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天宇暗中保護下,洛紫菲回到了端親王府,戴上蟬悅,換上‘如花郡主’的身份後,又帶着沾特悶和十二月重新回到靖王府,直接就步入世子院。
許是看出了洛紫菲此刻心情的沉重,一路上,十二月一改嘰嘰喳喳的性子,和沾特悶一樣緊閉着嘴,直到進了世子院,才鬆了口氣。
“郡主回來了!”鳳兒快步走了出來,九月緊隨其後,卻見洛紫菲一聲不吭,直接就進了屋。
“郡主這是怎麼了?”鳳兒轉頭問向十二月,十二月搖了搖頭,也是一臉茫然。
“鳳兒姐--”一聲熟悉的童音,促使鳳兒驚訝的轉頭看去。
世子爺的身後,那個小腦袋是:“小少爺--!”鳳兒欣喜的衝過去,盈盈一拜,接着將小紫德的小手抓在手裡:“小少爺可好?”
小紫德點了點頭,小臉上帶着一絲憂慮,猶自未從剛纔的事中走出來,見到鳳兒如同見了親人般,無聲的趴在了鳳兒肩頭。
段天宇看了小紫德一眼,將身後的小洛楓交給十二月道:“給他們找一個房間!”
“兩個!”小洛楓沉聲道:“我不能跟男人住一個房間!”
“你是女人嗎?”十二月吃驚的看着英姿颯爽,頭髮短的像個小刺蝟一樣的小洛楓問道。
段天宇擡腳進了屋子,見洛紫菲一言不發的坐在椅子上,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那種將所有的事,獨自扛下、一個人承受的堅強,讓段天宇的心跟着一陣陣的心疼。
總是那麼不願意依賴別人嗎?邁步走向前,將洛紫菲打橫抱起,任她無力的靠在自己懷裡,進了裡屋。
在牀榻上坐下,將洛紫菲輕輕擁在懷中,就這樣靜靜的坐着,互相依偎着,兩顆心用最近的距離貼近着,許久--,段天宇用力的緊了緊懷裡的人兒,開口道:“你--,有我在!”低沉的聲音中,有着一種直入人心的穿透力。
洛紫菲靠在他頸項的頭,低垂着,用力的咬着下脣,剋制着眼眶裡的痠痛感,從沒想過,只是一句‘有我在’竟然可以如此打動自己的心,在這個自己咬牙堅持,卻無比脆弱的時刻,將自己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防備,瞬間擊碎,那被壓抑的脆弱,在這一刻一股腦的涌了出來,讓洛紫菲只能更深的埋入段天宇的懷裡,雙手用力的環着他的腰,才能吸取他身上給予的溫暖。
壓抑着聲音裡的哽咽,洛紫菲悶悶的開口道:“段天宇,別讓我爲今天這樣靠着你而後悔!”
用力的收緊雙臂,下巴摩擦着她的髮髻,因她話裡的含義,心中充滿欣喜,開始接受自己了嗎?輕聲說道:“以後,你可以隨時這樣靠着我!”
“我的地方,素來不許別人染指!”洛紫菲擡頭,眼神在段天宇胸前掃了一圈,後迎向段天宇的視線,讓他看見自己眼裡的堅定和決然。
段天宇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無的笑意,自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吟:“是--,這是你的地方,只給你!”
再次用力的咬了咬下脣,快速的撇開視線,努力瞼去眼裡的酸澀感。真是該死--,怎麼只是句‘有我在’、‘只給你’,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竟然會有種讓自己想哭的感覺,讓自己這縷來自異世的幽魂,飄浮在這個世界這些年,直到這一刻,感覺纔有了一個停靠的臂彎,有了個爲自己擋風遮雨的庇所。
勾起她的下巴,拒絕她對自己的躲避,低頭在她貝齒按壓的下脣上,印上一個屬於自己的淺淺印記,隨後將她再次用力吸入懷中:“皇上已經催促我赴邊關了!”
