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後,正是酒樓最忙的時候,九皇子軒轅璟便被軒轅徹順理成章的踢去繼續苦力,而軒轅徹自己,則牽着蘇靜卉的手出樓散步消食。
醉仙樓所在的街道也是繁華區,倒也有幾家茶樓,但酒樓卻是此街只它一家,再加上如今天氣還冷,現在又是晚飯時候,因而街道上就算有人行走,也是匆匆歸家的或者外地來正準備尋地方吃飯下榻的,倒是,人人經過時,都忍不住回頭多看這錦衣華服的一對璧人幾眼……
看的人多了,軒轅徹乾脆拉住蘇靜卉的手,還免得她怕人見掙開而道:“我怕你手冷。”
蘇靜卉淺淺一笑,並沒掙開。
軒轅徹自是滿意得很,又道:“卉兒做的菜真好吃,以後再給我做吧。”頓了頓就又加一句:“只做給我一個人吃。”
蘇靜卉點頭:“好。”
基本上,她很少會拒絕軒轅徹的要求,哪怕很無禮甚至很幼稚,她都會理所當然的乖巧應“好”或是“嗯”。
軒轅徹自是滿意的,也忍俊不禁的笑道:“卉兒,你可真是好到無可挑剔了……”
蘇靜卉笑:“只是相公不嫌棄而已。”
“這世上恐怕很難有人嫌棄你。”
“怎麼可能。”蘇靜卉依舊淺笑:“起碼妾身所知,就不少人嫌棄妾身,甚至恨不得將妾身挫骨揚灰。”
比如當今賢妃,比如永安侯魏宸,比如四爺軒轅斌,又比如李弘一家,甚至蘇葉氏蘇靜靈……
數着數着,蘇靜卉自己都忍俊不禁起來:“仔細數起來也沒活幾個年頭,卻竟然仇恨不知不覺就拉了不少。”
“挫骨揚灰……”軒轅徹低眸看了看她,也不等她回話,便笑道:“沒關係,哪怕全世界恨你也沒關係,爺一定始終站你身前。”
倘若世界不容她,他便與世界爲敵嗎?
蘇靜卉怔住,定在那裡仰臉看着他。
“怎麼不走了?這就累了?”軒轅徹挑眉,糊塗得有模有樣。
蘇靜卉不語,只是仰臉看着他。
她這身軀只有十五歲,但實際她卻已經二十五,她在這個世界經歷得不多,但在那個世界,卻經歷了至親的利用背叛甚至殘害,她在人人豔羨的高高位上苟延殘喘,在那個王國裡,她能呼風喚雨肆無忌憚,卻只能小心翼翼的呼吸,所幸時間可以磨滅一切,哪怕是極端的痛苦,每天每天,每時每刻,也會慢慢麻木,慢慢習慣,慢慢進化成宛若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過,她也並不是沒有可以信任的朋友,更多得是心甘情願把命交給她的下屬,或許也不乏愛慕者,但她所有的心思都耗在如何能多活哪怕一天一刻上,因而,她即便沒有親情卻也從不覺得缺失什麼,所謂愛情,她更是想都沒有想過,但……
但是,她如今有了健康的身體,年輕而充滿可能性的年紀,甚至,堪稱完美的男人已經是她丈夫,而他,每天每天,不厭其煩的直白而又拐彎抹角的靠近她,誘惑她,蠱惑她……
她看他半天不說話,還忽然就低頭去看自己的腳,軒轅徹不會讀心術,自是看着看着就糊塗了,不禁問:“怎麼了?腳下有什麼?”
“沼澤。”
蘇靜卉的回答,驚瞪了軒轅徹的眼,倒不是真傻得跟着她的話就以爲腳下踩的平地是沼澤,而是……
沼澤?
她就竟想到了什麼,竟冒出這麼個答案給他!
軒轅徹還沒反應過來,蘇靜卉卻已經仰了臉笑看他一眼,又偏頭徑直往前走:“讓人身不由己就泥足深陷,等發現過來也不是那麼討厭的沼澤。”
或者,別名可以叫……愛?
