……不會還在害羞吧。
蘇驚墨蹙了蹙眉,看着鳳夕白那風華妖嬈的眼神越發不自然,連故作輕佻的上揚嘴角都好似是爲了掩飾緊張。
鳳夕白握着玉扇的手微微發緊,暗罵自己沉不住氣。不過是被人家試着接受,他激動緊張個什麼勁兒。想他風流倜儻,俊逸無雙……阿墨愛上他是她的福氣啊。
看着蘇驚墨似乎明瞭的眼神,鳳夕白還是推翻了最後那句自信的話。
“還沒用膳呢吧。”蘇驚墨合上首飾盒走到鳳夕白麪前,忍住嘴角的笑意。
“啊……嗯。”鳳夕白輕咳一聲連忙點頭,想要擺出一個耍帥的姿勢,又覺得不妥,思量了半天也得不出個結論。
降香看看兩人心裡偷笑,連忙識趣的退下去準備晚膳,給兩人留下獨處的機會。
“難得你這次沒有翻窗戶。不過溯溯怎麼這麼緊張?”蘇驚墨輕笑着看着鳳夕白慢慢臉紅,故作不知的直戳出那傾城太子的敏感點。
溯溯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來,還真是少見。
“丞相被父皇留下來
用膳,爲夫怕娘子擔心,自然要主動過來報聲平安。走得急了所以氣息不勻,哪裡是緊張了。”
鳳夕白不愧是鳳夕白,這麼短的時間雖然心裡還是有些緊張和竊喜,面上依舊保持着自己的自信。
“那,溯溯臉紅什麼?嗯,我知道。或許是走得急了,血氣上來了。”蘇驚墨再一次發問,在面前那人臉上紅暈加重之時學着他的語氣輕輕的解釋。
本來只是逗趣的話,聽在鳳夕白別人耳中,就有了幾分調戲的意味。隨即臉上又紅了幾分,宛若一層粉雲襲上。
“還是說,是因爲外頭的驕陽曬得?用不用給溯溯降降溫啊。”蘇驚墨兩隻微涼的素手攀在鳳夕白臉頰上,微微揚起的臉上兩隻眼睛格外明亮。
柔軟的肌膚貼在臉龐,鳳夕白臉上紅暈只增不減。這個親暱的姿勢實在曖昧,這兩日壓抑的相思怦然而出。心頭一動,鳳夕白閉上雙眼緩緩低下頭去。
“我只是想要探探你的溫度,你閉眼做什麼?難道你不是曬紅了臉麼。”蘇驚墨涼涼的語氣中帶着一縷笑意。明顯的調侃實在讓鳳夕白想要忽視都難。
“當然是熱的……”鳳夕白挫敗的睜開雙眼,委屈的看着蘇驚墨滿帶揶揄的雙眼。阿墨變壞了,都學會逗他了。
“嗯,我知道是熱的。喝點兒涼茶。”蘇驚墨悶笑從面具下傳出來,拉着鳳夕白坐在榻上。又倒上一杯煮好的涼茶推到那委屈的人面前。
“阿墨最好了。”鳳夕白擡手揉揉蘇驚墨的頭髮,目光深處隱隱含着憂色:“只是阿墨以後遇上難以解決的事情,不妨可以找我。若不是林太醫,你還想瞞我們
多久。現在父皇和丞相正爲你的事兒着急,你倒看着輕鬆的很。雖說娘子還沒有過門,可到底我也算是你的人了不是。”
“我的人?”蘇驚墨眼角一動哭笑不得。溯溯還真是什麼詞兒都用上。
“自然。你給我留了你的印記,我當然是你的人。怎麼阿墨想賴賬麼?不成,那我可是要找父皇和丞相討個公道了。阿墨,我的清白可是都給你了,我們肌膚之親……”
鳳夕白泫淚欲泣的模樣,眼巴巴的好似在看一個不負責任的負心人。
“好了。我錯了還不成。”蘇驚墨連連求饒,忍俊不禁的笑彎了眼睛。剛剛的微妙緊張不知道碎成了多少片,再不復存在。
忽的蘇驚墨僵了笑,訥訥的看向鳳夕白那複雜的神情:“你是說,皇上和我爹也知道我身中韶華凋?”
