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她們的行蹤已經暴露? 她心底倏地一驚,隨即低頭急急忙忙的抄另外一條小路來到院中;
果然,一進院門,那房東大娘便拉住她急急道:“ 姑娘,你可是從那東武來的?”
顏絲鐲自然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便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道:“不,我是北漢的,此番到南疆是帶我哥哥來尋醫的,大娘,現在天色晚了,明日一早我便帶着哥哥離去,可好?”
她這話說的極是委婉可憐,那大娘本也不是那心腸惡毒之人,此時又看她一個弱小女子,千里迢迢的帶着一個重傷未愈的兄長,便動了惻隱之心,點頭應允了下來。
顏絲鐲見她答應,頓時長舒一口氣,隨即從懷裡掏出幾兩碎銀放在她的手上道:“ 大娘,如果晚上那些官兵過來擾的厲害,你便過來告訴我,那時我自然也會走的!”
那大娘拿了銀子又聽見她這樣說,頓時喜笑顏開,連聲答應便樂滋滋的捧着銀子出去了;
顏絲鐲望着她逐漸遠去的背影,苦笑一聲,隨即上前將房門鎖好,便開始躲在房中一心一意的等着楚秋離的到來。
不知何時,窗外突然颳起了一陣冷風,頓時打得拿有些破舊的窗格吱呀吱呀的想;顏絲鐲驀然睜開雙眼,這才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疲於奔波,剛纔竟然睡了過去;
擡眼見窗外夜色已沉,頓時懊惱的暗自罵了自己一句,隨即轉頭看向身邊躺着的慕容成奕,這一看,心底又是一沉, 十指冰涼,嘴脣發紫,就連那脈搏都是若有若無了!
“楚秋離怎麼還沒來?” 焦慮之下不由再次朝那窗戶望去,卻見那正對着窗戶的另一邊院中,突然火光涌動,狗吠迭起;
與此同時,自己這家院中也突然吱呀一聲,一條微胖的人影也閃了進來;
“姑娘,姑娘,那些人真的來了,你看……” 來的果然便是那房東大娘;
顏絲鐲頓覺眼前發黑,這楚秋離沒來,怎麼倒盼來了這幫索命的瘟神呢?情急之下,只得對大娘說:“ 你先去門口堵着,我們這就走!”
那大娘得話,隨後一溜煙的便跑了出去,顏絲鐲眼見那火把越來越近,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將牀上的慕容成奕扶起,強行背在自己身上,緩緩朝後門逃去。
慕容成奕身高足有七尺,就算他再怎麼清減,此時背在不足五尺的顏絲鐲身上,也累的她夠嗆;再加上她自己本來中了謝微衣一掌受了內傷;
因而,等她將慕容成奕背到那白天遇到楚秋離的破廟裡,已經是頭昏眼花,差點背過氣去,氣憤之餘張口便罵道: “楚秋離,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你居然敢騙我!”
“你這死丫頭,我好心好意來救你的小情郎,你怎麼還咒我死呢?”她的話還沒落呢,門口楚秋離已經罵罵咧咧如鬼魅般的飄了進來;
“你!你!……”
顏絲鐲快要崩潰了,她想跳起來掐死這個瘋子,可是背上卻還有那昏迷不醒的慕容成奕,權衡之下,只得硬生生將胸口那股怒氣吞下去,隨後將身上的慕容成奕尋了一處平緩的地方放下來。
“我說你跑什麼跑? 害我過去撲了個空!”楚秋離完全是一副無辜欠扁的樣子,看的顏絲鐲怒不可遏! 揮掌便朝他打了過來!
“你看吧,玉清子,我就跟你說過,這就是個瘋丫頭,三言兩語不對就開始動手! 我就不明白了,她娘那麼文靜溫柔的一個人,怎麼就生出這樣一個缺心眼的孩子?”