她徑直繼續往前走,卻也沒有趁機掙開他的手,而是依舊那麼任他牽着,變相的牽着他繼續往前走。
軒轅徹不由自主的跟了兩步,才猛然發現走在前面的小人兒耳朵微微泛着紅,越來越紅,卻又很快,緋紅消散,無影無蹤……
一瞬間,他明白了所謂“沼澤”代表什麼。
“哈哈……”
身後跟着的人忽然大笑起來,惹得蘇靜卉不禁一怔,還不及回頭去看就覺手被鬆開,跟着便腰上一緊身子也陡然騰空而起,而後,便竟被他託舉着坐上了他一側肩頭……
蘇靜卉一怔之後,驚到囧:“喂……”
“別動。”軒轅徹揚眸斜她:“不然摔了你爺可不負責啊。”
蘇靜卉好笑又好氣:“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
軒轅徹卻不削那些禮教:“人來人往又怎麼了?誰愛看誰看去,爺就樂意這麼扛着自家女人遛彎怎麼着?還犯法了?爺可不記得大明國有哪條律法說不許這麼扛着自家女人遛彎的?”
感受到四下驚愕好奇而定着他們的目光,蘇靜卉囧囧有神:“相公,您這樣就不怕李大人……”回頭彈劾你嗎?
軒轅徹更是不削的鼻孔哼了聲,卻也不說什麼,倒是恐嚇起她來:“你再動再動,再動可就真摔了你啊。”
說着,還嚇唬她的一個勁東倒西歪,也不嫌丟人的在大街上扛着她就亂扭,回頭率那叫一個高的,就是向來鎮定不怕圍觀的她,這會兒也不禁窘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了。
這破男人……
那句完美,收回!
——分——
丟人丟夠了,軒轅徹才總算放了蘇靜卉下地,回到醉仙樓時,樓裡也已經過了最忙的時候,九皇子軒轅璟正等着他們回來好回王府。
蘇靜卉感覺兩輩子的臉都剛纔一下丟光了,這會兒正暗自惱着軒轅徹,暫時不願跟他多說話讓他更得瑟,乾脆挑了話題對九皇子軒轅璟道:“之前答應九皇子的禮物已經做好了,回去就能給您。”
九皇子軒轅璟當時也不過是膈應軒轅徹才硬湊的熱鬧,自是沒放在心上,如今聽說菜想起,倒是不禁一怔:“三堂嫂還真給我準備了禮物啊?”
蘇靜卉也不在意他的不上心,笑着應道:“答應了,自是要做到的。”
九皇子軒轅璟立馬一把就拉着了蘇靜卉的手,兩眼撲閃撲閃:“三堂嫂,你真好,你真是我親姐,往後要有人欺負你就是跟我過不去,我……”
“邊去。”
軒轅徹拍開他的手就拎着他後領就往外扔:“搞清楚點,她是我夫人,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再說了,毛都長齊的小屁孩,逞的什麼威風,有我在誰敢欺負她?尋人算賬也輪不到你!”
冷不丁就被那麼扔出門,九皇子軒轅璟險些沒一屁股坐地上,卻也真是個臉皮厚的,侍衛及時攙扶下才狼狽站穩也一點不在意,還扭頭就道:“本皇子今兒有禮物心情好,不跟你個心胸狹隘的見識。”
末了,神氣挺胸拂拂袖子,扯着尖銳的童聲就道:“來啊,扶本皇子上馬,今兒本皇子要吹吹毛好讓它們長得茁壯點,免得某些人動不動就說本皇子毛沒長齊,就不坐馬車了。”
他的侍衛們似乎是被雷習慣了,倒是忍着沒有笑出來,而翠竹等人,卻是實在忍不住的低着頭咬脣憋笑憋壞了。
回到王府,蘇靜卉便將那已經刷好漆並晾乾的魔方取出來給九皇子軒轅璟。
九皇子軒轅璟翻來覆去的看了看,竟也不用蘇靜卉提示,便試探性的轉動起魔方來,而見竟然真的可以轉動,更比想象中的還要神奇,不禁驚喜道:“哇,竟然每一個小格都能轉動,太厲害了!”
軒轅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雖不精通機關設置,卻也見識過不少,卻也從沒見過這樣的,不禁驚訝的伸手去搶了玩,三兩下就將原本的顏色全打亂了。
“看你乾的好事!”九皇子軒轅璟又搶回去,怒瞪軒轅徹:“原本好好漂亮的方塊,全被你弄得亂七八糟了。”
軒轅徹卻懶得跟他說:“給我。”
“這是三堂嫂給我的!”九皇子軒轅璟一把拍開他的手,卻就覺放在背後的魔方被人拿走了,看去,竟是蘇靜卉,當即叫嚷道:“三堂嫂,你說的是給我玩的,怎麼能又搶回去給三堂兄,做人要厚道啊,怎麼能這麼言而無信!”