“沒錯。林太醫當初就看出了不妥,只是此毒罕見,不想讓你憂心才瞞了下來,只與父皇悄悄稟告了。今日丞相留下來,正是爲了你的小命。皆是以爲你矇在鼓裡,沒想到你早就知道了。”
鳳夕白目光斂下沉思,伸手將蘇驚墨臉上的面具摘下:“夏天戴着這個,悶壞了我要心疼的。”
蘇驚墨額角一挑,下意識的去看鳳夕白的表情。可是她失望了,那人沒有任何異樣。沒有同情,沒有厭惡,依舊是逗人的表情,與剛纔半分也無差別。好似她依舊什麼也沒變。
“怎麼這個表情?哦,我知道了。阿墨是不是怕我跑了?那爲夫委屈委屈,就讓你今晚留我侍寢好了。”
鳳夕白看着蘇驚墨目光微
冷的表情心中一跳,趕忙湊過去將佳人抱個滿懷連連示好,生怕誤會他。
蘇驚墨揉揉額角,疤痕交縱的面孔似乎也溫柔了許多。似乎不該是這樣吧。
“那爲夫要阿墨告訴爲夫,是誰這麼討厭,敢對我家阿墨下如此狠手。爲夫爲你出氣好不好?”鳳夕白收緊手臂,妖嬈的笑容隱含着森森冷光。下巴抵在蘇驚墨的頸邊,親暱的蹭了蹭。
“他叫獨孤堇,武功不凡,身份神秘。與南宮大哥長得頗爲相似。他向我索取一幅畫,是我娘留下的遺物,關係重大。”
“至於他要那畫的目的我並不清楚,能讓他用韶華凋來控制我,想必是什麼爲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蘇驚墨沒有動,垂着眼睫悠悠的道出原委。
“不過他也算是個奇怪的人。我昨日也曾見過他,我說找不到那幅畫的時候他也沒有多說別的,只說是受人所託。之後說畫可以不用再找,幫他殺了淩貴妃即可。還爲我……指了一條生路。所以溯溯不用擔心。”
蘇驚墨暖下眼神,擡手摸摸鳳夕白的頭髮。
真的告訴他了。鳳夕白愕然的睜大眼睛,隨即安穩的將懷中的溫暖抱得更緊。他以爲會是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和敷衍的。
“他肯放過你,就好。”可是他不會放過那個罪魁禍首。鳳夕白彎脣點頭以表示信任。
獨孤堇?江湖上這號人物他從未聽說過。鳳夕白戀戀不捨的鬆開蘇驚墨,認真的盯着她的眼眸,生怕是爲了讓他安心故意說得:“他說的‘生路’是什麼?”
“絕心丹加上一塊藥玉。降香和林太醫醫術高超,藥調好了我會讓他們看上一看,不會出錯的。”蘇驚墨莞爾,說的認真。她像是個騙子麼?
“果然。林太醫今日也是如此說的。絕心丹,加上南宮且的寶貝藥玉,能解你身上的韶華凋。”
鳳夕白亮了眼睛,頓了片刻又彆扭的扁扁嘴:“你的另一位師父讓我告訴阿墨,今日不必去找他了。好好休息就是。”
林太醫的給他傳來這事之時,他是既慌又怒的。他捨不得傷害一點兒的人居然就這麼悄悄的中了毒。更可氣的是,若不是阿墨進宮,他更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好。”蘇驚墨乖乖應下,望着鳳夕白逐漸陰冷的眼神慢慢一笑:“下次我不隱瞞你就是。”
“阿墨說的好聽。”鳳夕白知道蘇驚墨性命無礙也鬆了一口氣,聽着那服軟的聲音故作生氣的轉過身去,時不時的轉頭投來委屈的眼神。悶悶的一手拉着牆上的畫卷。
“本來是打算以後再告訴你的,既然你如此。那我就大發慈悲,再告訴你一些事情。”蘇驚墨知道鳳夕白是在逗她,細想一番覺得她的計劃告訴他也無妨。
鳳夕白豎起耳朵嘴角勾起,偏偏還是做出傲嬌的模樣。心中激動在所難免,手上也不由自主的用大了力氣,那副畫卷就這麼被忽然拉了下來,一個細小的紙卷也從畫軸裡隨着畫卷落了出來。
“今天……額……”蘇驚墨的話也卡在半截兒,直愣愣的望着那漆黑的畫軸。
鳳夕白也蒙了,看着手中還拉扯的畫幅慢慢回頭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蘇驚墨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了什麼,趴到榻邊將紙條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