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香。三皇子府裡確實有好東西。”輕嗅着瓷杯中的茶香，蘇驚墨有些詫異。
好大方三皇子。牡丹香是皇室貢茶。色澤清亮微紅，香氣似牡丹，提神寧氣，滋陰潤肺。雖然確實說不上極品，卻因爲寓意吉祥，又養身養神備受貴女婦人喜愛。
“他今日掛上燈籠，八成是因爲馮遷的事兒。依你之計，待柳政珩和馮遷交易之時揭露他們。柳政珩和馮遷如今入獄審訊，吏部侍郎空缺，安國候也暗中求人救子，一切都還算是順利。”
鳳夕白看着手邊的茶杯不着痕跡的微微皺眉。對阿墨倒還算是上心，不過真是讓人不爽快。
“沒想到事情來得這麼快。我還以爲柳政珩還要再考慮些日子。”
蘇驚墨提起了精神，坐的更加端正。雙眼打量着這間殿屋心中無奈。處處金銀鑲嵌不說，四周掛着的美女像又是怎麼回事。所有皇子當中，怕是隻有鳳敬赫纔有如此‘魄力’的真性情吧。
“聶姑娘久等。”鳳敬赫大步走進來，臉色甚是疲憊眼圈也暗黑許多，可見昨晚並沒有休息好。
“三殿下。殿下掛上燈籠，不知是所爲何事？”蘇驚墨心中愉悅，起身欠身行禮。看起來鳳敬赫還沒有想出辦法來。
也好，正是她幫他一把的時候。
“殿下。”鳳夕白依舊是遮掩着自己的容貌，淡淡的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鳳敬赫如今心中既焦急又惱怒，一心掛在馮遷入獄的事情。今天也是爲了蘇驚墨給他出個主意，也懶得計較鳳夕白有無失禮。不過他對這個聶重兒，還是有些懷疑。
“聶姑娘和君公子也坐吧。聶姑娘的計策很是管用，父皇已經下令罷免了孫奎山的代理主使，八百里加急擡升了李術。這些銀票，算是本殿下的謝禮。”
說起這件事倒讓鳳敬赫心中的怒氣平息了不少，只不過激動之餘更是帶了幾分懷疑。
“哎，三殿下客氣。這不過是重兒送三殿下的見面禮，往後我們合作的機會還很多。這些銀票，殿下還是收回去吧。殿下若要謝我，不妨下次再說。”
蘇驚墨拿起銀票看了看，竟然有五千兩之多。不過這不是重點，她並不認爲鳳敬赫是特意謝她才掛上象徵有事的燈籠。
鳳敬赫看着回來的銀票只是掃了一眼，又掏出五千銀票放在蘇驚墨面前。
“吏部侍郎馮遷是本殿下手下的人，昨日入了牢獄，父皇更是震怒。聶姑娘可有聽說了什麼？”鳳敬赫邊說邊打量着蘇驚墨的表情。
“這麼大的事，我也確實有所耳聞。”蘇驚墨點點頭：“殿下是想保下馮大人？”
“馮大人做事一向謹慎，賣官職往日並未出過問題。偏偏昨日安國候的公子去時，刑部的人就忽然衝了進來將二人押入了大牢。”
“早朝更是彈劾二人，列出了馮大人買賣官職的諸多名單。父皇已經罷免了馮大人的官職，撤去了柳公子承襲爵位的機會。斥責了本殿下和六皇弟。”
鳳敬赫說起這件事就頭疼得很。馮遷買賣官職他不是不知道，甚至其中他也撈了不少好處。如今馮遷被捕證據確鑿，牽連人數不算少數。少一個吏部侍郎倒不要緊，若是把他供出來，那該怎麼辦。
蘇驚墨見鳳敬赫沒有正面回答，也只能小心試探：“看
來皇上確實動怒了。馮大人與殿下有交情，安國候更是與六殿下有姻親。若是有人從中作梗，怕是對殿下不利。”
“刑部的審訊手段是一絕，馮大人年紀大了定是熬不住。殿下如果有決策，早些行動纔好。”
“聶姑娘是在示意本殿下殺了馮大人嗎？”鳳敬赫忽然提高了音量，面色不善的冷笑：“本殿下聽聞，柳政珩之所以找上馮大人，似乎也是因爲一個叫聶重兒的姑娘。本殿下看那畫像，與聶姑娘倒頗爲相似。姑娘作何解釋？”
鳳夕白眉頭微蹙，一手摸着杯子並沒有多話。阿墨既然並沒再換一副面容，想必有她的想法。
“三殿下是懷疑重兒陷害馮大人？”蘇驚墨也報以冷笑，繼而又內疚的說道：“不錯，我是見過柳政珩。”
“他是侯府公子，數年沒有一官半職。若是馮大人能讓他步入仕途，他自然心懷感激。視馮大人和六殿下爲再生父母。往後拉攏他，甚至拉攏安侯府也不是難事。”
“只是世事難料，居然會被刑部的人撞破。不過以民婦所見，此事恐怕柳政珩只是個開口。恐怕早就有人盯上了馮大人，否則不會除了柳政珩，還能列出他人的名單。”
“皇上痛恨以公謀私，六殿下也一定會咬住不放。馮大人此次，怕是在劫難逃。”
蘇驚墨嘆息一聲，對於鳳敬赫的懷疑心中能理解幾分。
“拉攏安國候府？”鳳敬赫自言自語的一句又橫起眉毛表示不信：“安國候的外孫女是鳳景宣的侍妾，他怎麼可能歸順與本殿下。”
“殿下也說了。蘇若鳶不過是六殿下的侍妾。況且她名聲不好，母親也被休回府。安國候未必待見她。