蘇靜卉哭笑不得:“妾身沒說要給相公啊,妾身只是想教九皇子玩而已。”
說話間,手已經動了起來,只是動得得很快,還沒一會兒就將被打亂顏色的小方格還原在一起了。
“哇……”
九皇子軒轅璟纔出了一聲,魔方卻已經被軒轅徹拿了去翻看,但這也絲毫不妨礙他讚歎蘇靜卉:“三堂嫂,你太厲害了!太太厲害了!太太太厲害了!”
蘇靜卉淺笑:“不過是小玩意兒而已,九皇子過獎了。”說罷,就覺軒轅徹的視線而轉眸看過去,回以神色微妙的他淺淺一笑。
她明顯不願解釋,軒轅徹也不好追問什麼,倒是九皇子軒轅璟趁機就將魔方搶了回去研究,嘴上還道:“三堂嫂就別欺負我年紀小了,我年紀再小再不懂事,也還是看得出來,這小小的東西包含的學問可大了去了,只怕神機營裡那些往日號稱博學多才精通天下機關的也造不出來這般精巧的玩意兒來。”
蘇靜卉淺笑不語,而軒轅徹也還抿脣看着她。
似乎察覺氣氛不對,又或許怕軒轅徹再跟他搶,九皇子軒轅璟頭也不擡手眼不離那魔方的就起了身往外:“我回屋琢磨去。”
出到門口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停了下來卻也沒有回頭的道:“對了三堂嫂,我跟父皇要了你那兩庶出弟弟做伴讀,過幾日就讓他們搬進來跟我同吃同住同行。嗯,沒事了,我先走了哈。”
蘇靜卉應:“妾身知道了。”
轉眸看向軒轅徹,勾了脣淺笑:“旁的不敢說,神機營的事的話,妾身卻指不定還能幫相公一些忙。”
軒轅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從哪裡……”可話在嘴邊,又本能的不敢問。
秘密,即是不讓人知道的,亦是隱蔽不能讓人知道的事或物,太多人因爲好奇而探究,卻不知,發現它並不一定是好事!
他問不出口,而蘇靜卉卻淺淺笑着給出簡單的解釋:“書。書是用來記錄一切成就的主要工具,是人們用來交融感情,取得知識,傳承經驗的重要媒介,看的書多了,便懂得多了。”
這是實話。
即便她看的是另一個世界的書,那也到底還是書!
軒轅徹怔了一怔,而後便忍俊不禁笑了:“卉兒說話總是很簡單,但又仔細起來很淵博,你啊,真是的……”擡手掐上她的臉,略狠:“又一次狠狠的打擊到我了。再這麼下去,我的自尊心就得碎一地掃都掃不起來了。”
蘇靜卉笑道:“相公亦有妾身望塵莫及的東西。”
軒轅徹挑眉:“比如?”
“……太多了,數不過來。”
“是實在數不出來吧?”
“不是。”
“不是你做什麼停頓那麼一下?”
“妾身腦子不好,嘴巴笨,不會說好聽的。”
“你夠了哦,你還腦子不好嘴巴笨?你是想多少人羞愧得自掛東南枝去?”
“相公肯定不會去,也只要相公不去就好。”
“嗯?再說一遍。”
對他的胡攪蠻纏,蘇靜卉乾脆果斷的岔開話題:“對了,長平侯世子怎麼說?”
軒轅徹頓時無語,卻也只是瞪了瞪她掐了掐她的臉,便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小曼那事他們家自是知道了,因而有人趁機提出了異議,有說不管小曼是情願的還是被強迫的,壞了名聲到底不好,他若還娶盼蝶,日後總會被人指脊樑說事的一天,會累及家門被辱,也有說小曼是小曼盼蝶是盼蝶,雖是堂姐妹,可到底不是一個人,更何況,這事牽扯大,到底不會鬧開來,反倒是爲此而退掉婚事,反而跟秦家結仇……”
蘇靜卉問:“所以,長平侯世子自己本人的意思是?”