“讓你去帶兵打仗嗎?”這是洛紫菲一直想問的問題。
“不是,而是以打仗的名義,清除異己,重攏軍權!我本有意帶你去,可是--,”段天宇咬了咬牙,將下一句話說的很艱難,很不情願,卻還是說了:“此去路上也必定不會太平,不如你用‘如花郡主’的身份,回端親王府!”
“不!我也去!”洛紫菲直接打斷段天宇的話,語調不容拒絕的說道。
“我起初也想讓你去,走哪都想帶着你!可是剛纔--”想起剛纔那一幕,段天宇心裡又是一陣後怕,不敢想如果自己晚來一步,會怎樣?只她臥在馬車裡的一幕,就讓自己失控的溢血,到現在心都在揪痛。
“如果你不在,我剛纔連能救我的人都沒有!所以我不該去嗎?”洛紫菲輕聲開口道。
“你總能知道,哪句話能一下子點到我的死穴!”段天宇無奈的點了點頭,本身也想讓她時刻呆在自己身邊,可是無論是遠赴邊關,還是留下來,都不是確保安全的事,尤其端親王府還有一隻窺視自己娘子的狼。
“你--,真就沒想過刺殺靖王爺?”洛紫菲疑惑的看向段天宇,不相信以段天宇的性子會和靖王爺如此相安無事的同住在靖王府。
深思片刻,段天宇開口道:“都以爲靖王爺的功夫,只是富家子弟護身的皮毛功夫,其實--,他師從天山吳恩子,是我師傅的師兄,師傅去世前,曾反覆交代我,如果不能一擊致命,千萬不能在他身上冒險!何況--,皇上也不允許用江山社稷冒險,對於他,只能先消弱他的勢力,而後再找機會--一擊致命!”
“靖王爺手裡,究竟掌握了多少兵權?”
“京城裡的三支隊伍,除了禁衛軍,那兩支--,邊關三十萬大軍中,至少有二十萬,川州軍、安西軍地方軍隊至少有十萬,這--,還只是我們知道的!”
“什麼--?”洛紫菲驚呼,不可思議的看着段天宇:“寅奉皇帝看着也不是個昏君,怎麼能讓如此有野心的王爺掌握瞭如此之多的兵權?!”
“皇上也沒辦法,這些勢力都是在先皇在世時,就默許他設的,其實先皇,一直有意讓他繼承皇位,後來因爲太后娘娘從中周旋,才讓寅奉皇帝繼承了皇位!”段天宇凝眉說道。
洛紫菲一刻不落的緊盯着段天宇此刻複雜的表情,許久--,突然說了一句:“寅奉皇帝好像對你不錯呀?!”
段天宇低聲一笑,看向洛紫菲的眼神裡有着一絲無奈的笑意:“以前對我說這話的人,--都死了!”再次挑眉看了看眯起眼睛的洛紫菲,接着道:“我在靖王府長到六歲,在此期間,除非有大的原因,否則,我基本都是住在皇宮,六歲那年,皇上查出我中了毒,便將我交給師傅,師傅帶我進了奕劍門,那時--,我學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不被殺和--如何殺人!”
看了看洛紫菲平靜中帶着心疼的視線,段天宇嘴角的笑意勾了勾,接着道:“十五歲那年,我回來承世子之位,卻不想迎接我的是上百個大夫--,”說到這,眼神暗了暗:“那上百個大夫輪番給我把脈,師傅警告他們不準在我面前開口,但凡有開口說話的,師傅都會將其一劍穿心或者將其身首異處,當了九年的殺手,我對死人沒什麼感覺,雖然對師傅的舉動疑惑,卻沒想過問,世子加冕結束後,皇上突然招我入宮,告訴我--,我其實是他兒子!”
“我什麼也沒說,便再次離開靖王府,繼續在奕劍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直到接到你要嫁入靖王府的消息。我--,是回來殺你的--!”
洛紫菲點了點頭:“我知道!”知道你此刻說的輕鬆,實則在壓抑心底的痛苦,轉了個語調,洛紫菲調侃的說道:“難怪靖王爺和你勢不兩立,替別人養了兒子,還奪走了自己兒子的世子之位,夠窩囊的了!”
