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城海盜海賊各自聚羣佔島爲王,只有進行搶劫掠奪時纔會離島上岸擾民,而這種搶奪又是不定期不定時不定地點完全沒有規律可言的,南海城海岸線那麼長,還真是誰也說不準他們何時上岸在哪掠奪……
如此一來,想要有效的剿滅他們,就唯有攻島了,可這些島嶼又個個易守難攻!
這時代,雖也有槍炮火藥這樣的熱武器,但到底技術不成熟,威力不大射程不夠遠,再加上一直歸着神機營統管,尤其火器槍炮,地方軍隊根本想碰都碰不到,而海戰到底還要看水師,若是水師不得力,徒靠武器壓制勝算也不大。
朝廷倒是真沒有虧待南海城,年年撥大量財物兵器給予治理海賊海盜,但山高皇帝遠,皇帝沒有千里眼順風耳,又如何能知成山成山的銀兩糧食到底是不是用在了治理海賊海盜上?年年派人來督管,卻誰敢保證是上有政策下沒有對策?
那皇帝也不是那麼笨的,恐怕早也心知肚明,只是又捨不得南海城這麼一大塊疆土,若是放了一個南海城,誰又敢擔保沒有第二個第三個第三個……再加上,有了開頭就會永無止盡的延伸,到時候大明國豈不是要四分五裂?
年年選卻年年沒有人能替他大規模的徹底橫掃南海城一次,皇帝應該也惱火許久了,這時候有人提起軒轅徹,他恐怕也是順水推舟試試看的心態讓軒轅徹來,若是軒轅徹這一戰成事立了大功,他自也不會吝嗇那點賞,而下一步,應該就會順理成章把軒轅徹踢去軍營!
當然,軒轅徹大概不會一去就去西北,但,一旦西北發生戰事,他去西北的可能性就百分之百了,放眼整個大明國,就只有他一個人擁有半身皇家血統半身秦家血脈,佔盡血統上的優勢,他去於情於理於方方面面,誰都說不出一個“不服”,除非異心者,而異心者,人人得而誅之……
換過來,若是軒轅徹此戰不勝反敗,那就是活的機率渺茫了,即便他並非死在戰場,也擁有各種各樣置之死地的罪名和手段等着他,到時候,恭親王三頭六臂也只怕攔不住,而攔不住,這世上就沒有這個唯一佔着半身皇家血半身秦家血的人了,所謂人走茶涼,秦家和皇家不再有什麼維繫着,恭親王也不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時候秦家就只是秦家,皇帝要動秦家還有那麼難嗎?
皇帝如今不敢公然動秦家,忌憚的,除了秦家幾代人在西北建立起來的威望外,還有是恭親王……
恭親王不但是皇帝的親兄弟,還手握重兵多年軍中威望極高,還有着皇家不該有的情深意重,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裡一直自覺有愧秦氏,而軒轅徹是恭親王和秦氏唯一的孩子,只要軒轅徹在,跟秦家的聯繫就沒有斷,就不能眼睜睜看着皇帝不那麼光彩的手段剝秦家的兵權,而不那麼光彩的手段,又動不了在西北已經根深蒂固的秦家!
咳咳,一不小心說得略顯有點遠,我們再回頭來說當下。
當下軒轅徹這一趟來南海城,說白了就是替皇帝收拾個爛到不能再爛的攤子,皇帝就算確有心思大力整頓南海城,肯給予他一切他想要的而皇帝能給的支援,卻也恐怕一北一南鞭長莫及,到了這裡,很多事到底還是要靠軒轅徹自己!
這些,百里明鏡和軒轅徹來之前有了心理準備,而到了這裡,通過軒轅徹這些天的見聞了解,就更肯定了他們的預料沒有錯,甚至,比預期的還要嚴重……
山高皇帝遠,地方官自成土皇帝,官官相護官賊勾結還有什麼不可能?與周邊數城交往密切甚至很有可能已經達成了某種利益關係!
如此一來,軒轅徹就算手持聖旨握有調軍令,也未必能在關鍵時候及時調動軍隊,一個不及時,就足以將他置之死地……
身在這樣處境中,換了別人,恐怕早愁得飯都吃不下覺都睡不好了,可軒轅徹卻還有心情帶百里明鏡看海。
是的,看海,一點也沒有錯!
