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醫承認方子略作改動,但那也是爲了皇帝服方之後有所變動的身體狀況而量身改動的,絕對沒有問題,至於皇帝近來脾氣異常暴躁一點,只能說是二皇子逼宮刺激到了本來就時日不多的他,再加上最近諸事煩擾等等……
乍一聽,似乎也解釋得通,但賢妃總覺得還是不對勁,可她對醫藥一竅不通,除了李御醫之外再找別的御醫風險太大,現在的她實在冒不起那個險。
送走李御醫,賢妃略加沉吟之後,召了親信到身旁低聲交代一番。
那親信嬤嬤頷首應諾,不多久便偷偷出了宮,只不過,皇宮雖然很大,卻住了很多人長了很多眼,所謂的偷偷未必真能瞞過所有的眼睛,而這些眼睛是主子到底是誰,只有眼睛的主子自己才知道……
“賢妃……”
軒轅璟這幾年愈發對那打着自己主意的女人很是厭惡,光是聽到都皺眉,更何況還有後邊所報的那些內容,面色只是更加難看:“看來那方子跟她脫不了干係。”
略微沉吟了瞬後,又道:“她深在後宮被皇后盯着,做事肯定不便,又如此頻繁的與左都御史府暗中交往……哼,給我仔細盯着左都御史府,哪怕是飛出只蒼蠅也給我仔細盯着是飛去了哪裡幹了什麼!”
“是。”
待人走後,軒轅璟看向赤虎,笑道:“說起來我回來也有些時日了,還沒去拜見過皇叔呢,也不知我那世子堂兄近來可還好。”
赤虎略微愣了一瞬,便道:“屬下這就去準備。”
軒轅璟點點頭,不多久一行便離開靖賢王府去了恭親王府。
恭親王府威武如舊,甚至更甚,一股讓人心凜的肅冷瀰漫滿府,讓府中下人臉上生生多出了份緊繃,就怕不小心觸犯什麼似得謹慎。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呂側妃被剝了權,大爺被停職大夫人也瘋了,四爺四夫人連同史側妃一起被送去了南方,聽說半路上四夫人和史側妃便都病了,四爺休書求過要回來,但被恭親王拒絕了,世子爺對此沉默不語,史家來找過,不知道怎麼談的最終憤憤而去便沒了動靜,平郡王一家四口也搬離了恭親王府去了西北,而西北東北都正在鬧雪災,據說已經凍死了不少人,西北北胡還經常過境搶東西……
一連串的事情,讓府裡的下人不得不小心翼翼更加小心翼翼,喘氣都不敢大着喘。
可惜,軒轅璟卻不管那麼多,整一個神經大條般衝進門就大吼一聲:“小爺我回來啦!”純當回自己家一般。
自然,是沒人迴應他的,因爲這時候在門口的都是下人,沒人敢迴應他什麼。
軒轅璟頗覺無趣,撇撇嘴後問清楚了恭親王所在,便直接殺了過去。
墨軒,恭親王的書房所在,他在那裡實在不是什麼出奇的事,但倘若牛高馬大素來威風凜凜的他在那裡揣着個小剪刀修剪一盆看起來就很嬌貴的盆栽時……
畫面就真的很詭異了!
軒轅璟一眼怔住,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確定自己真的沒有看錯,才喊了一聲“皇叔”走過去。
恭親王卻好像沒有聽到他那一聲,更沒有注意他走近,兀自拿着那把小剪子神情凝重的仔細端詳那盆已經在殘的道路上勇往直前的小盆栽。
剛剛遠遠看的時候沒看清楚小盆栽的模樣,如今近了軒轅璟是看清楚了,啥時間不是一個黑線滾滾可以形容,真心感覺恭親王實在不適合搗鼓這些花花草草,哦不,不是不適合,是完全不該碰……
就在這時,恭親王又慎重的一剪刀下去,頓時讓那已經殘得光宗耀祖的小盆栽愈發瞎人眼球,如此也就罷了,竟然還有些得意的問軒轅璟:“覺得怎麼樣?”