接觸到段天宇危險的視線,洛紫菲挑了挑眉,估計這話若是別人說的,早死八百回了!
“這麼說--?”洛紫菲轉移話題道:“你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病嘍?”說完還特意看了看段天宇的某個部位,見段天宇搖了搖頭,接着感嘆道:“看來,皇上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纔將你送出皇宮,而你師傅也真就將你保護的很好!”那是一個什麼樣的老人,讓洛紫菲不禁有了份特別的感激。
“直到我知道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爲什麼師傅給我的任務總是比別人多,只讓我白天殺人,不讓我晚上出去,而且殺人後不準留一個活口!”
“你師傅怕你碰上不該看到的事兒!或者走漏風聲進而又傳入你耳朵裡的。”洛紫菲嘴角多了絲笑意:“倒是個想的周全的!”
“是,他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有人會借用他的手--給我下毒!”段天宇說完眼裡的殺氣一閃。
“什麼?”洛紫菲驚訝的看着段天宇:“這麼說,你那個不全的解藥,是你師傅給的?”
段天宇點了點頭:“師傅最後一次留下兩包藥就走了,等我想去找他問的時候,他被人殺了!”
洛紫菲伸手環上他的脖頸,將他的頭拉在自己的肩頭上,爲他眼底的傷痛而難受,直到這一刻,洛紫菲才肯面對--自己那顆早已失落的心,那爲段天宇的憂傷而憂傷的心。
“洛紫菲!別離開我!”段天宇的聲音自她的頸窩處悶悶的響起。
洛紫菲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們--,無論走到那裡都會在一起!”
吃過晚飯,洛紫菲將幾個小丫頭都叫了過來,對着一字排開的九月、鳳兒、十二月和沾特悶說道:“我和世子不日就要遠赴邊關,此去路途兇險,甚至可能有性命之憂,你們誰想和我一起去!”
“我去!”十二月搶先說道:“我會武功可以保護郡主!”
“小姐--!我可以照顧你。”鳳兒特地換了個稱呼。
“我去!”九月依舊面無表情,而沾特悶則有些唯唯諾諾,眨巴着小眼睛,小意的問道:“我可以去嗎?”
“既然都想去,”洛紫菲指着桌上一堆摺疊好的紙片說道:“這一堆紙片裡,只有四張上,寫着‘去’,其他的都寫着‘不去’,你們每人抓一張,誰抓到‘去’,我便帶着她,一個沒抓到,就一個也別去!”
四個小丫頭都愣了愣,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十二月推着沾特悶道:“你先來!”
“爲什麼?”沾特悶嘴裡雖猶豫着,身子仍順着被推到案桌前,猶豫了半天,自紙堆裡抽出一張,沒等打開,便被十二月搶了去,遞給了鳳兒。
“去!”鳳兒打開,羨慕的讀道,隨即將紙片遞給笑的看不見眼的沾特悶。
“我來--”十二月轉身走到桌前,猶豫的看着一堆紙片,手點了點這個,又指了指那個。
九月跨前一步,直接自紙堆裡抽出一個,打了開來:“去!”
“噢--!”十二月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的喊道:“我剛纔還想着拿這個的,這下,就剩下兩個了!”鼓足了勇氣,也抽出了一個,小心翼翼的打開,驚喜的看着上面一個大大的‘去’字,嘴裡失控的喊着:“去--!哇--!去!去!去!”
轉過身子,十二月拉着沾特悶的手,一個勁的跳着,就連九月見了她如猴子一樣蹦躂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笑。
“鳳兒姐加油!”十二月握拳衝着鳳兒助威道。
鳳兒走向前,看了洛紫菲一眼,輕笑着點了點頭,隨手拿了一張,遞給了洛紫菲。
洛紫菲別有深意的一笑,還是鳳兒最知我心,展開紙片:“沒想到你們四個倒是有緣,竟能一起隨我去!”
“噢--”十二月又一陣歡呼,一手拉着鳳兒,一手拉着沾特悶,不停的跳躍着,鳳兒捂嘴也笑的開懷,沾特悶更是看不見眼睛,九月眼底的笑意也是掩飾不住。
“好了,都回去準備準備吧!”洛紫菲感染了幾個小丫頭的興奮,笑着道:“順便給紫德和洛楓也準備準備,也帶他們去!”