軒轅徹那六個侍衛倒像是習以爲常的麻木沒感覺了,並未流露什麼異色,可封子安四人卻實在控制不住面色的一層層在變,尤其,那丫還全然不當他們存在般的若無其事摟着百里明鏡的腰……
若到這時候,他們還不知道軒轅徹這一路都在扮豬吃老虎耍着他們玩,他們就該改去跟豬圈裡的豬一起過日子了!
實在忍不住,封子安抽着嘴角道:“他不是第一次來南海城嗎?不是早幾天纔到的嗎?怎麼就對這裡地形這麼熟悉?一走就走到這個四下無人風景宜人的鬼地方來了?”
敖志明,廣燁,尚澤,集體“……”了好一會兒,敖志明淡淡道:“散開吧,以防萬一。”
廣燁和尚澤點點頭,扭頭就各尋了一處給那兩旁若無人的把風。
封子安張了張嘴,最終選擇憋着的也自去了一處。剩下的敖志明這才轉頭對軒轅徹那六個侍衛微微點頭,也走了。
六個侍衛斜眼相視,隨後也默默散開,就這麼,風景宜人的海灘上,只剩下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瞥着斜眼後望的軒轅徹,百里明鏡一陣無語,但拂面的海風又讓他心情舒暢,心田暖流陣陣。
他說想看海,於是他就帶他來了,直接不轉彎得甚至略顯有那麼點壞心眼,但,就是那麼簡單,那麼直白,那麼快……
忍不住,百里明鏡翹高了嘴角。
“笑什麼?”軒轅徹轉眸回來剛好看到,明知故問沒話找話。
百里明鏡瞥了他一眼,長長伸了個懶腰,迎着撲面的海風道:“我現在有點後悔了。”
軒轅徹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纔要問,就聽他笑咧了嘴的來一句:“我應該說我想要天上的星星纔對。”
看海,太簡單了。
軒轅徹反應過來,卻也沒笑,還煞有其事的配合着擡頭看了看天,而後一本正經的道:“幸好你沒說要星星……”
百里明鏡抿脣勾了勾嘴角,不跟他搭戲的直接迎着海風,往海水走去。
嘴角抽了抽,軒轅徹跟上。
沒幾步,看着那嬌小的琥珀色桃花眼就慢慢沉了下去,薄脣抿了抿,很快成了直線,等毫無所覺的百里明鏡近到水邊時,冷不丁就猛的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人推進過胸的海里去……
百里明鏡還真是沒料到他會忽然下這手,猝不及防撲通入海,結結實實就連嗆幾口海水,再加上海浪雖算不上兇狠,但力道之大絕對不是家裡房中那個浴池可以比擬的,接連兩個海浪蓋頭,他差點沒直接玩完的起不了身被捲走,而那罪魁禍首,只是站在那裡冷眼看着。
真的只是一旁看着……
封子安等人遠遠看着,見百里明鏡幾次起身都被海浪拍摔回去,好半天都起不來,而軒轅徹竟也不去拉一把,不禁擰眉的站起身準備去救人,就見百里明鏡搖搖晃晃總算站了起來,而軒轅徹也這才走了過去……
“咳咳……額……”
百里明鏡被嗆得結實,腸胃翻攪連連直吐海水,海浪也拍得他暈頭轉向,只能靠着本能和直覺,拼命的撥着水往岸邊走,一時之間,還真是沒想誰把他推下的海爲什麼不拉他,直到又一個海浪撲來要將他往海里卷,他一個不穩險些就要被捲走時,一隻手及時拉住了他,輕輕的問:
“即便這樣,你還是要跟我出海嗎?”
百里明鏡擡眸,看着那張燦爛陽光下更顯俊美豔麗的臉龐,迷濛的眼逐漸恢復清明甚至彎成月牙,緩緩勾脣走近他,擡了一手勾住他的頸,小巴掌摸上他後腦拉低他的頭,而後,毫無徵兆的猛一個躍騎上他背,利用自身重量沉沉將他往海水裡壓……
“噗~”
遠處,封子安被這急轉嚇了一跳。而其他人包括軒轅徹那六個侍衛,也跟他反應差不多。紛紛在隱蔽處驚站起了身來,而後,就看到也被嗆了一口的軒轅徹從水裡站了起來,而百里明鏡還騎在他肩背上不下……
吐去被嗆入口的海水,一身溼透的軒轅徹抹了抹臉上的海水,翻眼看向還騎着他也正居高臨下低頭看着他的人,哭笑不得正要開口,就聽他平靜如水的問:“味道如何?”