軒轅璟由衷道:“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縱觀天地間無人能及。”
恭親王抽着嘴角看着他:“你小子說得太正經反而不靠譜。”
“我以父皇的人格擔保,說的都是大實話。”軒轅璟一本正經大聲道。
恭親王也總不好說皇帝的人格不值錢,便哼了一聲不再看他的看回那小盆栽,卻也沒一會兒也看出了自己的技術實在渣到污染眼,不禁氣憤的一扔小剪子:“哼,算了,本王天生就是舞刀弄槍上陣殺敵的,那是搗鼓這些玩意兒的料,不折騰了!白折騰!”
軒轅璟忍俊不禁噗嗤的笑了聲,跟着恭親王進書房去。
“說吧,這麼大清早來這裡做什麼。”恭親王往太師椅裡一坐便開門見山的問。
軒轅璟嘻嘻笑:“瞧皇叔說的,我這不是回來了好些天都在四皇兄那裡賴着還沒好好來看望看望您嗎?說得好似非有什麼事才能來似得……”頓了頓,嘴咧得更寬:“當然,也順道看看世子二堂兄。”
恭親王哼了一聲,道:“現在已經見過本王了,可以滾了,再晚些老二也要出門了,你就得改天再來,本王這恭親王府可不是你家後門想來就來。”
軒轅璟卻不怕他那張黑臉,笑道:“本還想着皇叔寂寞的話我就留下來陪幾日,可如今看來皇叔比起人陪來更喜歡品味寂寞,那我就識趣一點不打擾您啦,走了哈,實在品不出點啥來就讓人找我來,反正我閒得很膽子也不小,跟您比個三五天大小眼還是可以的。”
邊說着邊往外走,說完人也出門去了,氣得恭親王鬍子直抖,總覺得軒轅璟愈發有軒轅徹那孽子幾分痞勁兒了。
軒轅璟跑到流雲苑的時候,正好碰到世子軒轅修坐進青衣小轎準備出門。
“二堂兄這是準備去哪兒?”軒轅璟直接不客氣的跟着鑽進青衣小轎,快得誰也攔不住:“不是去什麼要緊地方的話就捎帶上我吧,回來這些天京城都差不多逛遍了,實在不知去哪裡的好。”
軒轅璟之前在恭親王府住了好一陣子,但除了跟軒轅徹熟稔外,其他堂兄包括軒轅修都少接觸,不過見面打個招呼偶爾一桌子吃飯而已,所以現在軒轅璟這般自來熟的鑽轎子,衆人不禁一愣。
好在,軒轅修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淺笑道:“有事去林家一趟,你跟着也無妨。”
“林家?是不是三堂嫂外祖家?”軒轅璟裝糊塗作天真的問。
軒轅修點頭,並讓轎子起了。
軒轅璟笑道:“說起來三堂嫂還讓我回來順帶給林老太爺問聲好的,結果在宮裡跟父皇鬧了脾氣去了四皇兄那裡住下,就給忘了,這去倒是順便。”
軒轅修淺笑不語。
軒轅璟也不管他什麼表情想什麼,壓低聲就又道:“說起來林家出事的事我也是聽說了些的,也回來後便知道是你在處理,二堂兄,你偷偷告訴我,最近到底怎麼樣了?”
軒轅修輕嘆一聲,道:“前段時間那失蹤的瓶子就找到了,昨兒才秘密送回來,我這次去林家,就是請林老太爺辨認是不是……”
軒轅璟頓時大驚,想想又覺不對的模樣擰了眉:“不對呀,不管那瓶子原本是誰的,可確是從三堂嫂那裡丟的沒錯,也就是說瓶子的現有的主人應是三堂嫂纔對,既然找到了,不應該是送往三堂嫂那邊讓她辨認嗎?爲什麼送到林家去讓林老太爺辨認?太奇怪了吧?”
軒轅修頓了頓,低聲道:“這是皇上的意思……”
換言之,與他無關,他也很無奈卻又沒辦法。
軒轅璟裝傻的一愣,而後便擰眉不語了。
軒轅修默默的看着他,好一會兒才問:“他們是否讓你帶話給我?”
他們指的自是軒轅徹夫婦,軒轅璟哪能不明白,卻還是裝糊塗:“他們?哪個他們?帶什麼話?”
那就是沒有……
居然沒有……
那九皇子鑽他轎子來做什麼?難道是有話但是要帶給林老太爺?