幾個小丫頭躬身施禮,帶着一臉的笑意和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出了屋。
洛紫菲將案子上剩下的紙片一個個湊到燭火上點燃。
一直坐在一旁的段天宇見狀,開口問道:“既然都想帶去,何必還要在這一堆‘去’裡,抓上這麼一下?”
“她們幾個,心--雖然都是向着我的,可是因爲跟着我的時間和原因不同,相互之間總是憋着一股勁,我只是做點小事,儘可能的將她們的心往一塊聚而已,否則,日後難免不被人鑽了空子!”
“你也想借此看看她們骨子裡的心性吧?!不過--,這事怕是瞞不了鳳兒!”段天宇沒有忽略鳳兒笑容裡的瞭然。
“可是她不會說,鳳兒是個精明的丫頭,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何況她知道了也好,有她引領,倒也好些,我不希望我身邊的人,在我身後給我惹出亂子來!”洛紫菲說完,將推到地上的紙片一次都點燃。
“走--!”段天宇拉起洛紫菲,在洛紫菲驚訝的眼神裡,笑看着她滿臉的疑問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直到落了地,洛紫菲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地方!
六層臺階,漆紅色大門,如盤大的獸環,在銀亮的月光下猙獰,門頭上一個偌大的匾額--‘洛四府’
那扇自己熟悉到都要忘記的紅漆木門,洛氏宗族--洛四府的大門,那門上的兩個偌大的獸環還是自己自襄城帶回來的。
捂着嘴裡的哽咽,洛紫菲終於控制不住的趴進了段天宇懷裡,自己都沒敢想,不敢想臨走前能再回來,能讓他如此冒險,帶自己回到自己的--家!
“你就不怕被發現嗎?萬一發現,搞不好就--”洛紫菲哽咽着,眼裡晃動的晶瑩,在月光下亮的刺眼。
“相信我!”段天宇抱起洛紫菲的腰,一個縱身躍入府裡,擡手順勢揭去她臉上‘如花郡主’的麪皮:“以後,會光明正大的回來!”
洛紫菲左右轉動着視線,努力不讓淚水滑落,緊抿着下脣,轉身走向後院,由於傍晚才搬出碧雲山莊,整個洛四府沒有幾個僕人,到處雜草叢生一片荒涼。
洛紫菲直接走到洛夫人平時住的主院落,剛進入院落,迎面便見一個女子端着個空藥碗走了出來,見了洛紫菲頓時一驚,手裡的藥碗滑落,碎了一地--,整個人也愣在了原地。
洛紫菲盯着這個十四姨娘稚嫩的臉上,那因過度驚嚇而顯露的慌亂,一股不祥的預感,讓她轉身快速的衝進了屋裡,迎面便見娘身邊的大丫頭寶悅暈倒在地,而自己的爹爹--則站在牀邊,看着躺在牀上面無血色的洛夫人。
“你在幹麼?!”洛紫菲一聲厲喝,見洛振豐如見了鬼般驚恐的看着自己,腳下更是失措的後撤着身子,洛紫菲快步上前,一把推開洛振豐,伸手探向洛夫人的脈搏。
“毒藥?!你竟然給我娘喂毒藥?!”洛紫菲怒吼中猛的回身,就見洛振豐竟然拿起桌上的大瓷瓶砸向自己。
“砰--!”瓷瓶落地,洛紫菲愣愣的看着被段天宇定在原地的洛振豐,他舉起的雙臂,雙臂上凸起的腱肌,無不告訴洛紫菲,他想下的死手。
“爲什麼?”洛紫菲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爹爹,這個外表斯斯文文的一家之主,竟然連自己的結髮妻子都殺,還要動手殺了自己的女兒:“爲--什--麼?”洛紫菲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淚嘶吼。
洛振豐眼神閃了閃:“女兒--,我是一時鬼迷心竅,你--,你原諒爹爹!”