“他本人?”
軒轅徹笑了:“你以爲他能比我好得了多少?長平侯可不止他這麼一個兒子,再加上,他那些叔伯堂兄弟可個個都眼巴巴的等着長平侯蹬腿兒呢……到時候,他和他母親還不得被生吞活剝了。”
不也正因爲如此,長平侯夫人才這麼快就跟秦大將軍夫人一拍即合嗎?
秦家需要更多合理的眼線留在京城,而長平侯夫人,則需要秦家的勢力爲她和她的兒子衛昇津鞏固地位,以防長平侯忽然兩腿一蹬,那些小妾就聯合叔伯兄弟暗的玩不過就橫着來明的……
說到底,衛昇津娶秦家女兒,對他而言也是好事,他拒絕了就是將自己逼到了懸崖邊沿,未必需要再一步,或許可能來點風就能將他捲進萬丈深淵之中!
有容嬤嬤,蘇靜卉自是大概知道長平侯府的情況的,卻還裝着糊塗這麼問,並嘆道:“唉~,真真是誰活着都不容易。”
軒轅徹笑:“再不容易也還是得活着。”
蘇靜卉勾脣,順他拉坐上他腿靠入他懷。
“嗯。”
——分——
大白天的,不過是出屋子在院裡散了個步,轉身回來,屋裡桌上竟就多了個大包裹。
這是蘇靜卉和軒轅徹的房間,打掃都指定着專人規定着時間容嬤嬤親自監督着,眼下卻顯然不是打掃的時候而軒轅徹又去了神機營,不可能會有人進這屋子,而屋子裡卻憑空多了只大包裹……
翠竹和幼梅一愣之後大驚,本能就一人阻了蘇靜卉往前一人去查看。
蘇靜卉失笑,撥開幼梅:“應是我定的東西到了,不必這麼大驚小怪。”
過去一看,大包裹裡小包裹,打包嚴實分類明確,還真是她要的東西,不禁笑了:“這百曉門辦事,還真是夠神不知鬼不覺的。”
香兒不知百曉門是什麼,翠竹和幼梅卻是聽說過的,不禁一怔,而後便靜默不語了,也更好奇包裹裡亂七八糟千奇百怪的東西。
“夫人,這些都是什……”
幼梅不禁好奇的伸向一已經解開了層層油紙,露出罕見顏色且鮮豔的幹菌子,卻是被蘇靜卉一把伸手攔住了:“別動,有劇毒。”
幼梅一驚,慌忙縮手,再一次與翠竹和香兒一起震驚的看着蘇靜卉。
倒是,她們也習慣了震驚,即便滿腹疑惑,卻還是默默的看着不問,不問……
稍晚,傳回了秦小曼在路上沒了的消息。
蘇靜卉早料到會如此,倒也不驚訝,還做出一副感嘆惋惜的樣給院裡那些眼睛看,又特地讓左媽媽列個單子準備東西往西北送,表示哀悼。
不過,秦小曼沒了對於李家而言,卻無異於噩耗,甚至有人聯名上書針對左都御史李弘,當然,道的不是他孫子那檔子腌臢事,而是他年事已高近年更是常犯糊塗連番出錯,希望他早日退位讓賢……
皇帝尚未做出反應,李弘就自個兒先氣病了,然後,四面楚歌聲連聲,短短几天便將李家推入了絕境,皇帝這才順理成章以讓李弘休養爲名拿回了左都御史之位,轉而給了賢妃大哥鄭允同。
這對於蘇靜卉而言,可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
“想什麼?”
軒轅徹的聲音傳來,蘇靜卉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回來了,訕訕一笑,卻問:“如今賢妃是不是很得寵。”
軒轅徹挑眉:“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了?”他沒記錯的話,賢妃和這小人兒之間也挺微妙的。
“不是說那李大人下臺了,換了賢妃的大哥做上了左都御史嘛?”蘇靜卉笑着打含糊。
軒轅徹倒也不追問,坐了她旁邊將她抱坐在腿上,道:“說起來,那位賢妃也確實有些本事,不能生育了卻還能討得皇上歡心。”
蘇靜卉卻不覺得那是多奇異的事。
當今皇帝又不缺皇子,多個少個對他而言不過是他還行不行的區別,而他還行不行,也不一定非得妃子懷孕生子不可,妃子牀上叫得響亮也是證明之一……
賢妃若是蘇玲,一個穿越人,狐媚術還能輸了一羣古代人不成!