“鹹到苦。”
軒轅徹又呸呸了幾聲,跟着就忽地抓住百里明鏡的腳,巧勁一扯就將他從肩背上甩進海里去,卻不想百里明鏡竟千鈞一髮之際死死揪着他的長髮,於是……
撲通,撲通,百里明鏡再落海的時候,軒轅徹也摔了回去。
“咕嚕咕嚕……”
軒轅徹惱火到罵着出水,卻不見百里明鏡落水的地方撲水的蹤影,一愣之後大驚,俊臉都瞬間變了色,匆匆往那邊奔去。
百里明鏡再怎麼都到底是女兒身,力量先天就不如男子,水性都是在家裡房中浴池學的,大江大河都沒下過,這才第一次進海,剛剛猝不及防一番折騰被海浪一陣拍,指定費去了不少力氣,再來一撥只怕……
軒轅徹一邊罵自己玩太大,一邊心慌的往那奔,卻還沒到點兒,就生生被水裡忽然竄起來的人和大朵水花嚇了一跳,險些沒跌坐回海里去,怔怔魂沒徹底歸位的杵在那裡,卻也本能的已經狠狠瞪起了那人。
百里明鏡若無其事的抹去臉上的水,瞥他一眼便不再管,自顧喘了幾口後就再度撲回海里,也不知故意無意,反正圍着他就是一陣游來游去……
不管他故意無意,反正軒轅徹是一張便秘臉,而遠遠看着他那張便秘臉,封子安等人沒來由就是一陣莫名的爽,大有自家主子比人家牛的榮譽感。
力氣折騰光之前,百里明鏡才爬上了岸,且趴那裡就不動了。
軒轅徹好笑又好氣,也不管不遠外十雙眼睛看着,一屁股坐下就往他屁股招呼了幾巴掌:“胡鬧,今晚渾身痛得你睡不着可不許哭。”
百里明鏡不動也不吭聲,閉着眼好像累睡着了一樣。
軒轅徹看了看他,嘆氣,從地上起來的同時拎上他,挪到樹蔭下去纔再度坐下,讓他舒服的姿勢枕着自己的腿歇一會兒。
百里明鏡這才睜開眼,衝他咧着嘴笑了笑,道:“就算這樣,我也還是要跟。”
那笑依舊很淺,透着一股無法模仿的靜,但讓人看着很舒服,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抹平那股子固執惹起的不悅……
“我不喜歡你的固執。”軒轅徹拉着臉道。
百里明鏡聳聳肩:“沒關係,我也不喜歡你的霸道。”
軒轅徹瞪眼:“我哪裡霸道了!”
“我又哪裡固執了?”百里明鏡心平氣和的反問。
那股子心平氣和靜若止水,很多時候都擁有利刃一般的威力……
軒轅徹氣得想再把他扔海里去泡一泡:“你還不算固執?”
“你不算霸道嗎?”百里明鏡雲淡風輕的反問。
軒轅徹一陣“……”後,只呼哧呼哧的鼻孔大喘粗氣,不再吭聲了。
百里明鏡咧了道眼縫兒看他,什麼也沒說,若無其事的翻了個身閉眼夢周公去。
十雙眼睛看着呢,還是人家的地頭,指不定下一刻就來什麼人,他還真不信軒轅徹會像平常一樣說不過就用壓的……
果然,軒轅徹除了臉更黑拉更長之外,也就只能用那雙桃花眼狠狠的瞪瞪他,到底不能像平日一樣嘴上不行直接動手動腳,也好在他雖然很多時候都亂來,但不能亂來的時候還是很自覺的,纔不至於沒一會兒後來人,鬧個匆匆忙忙收場。
來的,是這南海城水陸總提督司空凡的女兒司盈盈。
五官漂亮但並不那麼嬌柔,眉宇之間更隱隱可見一股女兒家少有的英氣,個頭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但即便裳裙包裹也不難看出她身體線條優美無比,是少見的力與美的巧妙結合……
一切完美到恰到好處,本身什麼也不做就能輕易挑起男人征服的*,若是再刻意的做點什麼就更不得了,與之前京城所見以及這一路以來所遇的大家閨秀非常不同,不論男人的角度還是女人的眼光去看,百里明鏡都不得不說,這女人很有魅力!