“爲什麼?我想知道爲什麼?”面對洛振豐突然的告饒,洛紫菲反而冷靜了下來,眼神冷冽的看着洛振豐,此刻一定要得道他心裡的答案。
“爹爹是鬼迷心竅了,其實,要給你娘下毒的事,是十四姨娘唆使爹爹的!”洛振豐含着哭腔道,心中暗自後悔,怎麼就沒看到洛紫菲身後還有幫手呢,早知道就不能這麼冒失。
洛紫菲冷冷一笑,轉身自懷裡掏出個藥丸,送入洛夫人口中,快速施針,紮在洛夫人的幾個大穴上,待洛夫人猛咳一聲,吐出一堆污物後,才鬆了口氣,轉身看着被段天宇拖進來,嚇的渾身癱軟的十四姨娘:“你是,想找死?”問的極其自然,聲音也極輕,卻讓十四姨娘嚇得全身發抖。
“是老爺讓奴婢拿藥來的,奴婢不知道,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十四姨娘聲音顫抖的哭着說道。
“你這個賤蹄子,你胡說八道,看我不殺了你!”洛振豐怒聲的衝十四姨娘喊道。
“爲什麼要殺娘?”洛紫菲盯着衝十四姨娘不停叫囂的洛振豐,輕聲細語的問道:“殺了娘對你有什麼好處,你難道就不怕被老爺子趕出洛氏宗族?”
“不要拿這個來壓我?”洛振豐突然怒吼道,圓瞪的雙目如銅鈴:“這個洛四府,當家人是我,是我!不是你娘!拿那個老東西的訓言來壓我,她就該死!”
“所以你就趁娘受傷喂她毒藥,趁老爺子操辦徐爺的喪事無暇顧及,殺了娘?怕暴露,又要殺了我?”洛紫菲不敢置信的質問道:“她是你結髮妻子,我是你女兒呀!”
“難道我要等着老爺子發現,將我趕出族譜,不入祖墳嗎?”洛振豐狂喊道,那一直文質彬彬中帶着懦弱的臉上,此刻全是恨意中的猙獰。
“所以你就要殺了我和娘?”洛紫菲搖頭看着這個眼裡只有自己的洛振豐,這個自私自利又心胸狹窄的洛振豐,突然輕聲一笑道:“好!我成全你!”
對於洛紫菲突然的話,無論是洛振豐還是段天宇,仰或者是猶在哭啼的十四姨娘,都愣住了,成全?!怎麼成全?
自懷裡抽出一根銀針,洛紫菲看着手裡的銀針,輕悠悠的說道:“我給你紮上一針,你就會成爲一個--不能言語,神志不清的--‘活死人’,如此--,洛四府就由我娘代爲掌家,老爺子自會接手照顧,爹爹你也可以放心了,可以不用擔心--入不了祖墳,更不會被逐出族譜了!”
洛振豐驚恐的看着一臉含笑的洛紫菲,眼神緊盯着她手裡的銀針,嘴裡顫抖着說道:“不--,不要!女兒--,你--,你--,你饒了爹這一次,爹以後再也不敢了!”
“知道我爲什麼不殺你嗎?”洛紫菲仍自顧自的說道:“因爲我擔心我娘!喪夫的女人日子總是不好過的,只要你還活着,病成什麼樣倒是無所謂!”洛紫菲說完,手裡三根銀針一起紮了下去。
轉身看向十四姨娘,洛紫菲微眯着眼睛道:“給主母喂毒,你也該死了!”
段天宇冷冷的看了一臉驚恐的十四姨娘一眼,擡腿踢了她一腳,也沒見他用力,那十四姨娘便身子一軟,到底而亡。
段天宇解開洛振豐的穴道,洛振豐隨即暈倒在地,洛紫菲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轉身走向牀邊,看着猶自閉着眼睛的洛夫人和--洛夫人眼角的一道清淚。
垂眸不語,許久--,洛紫菲站在牀前,看着那一行清淚,如同自語般喃喃道:“只能依賴別人而活嗎?直到被害死,自己的子女被殺死,纔會後悔嗎?如果一切不能再來,就這麼死了呢?含恨而終?讓他逍遙自在,自己含恨九泉嗎?不--!該活出自己的尊嚴了!”