軒轅修暗自思忖,卻也不忘回軒轅璟:“沒什麼。”
——
林家爲支持東西兩北抗災變賣了大半家業捐出,如今已經不再是京城首富,但林家的宅子並未變賣甚至沒怎麼動過的金光依舊,只不過,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已然沒了當初的光輝來得耀眼刺目。
短短一年,林家男丁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凋零得只剩三爺林修和了,而林修和與林米氏成婚多年也有幾房小妾,卻始終只生了兩個女兒而已,想再擠個兒子出來繼承家業的希望很渺茫……
至少,外人看來是這樣,因爲眼下遠在西北平郡王府中的林夕辰也是失蹤人員,皇帝只是懷疑他被林老太爺提前藏了起來,但始終找不到,找不到就沒證據證明這個人還活着,也就只能但他是死的。
如此鉅變,林修和都被影響得難振精神,更何況已經七十多歲的林老太爺……
連月操勞加上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就清廋的林老太爺更顯消瘦,配着那挺高的身高更顯單薄,明明已入十一月入冬穿着厚袍,看起來還是像一陣風就能吹跑般,拄着柺杖的手再不似當初那般有力,走得更是很慢很慢,再無當初老當益壯的威風,怎麼看着都是個可憐的老頭兒。
“草民叩見世子,叩見九皇子。”
林老太爺隨風顫顫的身姿實在讓人看不過去,軒轅修略微遲疑間,軒轅璟已經上前將老人家扶住,臉上也沒了以往的嘻哈調皮:“這不是在宮中,林老太爺不必如此多禮。”
林老太爺忙頷首鞠躬道謝。
“回來匆忙也不及帶什麼,倒是三堂嫂交代了替她問候探望您老人家,還有就是,西北大家都很好,請您保重自己身子不要掛念太多。”軒轅璟邊說着,邊扶林老太爺坐下。
林老太爺素來不是糊塗的,當然聽明白了那句“西北大家都很好”中包括林夕辰,也不詫異這話竟然從軒轅璟口中傳來,流露出最近難得的笑容來:“平郡王妃小時候刁蠻任性得很,本以爲她將來最讓人操心,不想造化弄人,她嫁了人後就跟重新投了胎似得,如今倒是她最讓人省心。”
說到後邊,不免帶着幾分惆悵幾分哀傷。
軒轅璟笑道:“我那兩個小堂侄兒倒是習瞭如今的她,不過才幾個月的人兒卻竟已有了幾分老氣橫秋的氣質,頗有幾分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魄力。”
“是嗎?”說起兩個還沒機會見過的曾外孫,林老太爺臉上的笑不禁深了幾分:“算起來兩位小公子也快週歲了吧,可惜瞭如今天氣冷穿得厚實,若是天氣暖和些的話指不定能扶着站起來邁步子了。”
說到後邊又猛然想起了什麼一般,神色有些微妙起來,眉也擰着,很是擔憂的模樣。
林老太爺說的這日子自然不是根據兩小寶真實出生日子來算的,那日子也見不得光的不能說出來,後邊的擔憂也是順着當時的情況而表露,畢竟當時兩小寶還沒出生就先被病了一場,戲總歸要做足……
軒轅璟也是個機靈的,沒事先套好話卻也能聽得明白,當即笑道:“林老太爺您放心,我那兩小堂侄兒雖然出生的時候確實磨難多了點,但如今已經好得很了,也不瞞您說,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都能扶着東西站起身來了,如今能不能邁步子了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回來的時候瞧着他們是健健康康利利索索的,比一般的孩子還結實幾分。”
“真的?”林老太爺驚愕道。別人不清楚那兩小寶實際多大,但他還是知道的,所以當然吃驚。
軒轅璟笑:“我特地來一趟,還能騙您老人家不成。”
“哈哈哈,好!好!好!”林老太爺當即樂得大笑了三聲好,而後才猛然注意到軒轅修的存在一般,趕緊收了大笑尷尬道:“一高興就忘了世子爺在,失禮之處還望莫怪。”