楚秋離手腳沒停着,嘴巴也沒停着,邊打邊把顏絲鐲的種種惡行一字不落的說給站在院中的另一名男子聽;
“玉清子?” 顏絲忽然好像在那裡聽過這個名字,隨即架也不打了,快步奔到那人面前細看;
這一看,真把這顏大小姐給看呆了,什麼叫做仙風道骨?她不知道,可是眼前這名中年男子卻就像那畫中走出來的神仙一般;鶴髮童顏,慈眉善目,端的是一個懸壺濟世的好神仙哪!
慕容成奕的傷勢確實非常嚴重,不單是千瘡百孔的外傷,還有體內淤積已深的寒毒,再加上那晚他強用金針封住大穴,將體內僅存內力瞬間集聚在一起,更是導致他氣血逆轉,筋脈受損嚴重! 是而纔會一直昏迷不醒。
這玉清子剛開始陡然見到他那渾身的慘狀,雲淡風輕的臉上也微微有些動容;不過很快,他便抽出了隨身攜帶的銀針開始朝那具傷痕累累的身體上扎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已經施救整晚的玉清子突然用盡全力一掌擊在慕容成奕的胸口上, 頓時, 一股腥臭的黑血突然從他口中吐出, 隨後,昏迷多時的慕容成奕方悠悠醒轉過來;
“前輩是玉清子?” 清醒過來的慕容成奕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眼前這個鶴髮童顏的道長的名諱;
玉清子平時很少下山,因而,這天下人只聞“天下神醫”的名號,卻從未見到真人;而他這次來了也是直接找了楚秋離;
所以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還認識自己,詫異之餘便爽朗一笑道:“正是老朽,閣下好眼力啊!”
他自然不會想到,自己的徒兒小離便是聽命於眼前這名男子,所以纔會驚訝,不過很快,以他豐富的江湖閱歷,也隱隱覺到這男子不同尋常,於是也開口問道:“ 這位公子莫非是皇族中人?”
這話真是直截了當卻一針見血,慕容成奕錯愕之餘也沒打算隱瞞,逐微微點頭道:“嗯,我是東武大皇子慕容成奕,神醫的高徒小離便是在我手下!”
原來如此,這下玉清子算是明白了,不過他既然是東武大皇子,卻落得如此下場,疑惑之餘不由惋嘆道:“卻不知道是何人居然能對堂堂的東武皇子下如此毒手?”
話音剛落,便見這名被傷痛折磨的男子忽的臉色一沉,似乎極不情願提及這件事情;不由暗怪自己多嘴,轉而想起他的那個淘氣的小徒弟來 於是繼續開口道:“ 那小離現在何處?”
“小離?” 慕容成奕聞言一愣,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不由自主的反問道:“ 他沒回去麼?”
渝州被攻之前,未免他受連累,他可是讓他回玉清山的啊,怎麼現在這玉清子反過來問他呢?驚詫之餘卻見玉清子忽的臉色一變,隨即將手中一瓶藍色的小瓶遞給顏絲鐲,急急開口道:
“ 這瓶中藥丸是治療他體內寒毒的,每日一粒,另外注意他的雙腿一個月內不能碰地,否則可能造成終身殘疾! 記住了!”
說完也不理會三人詫異的目光,便急匆匆的朝院外走去;
慕容成奕知道他肯定是沒見到小離,此番定去尋找;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隨即朝門口大聲喚道:“ 前輩,請留步!”
玉清子已經跨出門檻,驀然聽到後面有人叫他留步,便疑惑的回過頭來,卻見那名少女手裡拿着一枚翠綠欲滴的扳指走到他身邊道:“ 這是小離的東西,成奕讓你找到他後帶給他;”
原來是這麼回事。玉清子也不在懷疑,伸手接過那翡翠扳指,微微點頭,便不在停留,大步朝德川城內走去……
“秋叔,能幫我一個忙嗎?” 玉清子走了,如今能幫她們走出這德川的就只有楚秋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