洛紫菲轉身,在寶悅人中穴上按壓片刻,寶悅緩緩的睜開雙眼,隨即快速的爬起身子,指了指十四姨娘,語無倫次的說道:“救夫人,她想害夫人”轉頭看見站在自己身邊的竟然是洛紫菲,有吃驚的問道:“四小姐,你怎麼來--,不對--,四小姐快找大夫救救夫人!”
“我娘已經沒事了!”洛紫菲拍了拍寶悅的肩膀,接着拿起桌上的紙筆,寫了個藥方子,遞給寶悅道:“這個藥方子你親自給她抓藥,每天三頓,按時給我娘服用,不可假他人之手,身上的傷,也要每天換一次藥!”
寶悅用力的點了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洛振豐和十四姨娘,突然跪下身子:“四小姐,你幫幫夫人,夫人太過軟弱,自上次老祖宗說了那番話後,老爺總是處處找夫人的麻煩,明着對夫人好,暗地裡對夫人--”寶悅說道着,低頭嚶嚶的哭了起來。
“無論別人怎麼幫,也得她自己願意善待自己,願意善待關心她的人才行”掃了眼洛夫人眼角的新淚,洛紫菲接着道:“十四姨娘意圖加害主母,被我爹發現,爭鬥之中,十四姨娘被打死,我爹頭部受傷,聽明白了嗎?”
“是--,奴婢明白!”寶悅緊忙應道:“這是奴婢親眼所見!”
“我從來沒有回來過!知道嗎?”洛紫菲聲音清冷的對寶悅說道。
“是!奴婢已經好久沒看見四小姐了!”寶悅緊忙低聲叩頭,對於這個四小姐此刻的冷冽,沒有害怕只有欣喜,以夫人的性子,身邊就應該有這樣的子女可以依靠。
“此事,等徐爺的喪事處理完後,再告訴老爺子吧!對老爺子說時,告訴他這是我的主意!老爺子自會明白!”洛紫菲說完,轉身走到牀邊,看着雙目緊閉的洛夫人,輕聲道:“如果你覺得自己死不足惜,就看看那些關心你的人吧,要他們跟着你一起死嗎?你忍心?”
見洛夫人眉頭緊了緊,洛紫菲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出了屋子,仰頭看了看天上的圓月,喃喃自語道:“快十五了吧!”
“紫菲--”段天宇自身後輕聲開口,猶豫着該說些什麼。
“不用安慰我,我從來沒將他當成我爹!”洛紫菲很平靜的說道:“經過此事,反而真正放心了,如此一來,我娘便真的不會有危險了!”用力的點了點頭:“只要她願意善待自己!”
自身後將她擁在懷裡,段天宇低聲到:“你可以依賴我,我絕不負你!”
“讓你的小妾給我下毒嗎?”洛紫菲輕笑的開口道,無法給他解釋自己的不在乎,那個叫‘爹爹’的男人,自己從來就沒將他當成自己的親人。
將洛紫菲的身子板正,段天宇神色凝重的對上洛紫菲彷徨的視線:“我說過,你的地方不許其他人染指,這裡只有你!”伸手點着自己的胸口。
洛紫菲伸手攬住他的腰,任由他抱起自己,躍出洛四府,自他手裡接過蟬悅,重新扣在臉上,一起進了靖王爺世子院。
“這麼說,你在這院子裡住的時間也不長嘍?”洛紫菲坐在牀邊,沒話找話的說道。
“不長!”段天宇躺在牀上,含笑看着洛紫菲,見她轉開視線,大手一攬,將她拉入懷中,自她身後將她摟入懷中:“摟着你睡!”
洛紫菲身子一頓,分不清心裡什麼感覺,那自下午就一直髮堵的胸口,鬱氣在這一刻覺得散了些:“謝謝你!”感覺身後的身子一僵,接着道:“你讓我覺得有人依靠的感覺,挺好!”