雖然身上的衣服只是半乾但已經收拾整齊妥當的百里明鏡,目光從司盈盈身上轉瞥向軒轅徹,似笑非笑一閃而過便恢復了面無表情,免得被司盈盈看到。
不管別人出於什麼目的,但自己的丈夫被別的女人當香饃饃盯着垂涎上都是事實,她竟然還有心情在一旁幸災樂禍……
若不是親眼所見還共枕好長一段時間,軒轅徹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這種女人存在還半點不是做戲的!
軒轅徹橫眉瞪他,再次有了將百里明鏡扔海里的念頭,而這時,司盈盈已經近了,看到雖然侍衛都在,但唯獨只有軒轅徹和百里明鏡都是一身半乾,不禁愕然,倒也沒張嘴就問的先給軒轅徹行禮:“參見平郡王。”
“嗯。”
軒轅徹淡淡點頭後,壓根客套的問人家怎麼來這裡都省了,就直接扭頭對百里明鏡道:“回去了。”
說罷也不管司盈盈什麼表情,擡腿就走。
相比之下,人微言輕的百里明鏡就客氣禮貌多了,雖然面無表情的,但還是微微向司盈盈點了個頭,才和封子安等人及侍衛們跟上軒轅徹。
司盈盈到底女兒家,熱臉貼了冷屁股自然有些難堪,卻也不至於厚着臉就立馬追上軒轅徹跟回去,反而調整情緒恢復神色後,目光就落向樹下那片明顯被鞋底抹過的西沙上,而後又順着周邊的腳印,很快看到延伸至海邊的兩排腳印……
她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隨行的婆子丫鬟順跡看去。
等軒轅徹和百里明鏡一行走遠至不見蹤影時,那婆子才擰着眉道:“那黑炭小子,應該就是消息中讓格外小心的神機營今年新進的百里明鏡了。”
所以,平郡王單獨帶他出來在這裡,到底商量了什麼?
司盈盈抿脣,擡眸遠眺海平線好一會兒不語,而眉卻越擰越緊起來:“怎麼偏偏來了這兒,是巧合還是……”
——
百里明鏡水土不服了幾天,更讓神機營的同僚知道了他身份的不同,也約莫猜到封子安和敖志明,廣燁,尚澤其實是她的侍衛。
一層薄紙隔着,要破不破反而更加撓心,於是好不容易等到百里明鏡可以出門,大家一致推了乾豹開這個口,美其名曰邀請百里明鏡和封子安等人一起吃飯順便商量對付海盜海賊新兵器,實則想探問百里明鏡具體身份……
“祖父跟先帝打過仗,僅此而已。”百里明鏡淡淡道。
乾豹自打從軒轅徹那裡得了透密之後,就一直偷偷的以自己的能力暗暗查着百里明鏡,雖然查來查去只查到了個百里老將軍以及他的一些傳說,但這大明國複姓百里的並不多,他總覺得百里明鏡跟着百里老將軍說不定有必然的聯繫,卻一直沒有機會問出口,這下聽百里明鏡自己這麼一說,再對照年齡以及百里老將軍的那些傳聞,可不就更入座了麼?
忍不住,一向直來直去的乾豹都壓着嗓子小心翼翼的問:“你祖父……該……該不會是當年赫赫有名的……百里老將軍吧?”
百里明鏡瞥他一眼,淡淡點頭。
乾豹雖然心裡已有七*,可得到確認,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驚呼一聲:“天啊……”而後就是一陣大口灌酒,連灌幾杯。
惹了這麼個人物還被捲進事裡,脖子上的腦袋竟然還在,真特麼好……
在座其他人也就兩個跟乾豹差不多年紀的,稍大一些的曹甲一聽,不禁一怔之後就變了色,而其他更多的人都跟張青差不多,百里老將軍威名赫赫的時候他們還沒出世,等他們懂事時,百里老將軍早已隱退,自是不知那到底是何許人也。
好奇是天性,自己不知道別人卻很清楚的模樣,到底不舒服,衆人忍不住就追着乾豹問了:“這位百里老將軍究竟什麼人?”