鞏固安國候的地位，他還是要靠着兩位公子。如果殿下先拉攏了他們，姻親和地位，安國候會怎麼選呢？”蘇驚墨胸有成竹的勾着脣角：“不過如今的情形也未必不好。”
鳳夕白乖乖的做着自己的聽衆，一手撐着頭微眯起鳳眸，也很好奇蘇驚墨爲鳳敬赫找了什麼樣的後路。
“好什麼好。六皇弟說本殿下與馮遷勾結，若不是如今證據不足，父皇一定貶斥了本殿下。如今本殿下是虎落平陽，只能夾起尾巴做人。哼，那好，乾脆大家就魚死網破，鳳景宣也別想落上什麼好。”
鳳敬赫臉色青白，大手一揮就將手邊的茶杯扔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水花伴着瓷片四濺出去，驚得外頭的侍衛趕緊衝了出來。
“殿下！”侍衛一時間衝了進來，紛紛護在鳳敬赫身邊，面色不善的看着蘇驚墨和鳳夕白，生怕他們做出什麼危險的動作。
“殿下的侍衛，真是訓練有素。”鳳夕白髮出一聲不合時宜的輕笑，慢悠悠的端起茶杯。
“滾出去！沒看見本殿下和貴客商議要事嗎？”鳳敬赫聽完更是黑了臉，把桌子拍的砰砰響，氣急敗壞的訓斥着那些面面相覷的侍衛出去。
“遵命。”侍衛收齊了武器，看了看鳳敬赫趕忙又匆匆退了出去。他們還以爲遇上了什麼危險就衝了出來，怎麼還捱罵了。
“聶姑娘見笑了。”鳳敬赫緩了緩語氣，神色僵硬的靠着椅背。
蘇驚墨動了動脣角掃過地上的瓷片：“馮大人這次證據確鑿，將他救出來非但十分費力，最不值得的就是讓六皇子
抓住機會讓讓皇上對六殿下起疑心。”
“你要是有什麼計策就說出來。省的本殿下現在着急。”鳳敬赫頭疼的擰緊了眉頭，他看這女子似乎心裡有了主意。
她說的沒錯，馮遷年事已高，爲人貪婪又沒有吃過苦。刑部那些審訊手段他聽着也牙根疼，難保馮遷將他供出來。倒不如剷除的乾淨，也省的連累他。
“民婦以爲，三殿下應該申請主審，秉公辦理。”蘇驚墨望着鳳敬赫，看着他跳了腳。
三皇兄主審？不錯不錯。三皇兄只要辦的妥當，旁人也不能再說些什麼。
“你叫本殿下秉公辦理？那豈不是作繭自縛，讓本殿下自己殺了自己的人？”鳳敬赫額上青筋四起，氣的眼前發黑。
“三殿下必須是主審，將馮大人以及名單上牽涉此事之人依法處置。當務之急正是要把聖心挽回來，樹立殿下大義正直的形象。”蘇驚墨肯定的點點頭：“保帥棄卒。”
“殿下還沒有明白？”
蘇驚墨抿脣輕笑：“六殿下說三殿下勾結大臣。三殿下那就做出一個公正嚴明的形象出來，將涉案之人好好清肅一番。殿下，馮大人買賣官職數位，不能只有殿下的人涉案吧。就像是柳公子那般……”
蘇驚墨的話點到爲止，淺淺抿了一口茶看着鳳敬赫若有所思的表情目露深意。
三皇兄再傻，應該也能明白吧。
鳳夕白聽完蘇驚墨這番主意也心中讚歎。雖然丟了一個馮遷，卻能通過這件事也將鳳景宣這邊兒的人拉下水。也不算是虧本生意了。
“你說的對啊！本殿下當務之急，是一定要打消父皇的疑慮，得到父皇的信任。”
鳳敬赫眼睛一亮，勾起一個得意的笑容：“他鳳景宣門下，也有幾個不長眼的犯在這樁案子裡吧。本殿下不公正處理，倒對不起他了。”
“殿下英明。安國候若知道三殿下是主審，爲了兒子想必也會來求三殿下，到時候是結交是打壓，就看殿下的意思的。”
蘇驚墨恭維了兩句。無論是結交還是打壓，對於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影響，三皇子和六皇子之間的隔閡都一樣會增加。就看三皇子怎麼想了。
“只是，那馮遷若是反咬本殿下一口如何是好？”鳳敬赫歡喜之餘，想起這個可能也不免擔憂。
“馮大人富貴身子，流水的刑具一過，不死也瘋了。到時候能說出什麼來，又能信多少。”蘇驚墨可惜的搖了搖頭，眼尾一掃甚是凌厲。
“聶姑娘所言有理！瘋子的話，不可信。好主意，好主意。聶姑娘果然是聰明不凡，又幫了本殿下這樣的大忙。這一萬兩銀子你收下。”
鳳敬赫聽完更是連連誇讚，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地契放在蘇驚墨面前目光灼灼：“你們剛入京城，想必還沒有地方落家。這處宅子風水甚好，做本殿下謀士的家宅也算是不錯。”
“殿下想的周到。這地契就收下了。至於這銀票，您還是收回去吧。”蘇驚墨思忖了一會兒將地契拿過來仔細放在袖袋裡，誠懇的朝着鳳敬赫道謝。
她若是什麼都不收倒讓鳳敬赫不放心了。
畢竟拿人手短。
她把地契收下，也讓鳳敬赫覺得有些牽扯。不然她來去神秘，又什麼都不收，總歸讓人覺得不好掌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