倒是……
蘇靜卉脫口而出般輕嘆:“就怕賢妃娘娘打着九皇子的主意。”
賢妃無子,最大的希望就在九皇子身上,而偏九皇子又被太后直接而變相的託付給了軒轅徹,如今軒轅徹入了神機營掛上了官銜,賢妃卻助她大哥成了左都御史……
估計賢妃是想通過自己大哥的手從軒轅徹手裡搶到九皇子!
“沒事。”
軒轅徹淺笑:“回頭我跟九皇子提個醒就成。”
說得如此簡單……
蘇靜卉眯了眯眼,眼底精光一閃便笑了:“相公想幹什麼?”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想讓九皇子幹什麼!
軒轅徹真是愛死她眼底精光閃爍的模樣了,不禁掐了掐她的鼻樑,道:“爺是好人,大好人,別動不動就把爺當惡人看。”
蘇靜卉撇撇嘴,不吭聲。
“說起來……”軒轅徹自尋話題,掐得更重一些的以表對她不削的不滿:“分明是主動先說了送爺禮物的,如今卻是九皇子的禮物都玩爛了,爺的卻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
蘇靜卉愣了一愣,重點卻在:“那魔方這就壞了?”
“咳……”
他不自然的心虛,頓時惹得蘇靜卉眯了眯眼:“該不會是相公您把魔方給搶了拆了吧?”
軒轅徹左顧右盼:“胡扯,爺好歹是個大男人,怎麼可能跟小孩子搶玩具,分明是他自己亂放,剛好被我撿到而已……”
蘇靜卉眯着眼看他,不說話。
被她看得更心虛,軒轅徹乾脆無賴的沉下臉:“不許這麼看爺。”
蘇靜卉撇嘴,乾脆連臉都撇開。
軒轅徹自是不樂意,可剛要說話,九皇子軒轅璟就嚷嚷着來了:“三堂嫂三堂嫂,你快給我看看這玩意兒還能不能修,都是三堂兄那個笨蛋,居然把你送我的寶貝疙瘩給拆了,還信誓旦旦說什麼能拼起來,結果卻是比原本更慘了,現在是整一個散架拼不回來啦,有兩顆都缺角兒了,還不知道掉了什麼沒有,你趕緊給我看看……”
乾脆假裝不見蘇靜卉鄙視的眼神,軒轅徹揚聲便道:“外面的都聽着,給我嚴嚴實實堵着門,絕對別讓他進來。”
九皇子軒轅璟也不甘示弱:“他孃的,誰幹堵本皇子的路,本皇子啓稟父皇滅了她九族,侍衛上,砸門!”
“你們別聽他唬,聖上乃明君,不可能因爲皇子幾句話就滅人九族的,倒是皇子強闖民宅是知法犯法,攔住他。”
“父皇乃明君絕對沒錯,但本皇子強闖民宅卻絕對是不對的,本皇子分明是有憑有據尋人算賬,就現在屋裡亂噴的那個,搶了本皇子玩具還弄壞不賠,分明藐視欺辱本皇子……”
大半天,一大一小也就只是隔着門牆對罵而已,汗得蘇靜卉好一陣無語,才終於出聲道:“好了好了,別吵了,九皇子請在小花廳稍等,妾身這就出去給您看看。”
軒轅徹瞪眼瞪她,而外邊的九皇子卻是樂呵呵的應道:“好嘞,到底還是三堂嫂親些,不像那個誰,呸。”
“好啦好啦,九皇子也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您就大人大量,莫跟他一般見識嘛,最多,妾身答應給相公一個更神奇更好玩的禮物就是了。”蘇靜卉哄軒轅徹道。
軒轅徹卻拉着她不放,還耍賴道:“答應一起做我就放。”
蘇靜卉瞪眼。
見無賴無用,軒轅徹乾脆改成哼哼唧唧的撒嬌:“好嘛好嘛,就答應了嘛,不然我可要哭了。”說着,還不嫌丟人的往她懷裡亂拱。
蘇靜卉被他亂拱得一陣陣癢,還被扯着逃不開,又好笑又好氣:“相公……”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恥?
無賴不行軟的也不行,軒轅徹又幹脆一把將她扯回來推到炕上:“再不答應,爺可就直接不讓你出去了!”