軒轅修淺笑:“這些日子實在忙,早知道九皇子回來了卻沒有機會好好問問他兩個侄子的情況,如今他跟您說起我正好旁聽,倒是省事了不少。”
林老太爺笑笑,主動道:“世子爺今日來這裡,只怕不是順便旁聽這麼簡單,事已至此,有什麼您直接說便是。”
軒轅修微微頷首,道:“實不相瞞,其實早段時間便找到了一隻據說是丟失的那隻瓶子,不過是昨天才送回來,今兒一皇上便讓人送到了我手中,特地命我帶來讓林老太爺辨認一下是不是丟失的那一隻。”
說話間,直視林老太爺的雙眸明顯餘光向一側瞥了下,似在提醒什麼。
聽到那瓶子,林老太爺面色頓時變得有些複雜的難看起來,卻如是未見軒轅修的提醒一般直接道:“勞煩世子爺將瓶子取來一看。”
軒轅修點點頭,轉首看向剛剛餘光瞥的那方站的人。
這人姓方,是皇帝派了美其名曰協助軒轅修處理林家事宜的,表面上是軒轅修的助手,但其實是皇帝留在這事上的明眼,若是發現什麼不對勁,立馬報向皇帝那邊……
此時姓方的接收到軒轅修的眼神示意,便微微頷首擡手拍了兩拍,而後便見外邊有人捧着一隻木盒走了進來,他與其一同直走到林老太爺跟前,纔將那盒子接過擺了林老太爺旁邊的几上,親手打開盒蓋將瓶子取了出來:“請林老太爺仔細辨認。”
林老太爺點頭接過,當真仔仔細細辨認一番後才道:“這瓶子確實是當初我送了平郡王妃當嫁妝中的衆多古玩中的一隻。”
姓方的立馬問:“可是有藏寶圖那隻?”
“如果確實有藏寶圖的話,應該就是這隻。”
林老太爺嘆氣:“不過之前我也與恭親王世子便說過了,我並不知道這瓶子有什麼藏寶圖,而這瓶子也是我年輕時一友人因生意上銀錢週轉不靈,以此瓶做抵押換了我五千兩白銀去週轉,原本是說好一年之內贖回去的,卻不想抵押了瓶子給我半年後他便沉船遇難了,我念在與他相識多年,便將瓶子送回他家中,不想他母親因他遇難傷心過度也一病而去,他妻兒說無力將瓶子贖回,也不願欠我太多,死活不願收回瓶子,實在無奈之下,我纔給了一筆銀錢安撫他的妻兒,把瓶子留了下來……”
姓方的面無表情道:“林老太爺當真不知瓶中有藏寶圖林家三位爺又從何得知?林老太爺又爲何將瓶子送與平郡王妃?林家三位爺又何必冒着這麼大的險從平郡王妃那裡將瓶子偷回來惹來如今這禍事?林老太爺,您該是知道,此事牽扯前朝,皇上也十分重視,您不實話實說的話我們會很難辦。”
林老太爺面色一沉,道:“大人何時見我不是實話實說了?大人實在不信,大可派人去尋我那友人的妻兒問問便知,也當然,時隔幾十年,我如今也當真不知道那友人的妻兒在哪裡,是否尚在人間,其子孫又是否知道這事能不能作證!”
姓方的一聽也沉下了臉,張嘴就想再說什麼,軒轅修便道:“按照林老太爺給的線索,我已經派了人去找,也確實有老人證實那裡原本有一戶那樣的人家,甚至宅子都還在,只可惜早在四十年那人的妻子便帶着兒子改嫁搬走了,去了哪裡沒人知道,也四十年來並未有人回過那宅子,如今那宅子已經成了廢宅……”
“只怕不是找不到,而是根本不可能找到。”姓方的沉聲道。
林老太爺頓時怒起:“方大人這話什麼意思!”
姓方的冷哼一聲,道:“什麼意思?當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林老太爺氣得站起卻是才一半就又跌坐了回去,面如豬肝渾身發抖的瞪着那姓方的,說不出話來。
姓方的冷笑一聲,正要再說什麼,卻就被旁邊一直沒出聲存在感低下的軒轅璟猛的擡腳踹翻在地:
“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林老太爺是什麼人嗎?哪個給了你這樣的狗膽這般跟林老太爺說話?我父皇分明是讓你來協助二堂兄爲林家找人查兇,以免我三堂兄在西北分心正事,結果呢?林家丟的那幾個活人好不容易找着個還是沒氣兒的,其他的也不好好繼續去找,竟揣着個瓶子上門來咄咄逼問,還字面上的意思,字面上個鬼意思,本皇子看你是活膩了拿着雞毛當令箭,爲了自己省事硬生生在逼供!”