乾豹連灌了幾杯酒,那骨子粗狂勁兒就又回來了,橫掃一圈後,就挺直腰桿道:“以前有句話,叫……”
“西北看秦家,東北靠百里。”曹甲面色複雜的搶了話:“當年東北六省,都是百里老將軍收復守護的,如今神機營總提督薛大人,都是百里老將軍帶出來的。”
乾豹怔了一怔後,大笑:“原來曹大哥也聽過這句話,還知道得這麼詳細,之前爲什麼不早說?”
曹甲面色難看道:“我是東北懷城人……雖然大明國百里這個姓的人很少,但我實在沒有想到……”說罷,猛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就起身去給百里明鏡跪下了:“請百里公子替百里老將軍受小人這幾個響頭。”
不及磕,就被百里明鏡伸手攔住了,淡淡道:“雖然不知道曹前輩與祖父有什麼淵源,但祖父尚在,有機會的話還是請曹前輩親自給他磕吧,我不過一個小輩,怎麼替得了他?自是受不起你的大禮。”
話是那麼說沒錯,可曹甲跪都跪下去了,頭卻磕不了,就那麼起身總覺得不對,好在乾豹此時願意多事做這個和事佬,起身就過來扶了他一把:“小明鏡說得對,曹大哥,來日方長,百里老將軍的恩情你總有一天能還的。”
封子安則及時舉杯道:“好了好了,不說那些了,來酒樓就是喝酒吃飯的,來,咱們繼續喝……”
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鬧難堪了誰都不好過,自然衆人紛紛舉杯響應,一來二去,這插曲也就這麼過去了。
氣氛好不容易恢復正好,劉監軍竟然來了。(對不起,我昨天后邊寫錯成陳監軍了,已經修改,勿怪。)
京城人際關係複雜,一竿子打下去敲到八個人,指不定其中就七個能相互攀得上親戚,這劉監軍就是最好的例子,不但是賢妃的表哥,還跟忠勇侯府劉家很有淵源,而不管是賢妃鄭家還是忠勇侯劉家,都跟軒轅徹和蘇靜卉有着一定的恩怨……
在座雖然都不知道得太詳細,卻也不至於一點不知道,而知道半清不楚的一點卻更容易心生戒備小心翼翼,免得一不小心,碎成渣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如此一來,自然劉監軍的陡然出現很煞風景攪氣氛。
“大家不要這麼緊張嘛,我雖然是監軍,可不也一樣跟你們是領着皇命辦事的奴才麼?放輕鬆放輕鬆。”劉監軍自來熟的自尋位置坐下,呵呵笑着招呼衆人的同時看了一下菜色,就找到了話題:“喲,菜色不錯呀,還沒付賬吧?那就留着,一會兒我……”
“不知監軍大人會來,小人已經付了。”百里明鏡面無表情的淡淡道。
劉監軍一僵,很快又恢復了笑容,張嘴就又要說話,就見百里明鏡站了起來,對乾豹等人:“酒菜也吃喝得差不多,趁着大家都沒醉,我們是不是先回去把剛剛商量的東西試着做一個看看?”
衆人一怔,封子安第一個站了起來:“好好好,趁着熱乎勁,趕緊弄一弄,免得一覺醒來指不定就忘了什麼……”
敖志明等人也先後跟着站了起來。
乾豹也一口把杯裡的餘酒喝了個幹,好像剛纔真的討論過造什麼東西一般,興致勃勃道:“走走走,讓你們好好看看乾爺我的手藝。”
張青不敢吭聲,但也跟着站了起來,曹甲也默默的站了起來……
一來二去,屁股還粘着椅子的就沒幾個了,而他們這些跟來的,多是自主報名的,剩下就是被軒轅徹邀請的,都抱着跟軒轅徹豁出去拼一拼的念頭,又知道劉監軍的背景跟軒轅徹不那麼對頭,又豈會留着不走?慢了不過是不好太直接得罪劉監軍給自己留條後路,如今有百里明鏡挑頭一大票人跟上,誰還留着不走?留着不也是炮灰不是?