感覺到段天宇自身後無聲的笑,洛紫菲慢慢的合上雙眸,下午那一支支利箭又射向眼前,徐爺那慈祥的笑容,娘用身子擋住射向自己的利箭,洛振豐舉起的瓷瓶,再次向自己砸來。
不知道換了多少個畫面,當洛紫菲滿頭大汗的醒來時,整個人都縮在段天宇懷裡,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
“穿衣服睡,是不是不習慣?”段天宇摔先開口道,抹去了她醒來時的尷尬。
洛紫菲訕笑的點了點頭,擡頭看了看矇矇亮的天,轉身爬了起來,開始翻箱倒櫃的忙活了起來,將有用的沒用的劃拉了一大包,堆在了桌子上,隨即轉頭問支着腦袋看着自己的段天宇道:“你沒有什麼要收拾的嗎?”見段天宇好笑的搖了搖頭,乾脆換了一身衣服,轉身走出了屋子。
四個小丫頭都候在了屋外,看着也是各個都頂着黑眼圈,想必也是昨個沒睡好:“走吧!去給王妃晨昏定省去!”
幾個小丫頭都噎了雞蛋的表情,‘如花郡主’要去給靖王妃‘晨昏定省’去?!沒聽錯吧!
掃了眼這幫一個表情的丫頭們,就連九月也微微的瞪大了眼睛,洛紫菲無奈的說道:“鳳兒和沾特悶和我去吧,你們兩個就留在家裡!”說完,率先出了院子,鳳兒和沾特悶緊忙快步跟了上去。
靖王妃吃驚的看着洛紫菲半天,纔開口道:“郡主今天怎麼這麼知禮了!竟然來給本妃定省來了?”
“本郡來,一是給王妃定省,二是有一事不明,不知王妃可是故意瞞着本郡的?”洛紫菲一臉的刁蠻任性,一副不得到滿意答案,絕不罷休的表情。
靖王妃厭煩的擰了擰眉,將手裡的茶重重的摔在桌上:“本妃有何事需要瞞着郡主?該說的自會說,不該說的,郡主強求也沒用!”
無視靖王妃臉上的厭惡,洛紫菲端起手邊的茶細細的品了品:“比我端親王府的茶,差遠了!”說完,更用力的摔放下手裡的茶,挑釁的看着七竅生煙的靖王妃。
沾特悶挑了挑眉,郡主還一直說自己孩子氣呢,看她和王妃也好不到哪裡去,比賽摔杯子,看誰摔的響,顯然--,郡主贏了!
靖王爺深吸了三口氣,才迫使自己有涵養的說了句:“那郡主就回端親王府品茶吧,慢走--,不送!”
洛紫菲轉頭看向暗自調息運氣的靖王妃,接着道:“這裡的氣味也不好,我說完就走!”喘了口氣,接着道:“本郡奉茶那日,王妃可是說那鳳環鐲和環龍佩之所以不給我這個世子妃,是因爲這兩樣東西,隨着那洛紫風的死,失蹤了?”
靖王妃眼神不耐的掃了洛紫菲一眼,脣不動,音出:“是!怎麼了?”
“可本郡得知,這兩樣東西,不禁沒失蹤,還好好的呆在柳姨娘手裡,怎麼?本郡的身份還不如一個姨娘嗎?”
“你聽誰說的?!”靖王妃驚訝的轉過身子,直視着‘如花郡主’急切的問道。
“本郡聽誰說的不重要!王妃這是被本郡說中心事,纔會如此驚慌吧!”洛紫菲得意的看着被‘抓了個現行’的靖王妃。
靖王妃氣極反笑,這個刁蠻、無腦的‘花癡郡主’果然名副其實:“那兩樣東西真就失蹤了,怎麼會在柳--”突然頓住,靖王妃面色一凝,將下半截話,含在了嘴裡。
洛紫菲心中一笑,隨即站起身子,邊走邊道:“靖王妃不承認,本郡也無話可說,等本郡親自至柳姨娘那裡找出來,倒要看看王妃你怎麼自圓其說!”走到屋門口,正好話音落,擡腳出了王妃的屋子。帶着四個丫頭走了出去!
