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嚴殿裡香火繚繞,佛像慈悲的在前頭靠着衆人,冷暖喜悲望盡,他依舊是嘴角含笑。
空覺大師的晚課已經講完,蘇驚墨幾人陪着太后也打算返回女眷們的住處。
“元慧大師。”僧人已經出了門去,空覺大師收了經書,望着來人滿滿行了一個佛禮。
蘇驚墨朝着空覺大師的方向看去,來人只是一襲灰藍色僧衣,精神清朗面帶平和,不像是一個得道高僧,反而更宛如平常慈愛孩子的老爺爺,很是讓人想要親近。
“原來您就是元慧大師,阿彌陀佛。”太后聽到這四個字更是精神大震,忙着謹慎小心的行了一禮。目光裡更是重之更重的崇敬。
“施主。”元慧大師回了一禮,清明而平和的爽眸環視了殿中之人一圈,最後定格在蘇驚墨時驀然泛出訝然。
蘇驚墨微微垂着頭,感受到元慧大師的目光也靜靜的回望過去,悄然莞爾的頜首示意。
“久仰大師大名。哀家遠道而來便是爲了祈福。聽聞大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曉得前後五百年,能否爲哀家贈上幾句,指點一番。”太后也不囉嗦,謙和又直接的說出了所行的目的。
她們已經在佛寧寺住了一天,佛也拜了,香油錢也添了,這佛理空覺大師也指點了不少。
而今怕也就是爲了元慧大師這一卦。
“太后誠心禮佛,帶來的孩子也頗有佛緣……請。”元慧大師淺淺一笑,話說半道也打住,只是頭前帶路請太后進了殿後的小間。
“奇怪,元慧大師何時如此好說話了。不是傳說卦贈有緣人嗎。”鳳依怡撓了撓頭髮,實在看不出來這元慧大師有多大的本事。
“太后向來敬佛,許着就是有緣人也說不定。”文繡茵看着鳳依怡口無遮攔的模樣無奈的搖搖頭。
“太后是天子之母,他一個小小僧人,名氣再大還能在太后娘娘面前擺譜不成。”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通曉未來了。”
“阿彌陀佛,施主是否是有心事煩擾。”空覺大師看着低聲爭論的女子也不多說,望着眉稍愁緒的蘇驚墨詢問。
“是小女子沒有休息好,並無大礙。”蘇驚墨有禮的回言,沒想到空覺大師會注意到自己的異樣。
她這些日子並無大礙,只是安歇時總是不大安寧。
說起來便要追溯到那晚她手刃刺客的時候,當時她沒有任何想法,可是一起的平靜下來的時候她反而有些心慌。
她從來不畏懼生死,第一次殺的是鳳景宣,也並未如此心中梗結。這次不一樣,她親眼看着那人沒了氣息,回想起來卻十分不安。
“風搖落葉聲沙沙,有人被擾的煩躁。只是心亂了。施主。”空覺大師搖了搖頭,雙手合掌溫聲開導:“無色無相,無嗔無狂。一喜一憂皆由心生,施主不如隨緣,何必強求。”
“多謝大師指點。只是小女子愚鈍,怕是聽得記得卻參悟不得。”蘇驚墨輕聲道謝,苦笑着斂去眼中的無奈。
“太子殿下,六殿下。”空覺大師依舊是寬和的表情,看着來人淺淺的施禮,並沒有任何恭維和諂媚。
蘇驚墨擡眸就看見鳳夕白等男子也過了來,也頜首算是打了招呼。
“聽說元慧大師回來了,怎麼不見大師的蹤影。”鳳景宣看了一週沒有找到元慧大師的身影,低下姿態前來問詢。
“大師正與太后娘娘在殿後的小間。”空覺不溫不火的回答。
話音落下沒有多久,只見太后面上更添喜色,連連與元慧大師道謝,又吩咐身邊伺候的再添了一筆香油錢。
“皇祖母,元慧大師都說了些什麼?是不是給您相面算卦了。”鳳依怡是個好奇的性子,見着太后喜洋洋的模樣更加忍不住詢問。
“你這丫頭懂些什麼。大師給的指點豈是隨意說出來的。”太后故
作嚴肅的瞪了鳳依怡一眼,又回神與元慧大師告罪小孩子不懂事,莫要見怪。
他們說了什麼,大概只有他們才知道了吧。蘇驚墨慢慢的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目光越來越深沉。
“皇祖母,大師。”鳳景宣和鳳夕白帶着身後男子依着禮上前,卻惹得元慧大師眉頭輕皺。
“不該不該。”元慧大師疑惑的搖着頭,目光看看鳳夕白又看看鳳景宣更是不解。怎麼會如此,他當年是算錯了命數嗎。
“大師。什麼不該啊?”杜筱葵看着鎮靜淡然的元慧大師如此失態也忍不住詢問。
“阿彌陀佛。命輪也。”元慧大師再一次環視了殿中的所有人,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深沉的垂下了雙眼。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元慧大師剛纔有意在她這停留了些許時候。
她有一種命運被窺視的感覺。
“阿墨在想什麼?”鳳夕白輕輕拉了拉蘇驚墨的袖子略有擔憂,這幾日阿墨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我只是好奇元慧大師有多大的神通。”蘇驚墨回過神來,慢慢展開一個笑容。
“大師,小女子斗膽,想求大師一卦。”蘇若鳶打算了許久,溫婉細語的上前一步。她今日穿着樸素手持佛珠就是爲了一搏元慧大師的好感,也甚是想問問她的前路。
“因果相承,禍福相依。施主心存善念便有善報,隨緣便是。”元慧大師搖了搖頭:“貧僧卦贈的有緣人,只得回絕施主。”
“能得了大師一言,已經是三生有幸。”蘇若鳶略有尷尬卻也聽說過這規矩,想着如此高僧能與她說上兩句話已然是大幸。
她想求的卦怕只是問富貴命數吧。蘇驚墨諷刺般的勾勾脣角。蘇若鳶啊,快到頭了。
“阿彌陀佛。施主是有緣人,可否容得聽貧僧一言。”元慧大師繞過蘇若鳶,反而在蘇驚墨面前站定,合掌帶着鄭重和一絲……請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