“九皇子,把瓶子帶來讓林老太爺辨認是皇上的意……”
軒轅璟惡名不是一兩天,那姓方的哪裡敢惹他,被一腳踹翻委屈也只能自認倒黴,狼狽爬起解釋沒完,就被軒轅璟狂噴的唾沫星子噴了滿臉:“你也知道說我父皇是讓你帶瓶子來讓林老太爺辨認啊?所以林老太爺剛剛難道沒有仔細辨認?鬧了半天,到底是你聾了還是本皇子耳背聽錯了?”
姓方的欲哭無淚,心知跟軒轅璟說道理是說不過的,只好轉首看向軒轅修求救。
軒轅修也給面子,順勢便看向軒轅璟道:“九皇子有話好好說……”
“說個屁說!說到底都是這瓶子惹出來的禍,還寶貝它作甚,砸了乾脆!”軒轅璟大喝一聲,就忽地衝去抱起那隻瓶子狠狠往地上摔去。
事情發展得太快太忽然,就近在他身邊的那姓方的也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那瓶子已經砸在了地上,噼裡啪啦碎成一地渣……
頓時,姓方的傻眼了,軒轅修傻眼了,林老太爺也傻眼了,紛紛怔怔的看着那一地渣半天說不出話來,而這時,軒轅璟則又高聲大叫起來:“不是說有藏寶圖嗎?藏寶圖呢?在哪?”
高叫的同時,還氣勢洶洶大步走向那堆渣,噼裡啪啦又是一陣好像在找藏寶圖辦的亂踩亂踢,搞得本來就碎得夠散的一地渣更碎更散了,全部收集回來重拼都無望。
軒轅修總算回過神來,幾不可見的微微挑了下眉。
林老太爺也反應過來,暗暗的看了還在發飆的軒轅璟一眼。
姓方的也清醒了過來,卻是恨不得立馬再暈過去……
他完了,回頭怎麼跟皇上交差?
——
不多久,一堆碎渣出現在皇帝面前。
皇帝聽着回稟,面色難看至極,特別是最後一句更是暴跳如雷:“什麼叫原本藏在瓶子裡的藏寶圖不見了?明明朕交給你們的時候還在的,怎麼纔出個宮就不見了?”
衆人幾乎跪貼到地上去,琴瑟發抖無人敢應話。他們也實在想不明白,明明就應該還在瓶子裡的藏寶圖怎麼就說不見便不見了,到底怎麼不見的他們真的不知道,簡直見鬼了一樣……
而此時,他們不知道的那隻“鬼”,一身黑袍長髮隨意的散在肩背,正將那張頗有年代的藏寶圖扔進火堆裡,面無表情的看着它燒成灰燼。
當然,這隻“鬼”不是鬼,而是秦溯。
武功超羣蠱毒之術更可稱得上獨步天下的他,要深入皇宮越過無數影衛刺殺皇帝確實無法成功,但要潛進那隻護送瓶子的隊伍中神不知鬼不覺的不破壞瓶子而拿走藏寶圖,卻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藏寶圖剛剛燒成灰燼,廣燁便到了,也不疑問空中還瀰漫未散的怪味是什麼,更不去看那堆火一眼,直接道;“薛總提督找百里大人。”
太后當初給百里明鏡欽點的四名侍衛當中,敖志明確實易容術了得,但可惜縮骨之術卻遠遠不如秦溯來得精湛,也支撐不了那麼長時間,所以,百里明鏡這個身份終究是要秦溯去維持,敖志明只能替他在特殊時候爭取一點時間……
秦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不多久便以“百里明鏡”的模樣出現在了神機營裡去見薛丁。
傍晚時分,宮中一隊人馬到靖賢王府尋軒轅璟,言是皇上命令帶九皇子軒轅璟回宮。
軒轅凌自是知道原因,卻裝不知的道:“九皇弟早上出去後便沒回來,你們在這裡等等吧,往常這個時間他該是回來了的。”
宮中來人點頭,卻等到入夜也不見軒轅璟回來,只好去了個人回宮稟報,其他人繼續留在靖賢王府等。
皇帝聞訊大怒:“知道藏起來,看來他是很清楚自己幹了什麼!給朕找!哪怕是整個京城反過來也給朕把那孽子找出來!”
與此同時,有幾個黑影鬼鬼祟祟爬進恭親王府,往無人居住的聚寶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