“真是豈有此理!一個王府嫡女,怎麼會如此沒有禮數,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就該是那闖蕩江湖的娘,送回來的野種!”靖王妃氣的用力的拍着手邊的桌子。
陳嬤嬤緊忙上前,對王妃輕聲問道:“主子看,這如花郡主所言,可能信?”
“那兩樣東西,貴不貴重倒是次要,只是代表的意義非凡,若果真是柳姨娘昧下了,她這野心便也是不小呀!”靖王妃陰冷的說道。
“可這如花郡主的話也未必可信!”陳嬤嬤低聲寬慰道。
“話雖如此,可那柳焉也不是什麼好貨色!”靖王妃咬牙切齒道。
正說着,靖王爺進了屋,剛落座,便開口問道:“她怎麼來了?”
靖王妃聞着靖王爺身上那柳焉慣用的香料味,心裡頓時嫉火中燒,出去了這幾天,從那個什麼行商大會上回來的第一夜,也便留宿在柳焉房裡,真將自己當無物了,咬了咬牙,靖王妃輕聲一笑,笑容仍舊端莊秀麗:“來找我討要東西!”
“討要東西? 什麼東西?”靖王爺接過陳嬤嬤遞過來的茶水,邊吹着茶沫子,邊問道。
“鳳環鐲和環龍佩!”靖王妃輕悠悠的說道:“說你和我撒謊,說那環龍佩和鳳環鐲都在柳姨娘手裡,何以不給她?”
“胡扯,怎麼會在焉兒手裡?”靖王爺重重的放下茶盞,眉頭一皺,也沒了品茶的心思:“聽誰說的?”。
“我倒是問了,她死活不說!只說就是知道在柳姨娘手裡!”靖王妃柔聲一笑,接着道:“如今,倒也是知道洛紫風是被柳焉買通殺手殺了,不過--,量她也不敢留下這兩樣東西吧!”靖王妃爲柳焉開脫道,臉上的表情更是對此事不予置信的不屑。
一聽聞洛紫風的死,靖王爺就又是一陣惱火,本來天衣無縫的計劃,偏偏讓個柳焉給攪亂了,弄到如今,朝中有人衡制,商賈無人合作的局面,何況柳焉殺洛紫風的動機,如今傻子都明白了,無疑等同昭告天下,自己是趁人之危,淫(和諧)亂侄女之人,平素倒也不去想,此刻一提起來,便又是一陣窩火。
見靖王爺眼神暗芒突閃,靖王妃便知他是動怒了,心中暗喜,面上仍委婉道:“焉兒是我自小看到大的,也是知道這兩樣東西的意義的,便是真得了,怕也是小孩子心性,留着玩玩,只怕被那‘如花郡主’知道了,就不好了!”
“行了!”靖王爺冷哼一聲:“你是當家主母,此事當有你查辦,本王不予插手!”靖王爺說完,起身而去。
靖王妃冷聲一笑,對着身後的陳嬤嬤說道:“爺既然授權給本妃了,那本妃可該去搜搜柳姨娘的院子了,多叫上幾個人,讓那些個不長眼的看看,誰纔是這個靖王府真正的主母,一羣見誰得勢就趨炎附勢的傢伙!”
陳嬤嬤自身後緊忙應聲,心下也知道靖王妃要叫的是那些人。
剛把那些各個院子裡的姨娘們召集齊了,就聽院外沖沖跑來個小丫鬟,嘴裡慌亂的說道:“王妃--,不好了--,如花郡主跌落池塘了!怕是--”
如花郡主?!跌落池塘?
靖王妃拼命的壓抑着嘴角的笑意,真是老天有眼呀!那個刁蠻無理的如花郡主,就該讓她淹死得了!不對--,以靖王府和端親王府現在的局勢,她若真在自己這府裡死了,怕就真是意外,也會被有心人士說成意圖了!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想到這,靖王妃也不禁真就慌亂了起來,腳下步伐急促,嘴裡跟着快速道:“走走走--,快隨本妃去看看去!”
衆姨娘一愣,原來叫大夥來,就是等這一出的?!這王妃也真是大膽,連郡主也敢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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