劉監軍恢復的面色,一下又難看到了極點,咬牙切齒的瞪着百里明鏡,而百里明鏡卻直接低頭抱拳就是告辭:“劉監軍慢用。”
說罷也不等劉監軍應聲,就直接甩他一個後腦勺,走了。
其他人也不笨,立馬有樣學樣,頷首告辭就稀稀拉拉跟逃了,沒一會兒,雅間裡就只剩下劉監軍以及他幾個隨從。
劉監軍咬牙切齒:“百,裡,明,鏡!你小子千萬別落老子手裡,否則,老子讓你吃不了兜着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百里明鏡出了樓,就好死不死遇上魏宸,不過這魏宸還真不是爲了埋伏他纔到這兒的,遇上純是巧合。
驚訝之後挑了挑眉,魏宸淺笑,主動打招呼:“百里公子許久不見。”
魏宸是永安侯,太后弟弟的兒子,大家還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他竟然還跟百里明鏡“熟”,自是很驚愕,但隨後靠攏百里明鏡的心就更熱切了……
“許久不見,有事先走。”百里明鏡淡淡應他,也不給他再說二句的機會,直接就走。
嘴角抽了抽,魏宸也沒攔着他。只帶一長串人跟他行禮道別後,才沉下眸,扭頭看向那機會被人影掩蓋的小身影,咬牙跳青筋。
“主子……”隨從低聲提醒他看酒樓方向,那裡停的一輛馬車倒是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但守衛馬車的人,赫然不就是劉監軍的人嗎?
魏宸早看到了,此時也不過是順勢轉眸多看一眼,而後勾了勾脣,不理會背後那雙眼的直接走進那間酒樓……
背後暗處那雙眼驚愕了下,靜默退去,悄悄然回南海城水陸總提督府覆命去,也全然不知跟着魏宸進酒樓的隨從,在他走之後又從酒樓裡出來。
司空凡聽後冷笑:“九皇子就那麼一個,想搶的人卻多得是……如此也好,他們自己鬥個你死我活就省了我們事了。”
這時,門外腳步聲來,不一會兒傳來司盈盈的聲音:“爹,是我。”
司空凡道:“進來吧。”
門開,司盈盈進來,開門見山便道:“女兒剛剛又去了一趟,但還是沒能見到那位平郡王妃,她身邊的婆子丫鬟也個個都瞧着就不是省油的,還嘴嚴得很,女兒怕問多了她們起疑,也不敢多問什麼就回來了。”
司空凡冷哼:“區區婦人,還才十六七歲,我還真不信她能翻起什麼風浪,平郡王帶她來,不過就是累贅。”
“可是……”司盈盈擰眉。
“傳聞不可信。”司空凡淡淡打斷她的話:“在京城她有孃家有太后給她撐腰,別人到底不敢太直接對她如何,可到了這裡……”頓了頓,冷笑:“她也不過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司盈盈卻擰眉擔心:“平郡王到次也有多日了,上上下下基本我們都得見了個遍,卻唯獨那位平郡王妃連女兒都沒得見過真容,女兒怕……”
“都說她水土不服病倒了。”司空凡不削道:“京城大宅裡養出的嬌貴花兒,哪堪這般長途跋涉南北顛倒,現在只剩半條命都極有可能。”
司盈盈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嘆氣不說了,隨後又想起了白天看到,道:“說起來,今天白天女兒去找平郡王的時候,是在碧海灣找到的人,還看到他與那百里明鏡都一身半乾的,似乎下過海,究竟做過什麼不得而知,但女兒看到樹下的西沙又被摸過的痕跡……”
司空凡擰眉:“雖說傳聞不可信,但那百里明鏡卻似乎不一般,聽說還是後邊特別補上,兵器術如何了得不知道,只聽說一進研究廠就造了把了不得的連弩,還大言不慚說是次品,但機關術確是今年第一名靠合格的新人……”
司盈盈點頭,道:“您說,今天平郡王找他出去,是不是準備佈置什麼機關?”頓了頓,又道:“他們哪裡不選,偏偏選了那裡,實在讓女兒不得不多想。”
司空凡點點頭:“不管如何,一時半會兒他們也做不出什麼來,你還是繼續照之前說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