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公子不情不願地跪了下去,眼神卻毒辣地掃向沈婉瑜。
也不知道這女子到底什麼來頭,她一來,姑父就改變了主意!
“賀公子,你狀告沈三公子毆打你,可有人證物證?”
府尹一開口,賀家少爺就想嘔血了,方纔是問沈三少爺可有話說,這會兒卻反過來跟他要人證物證,他站在哪一邊,傻子都能看出來。
“在場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的,還需要什麼證據!”賀家少爺往門口那堆穿細布直裰的書生那兒一指。
這些都是他請出來的人,他相信他們不會不替他說話!
他話剛出口,果然就有幾個人站出來舉手附和:“是啊,我們都看到是沈三少爺打了賀少爺,府尹大人可要替賀少爺討回公道!”
賀家少爺得意地笑,看府尹的眼神好似在說,你看你看,我沒說謊吧。
府尹臉色也是一沉,當即就問堂下的沈君陶:“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沈君陶穿着只是粗布做的袍子,頭髮也只用個束帶繫着,一看就是與這些穿着華貴的書生不是一路的人。
但從他被抓到這兒來,他就默不作聲地跪在堂下,既不承認自己的罪行,也不替自己辯解,即便府尹說,讓人把他抓到牢裡去,他臉上也沒露出半分驚慌。
模樣冷靜沉着地讓府尹都感到有些佩服,府尹以爲他又要悶不吭聲了,正想着兩位殿下在場,他該不該給沈君陶上刑。
沈君陶這回卻緩緩地把頭擡了起來,先是看了一旁的沈婉瑜一眼,沈婉瑜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後沈君陶纔看向座上的順天府尹。
“大人,我是冤枉的,我並沒有與賀家公子起什麼爭執,更談不上打人。這些都是賀家少爺信口雌黃的誣陷。還望大人明察!”
府尹大人還未發話,一旁的賀公子卻先發飆了,他猛地從堂下站起來,目光陰冷地看着沈君陶:“這麼多人都看着的事,你還想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姑父
,他這分明是想抵賴!你何必跟他多費脣舌,直接把人抓起來,打到他認爲止!”
府尹臉色一變,方纔兩個殿下不在,這兒的事都是他說了算,自然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但現在最痛恨濫用私權的豫王殿下也在,賀家少爺再說出這樣的話來,就太不把他這個府尹放在眼裡了!
“這麼大的案子豈是你一兩句話就能說了算的!給我跪下,好好聽沈家少爺怎麼說!”
賀家少爺根本就沒料到府尹大人會忽然改變。態度,立刻轉向一旁的戴嘉銘,“表哥,您看我臉上這些傷,都是這沈三少爺打的,那些人都親眼看着的,府尹卻還說要查,你說是不是府尹太偏袒這沈三少爺了!”
沈婉瑜也不知道該說這府尹侄子是蠢還是傻了,府尹這個審案的人還坐在首位上,他就越過府尹,去問旁邊的戴嘉銘,這不擺明了是不把他這個當姑父的府尹放在眼裡嘛。
還想讓府尹替他說話,簡直就是做夢了。
沈婉瑜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窩裡鬥,府尹的臉果然黑了下去,藏在官袍下的手捏得咯吱咯吱作響。
他本來確實是想替他這個侄兒說話的,可如今看來,卻是不必了,人家這侄兒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他又何必再給他面子呢!
戴嘉銘慢悠悠地擱下茶盞,看向賀家的少爺,除了逢年過節他的生母會帶他來辰王府拜見,他實在對這賀家少爺沒什麼瞭解,如今看他的所作所爲,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而且沒什麼腦子。
地下跪着的沈君陶,一看就是府裡不受寵的,而他堂堂尚書的兒子,卻爲了這等小事,鬧到府衙來,做事簡直不經腦子。
也不知道是受了別人的蠱惑,還是他本身就蠢。
戴嘉銘自然不會爲了這麼個愚蠢的表弟,毀了自己的名聲,他看着賀家少爺,臉色平靜地道:“審案的是府尹大人,該如何審都是府尹大人的事。本王只是來看個熱鬧罷了。”
賀家少爺聽到這話,心裡卻
是一堵,府尹明白辰王這番話,是說給他聽的,當下猛地拍了幾下驚堂木,沉聲問賀家少爺:“本官再問你一遍,你說沈三少爺打你,可有物證!”
賀家少爺倒也不笨,知道府尹這回是動了真格了,辰王也不幫他,他只好站出來,指着自己的臉道:“我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張臉能當做證據嗎?好像是可以的!
“咳咳,那好,我再問沈三少爺,你說你沒打人,可有人能夠證明?”
打人要證據,沒打人也要證據,這府尹這回還算是公正。
沈婉瑜看向沈君陶,沈君陶目光往場上一掃,不卑不亢地道:“這些人當時都在場,他們能夠作證!”
府尹眸色暗沉,這沈三少爺腦袋被驢踢了不成,這些人方纔都替賀家少爺指認了,說是他打了賀家少爺,他怎麼還讓他們作證呢!
“好,既然這樣,那你們就來說說,到底是誰打了人!”府尹讓衙役放了幾個書生進來。
一個書生跪到地上,指着沈君陶就道:“是沈三少爺打了賀公子!”
另一個也附和道:“這是我們親眼所見,絕對不會有錯。”
沈婉瑜皺了皺眉,這些人明顯都是賀家公子的人,照這樣下去,就算三弟沒打人,也有理說不清!
“大人,我想請問,這幾個公子我三弟爲何要打賀家公子,當時是賀公子先動的手,還是我三弟先動的手,都打了賀家公子哪裡!”
府尹打量辰王的臉色,見他低垂着眉頭沒說話,便道:“聽到了嗎?快如實說來!”
書生立刻道:“是沈三少爺跟賀家公子討論治水之方,兩人意見相左,沈三少爺說不過賀家公子,就動起手來……然後,然後就把人打成這樣了。”
開始他說的理直氣壯的,但說到最後,聲音就小了許多……
沈婉瑜冷笑,“那敢問兩個公子,賀家少爺當時都提出了什麼治水之方?我三弟又爲何要與他爭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