“妾身答應就是了。”實在受不了他了,雖說未必大白天外面堵着這麼多人真辦她,卻絕對再折騰下去,還會有其他她都未必想像得出來的不怕丟人的花招。
軒轅徹總算高興了,樂呵呵的拉她起來還給她扶歪了的髮簪,撫平襖裙上的褶皺,從頭到腳仔細一圈確定沒問題,才送她到門口:“早去早回哈~”
蘇靜卉活了兩輩子,還真是沒見過他這麼……極品的男人!
不過……
“相公不一起出去?”蘇靜卉條沒問。
軒轅徹呵呵笑:“我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就在炕上歇會兒,你去就行,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哈~”
蘇靜卉一聽,頓時有了魔方與其修復不如重造一個來得乾脆的心理準備,而果然……
她猜得沒錯!
“已經沒法修了,只能重做一個。”
一聽蘇靜卉這話,九皇子軒轅璟就炸毛了,大步直接奔房前踹門:“聽到沒,我就說你弄壞了修不好了,趕緊出來賠我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躲着算什麼事兒……”
噼裡啪啦就是一頓不挑詞兒的罵,罵到累了,軒轅徹才一臉若無其事的從屋裡出來,道:“嘰嘰喳喳吵什麼呢?不就是個玩具壞了嗎?回頭給你重做一個就是了,把那些碎片都拿來給爺看看,爺就不信了,憑爺的聰明才智還造不出來……”
邊說着,邊就撥開九皇子軒轅璟,往放着那堆魔方碎片的桌子去,把那些碎片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而後迅速組裝,額,或者應該說是拼疊纔對,因爲有好些零件已經崩裂了,組裝起來也不可能再轉動把玩,但……
他記憶力可真嚇人,一雙手也靈巧非凡且平衡力異於常人,竟只是看了一遍就真的將一堆碎片一次性完好的拼了起來!
蘇靜卉暗暗驚歎不已,他若是活在另一個世界學醫專外科的話,說不定,說不定……
能救那個世界的她!
軒轅徹卻似並沒有注意到蘇靜卉的神色,而是隨後一般竟就將那個拼疊起來的魔方拿起,轉塞進九皇子手裡:“喏,我可是完整的還你了,弄壞了可別再賴我。”
說罷,拉着一時沒反應過來的蘇靜卉就往外走:“誒呀,忙了一整天真是餓壞了,正好快開飯了而老頭似乎今兒又回來了,卉兒,我們祭五臟廟去吧。”
身後,九皇子軒轅璟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呆呆看着那看似完好無損的魔方,恍惚間有種它根本就沒壞過的感覺,可他才一動,那魔方就立即大樓崩塌一般瞬間全散架了……
“軒轅徹你個混蛋!”
後面傳來九皇子的咆哮,而蘇靜卉的注意力卻全在那個拉着她的男人身上……
他忽然回過頭來,衝她擠眉弄眼:“是不是發現爺太有魅力了,不愛都不行?”
蘇靜卉忍俊不禁:“嗯。”頓了頓,補充一句:“但也太壞了。”竟裝笨坑她一起造禮物!
第一次見,只覺得他比她預想的要好太多。
慢慢相處又發現,他總能不斷的刷新她的印象。
如今,她是真的被他驚豔到了——他所擁有的潛質,說不定是她都望塵莫及的!
而她肯定的回答,大大膨脹了軒轅徹那顆男人心,他勾脣笑得比天邊的夕陽更眩目:“爺不壞,難得你愛嘛~”
——分——
九皇子軒轅璟就等着恭親王回來。
恭親王府的主人是恭親王,他要帶兩“小弟”住進來,自然要主人點頭,而在此之前,他壓根屁都沒放一個,以至於這時候忽然當衆說出來,兩位親王側妃和大爺軒轅謹世子軒轅修都很驚愕,卻也當着恭親王的面,誰也不好說什麼……
“皇上都點頭了的事,我自是不能再說什麼,九皇子高興就好。”恭親王雖如此說着,餘光卻不露痕跡的瞥着低眉斂眸始終安靜的蘇靜卉。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可都跟她扯得上關係,尤其暴打李梓的事……
他還真沒想到,那總是明哲保身爲首要第一的蘇淵的女兒,竟能有這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