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怎麼能答應了懷鬆入贅?這豈不是讓咱們澹臺府成了笑話?這京城中,何曾有過長子嫡孫入贅別家的事情?”大老爺澹臺善明才鑽進了馬車,便怒不可抑的發作了!
澹臺老夫人將身子靠在馬車的軟墊裡,身子恨不能都窩了進去,她實在是累了,太累了,累的她已經不能再撐下去了!
朱姨娘看到澹臺老夫人的模樣,心裡心疼的緊,她原本是要跟着去府裡的,卻被老夫人留了下來,這會兒見大老爺澹臺善明竟然這般指責老夫人,登時怒火便涌了上來!
“大老爺,容婢妾說上兩句話。”朱姨娘從來是誰都不懼怕的,從三皇子迎娶六小姐澹臺芷的那日起,她就告訴自己,她在乎的人,只有老夫人一個了。
大老爺澹臺善明懶得理會她,繼續質問老夫人,“娘,你是跟我堵了氣,說是我只管着懷鬆,你管着懷鳴,可不能爲了懲罰兒子,你就要順水推舟,將懷鬆入贅了去!他是我的兒子,怎麼能去入贅?”
朱姨娘突然發了狠,一個胳膊護在老夫人跟前,眼睛卻是冷冷的看向大老爺澹臺善明道:“大老爺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老夫人願意讓大公子入贅了任府去?”
“難道說,老夫人去府裡說,她不願意讓大公子入贅任府,這事兒便能不了了之了!”朱姨娘毫不客氣的直視大老爺說道。
“大老爺別忘了,今日參宴的人,都是何等顯貴,今日這事兒又是誰挑起來的?若不是老夫人拖着病弱的身子來救場,大老爺以爲,這會兒子,您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說話?”
朱姨娘冷哼了一聲,眼底裡蘊藏着冰雪,“莫說是大老爺了,整個澹臺府都要成爲了京城的笑柄!到時候莫說是大公子澹臺懷鬆,便是二公子的前程都要盡毀了!”
“大老爺爲官多年,不會不明白棄卒保帥的事兒吧!且老夫人今日是力王狂瀾,救下澹臺府的名聲的,如今唯一的遺憾便是大公子要入贅任府,但這已經是極好的結果了,大老爺還想要怎麼樣?”
“難道說,任由大老爺在正廳鬧上一場,將澹臺府的名聲毀於一旦,纔算是好的?”朱姨娘字字如刀,恨不能將大老爺澹臺善明凌遲了!
澹臺府的澹臺大老爺與二老爺,都是自私到了極點的人,只問索取,從來不說回報一事。
府裡的女人們,不論是老夫人,大夫人,姨娘還是侍妾,都應該爲二個人服務,在兩個人需要一個女人去擋一擋前面的風雪時,要義無反顧,但是卻不能拖了後腿!
幫他們是理所應當的,出了岔子,便是該死的!
這算是什麼邏輯!
澹臺善明這會兒正是怒火熊熊燃燒的時候,哪裡還能讓一個女人責罵了去,他打不得澹臺老夫人,卻是能對朱姨娘動手的,澹臺善明沒有絲毫遲疑的,就給了朱姨娘一巴掌!
“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二弟寵着你,不代表我也要慣着你!”澹臺善明一下子便氣得狠了!
老夫人見到朱姨娘被打,只覺得喉嚨一甜,有血要涌出來,卻是被老夫人生生的嚥了下去!
“逆子!你竟然敢打寒煙?我瞧着,你打寒煙是假,想要打我纔是真吧!”老夫人被澹臺善明氣得狠了,“老身今日就是故意爲之,故意要將懷鬆入贅了任府,又如何!”
“老身告訴你,懷鳴纔是我澹臺府日後的根,日後懷鳴的事情,不許你們任何人插手,懷鳴便是日後大婚,也是與我在正院,我不管你們長房二房的孽事,你們哪個膽敢插手懷鳴的事兒,老身便將你們從族譜上除名!”
“左不過這臉面也已經讓你們丟盡了,也沒什麼臉面可言了!”老夫人怒視着澹臺善明說道!
“這會兒子倒來怪老身,怎得不瞧瞧你們都做下了什麼事兒!”
“當初出了任家大小姐的事兒,你們若是一門心思的好好認下這門婚事,也是不差的,偏你媳婦兒去跟任家老太太鬧,還嫌事情不夠亂,將澹臺府吹得天上沒有,地下只一家的!”
“被任家老太太拿捏住了,要了大份的彩禮的時候,怎的就不吭聲了!”
“先是將主意打到了六丫頭身上,我裝作沒瞧見,又將主意打到了四丫頭身上,老身瞧着祝家也算是個勉強入眼的後生,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你們知足嗎?一個個貪得無厭的!懷鬆****在外頭閒逛,你們就沒有留意?”
老夫人冷笑一聲說道:“你們留意了,你們也知道,懷鬆是奔着誰去的!可是你們裝作不知道,恨不能懷鬆也將永樂侯府的婚事搭上!”
“你們以爲人人都瞧不出你們的小算盤!你們以爲哪一個府邸都是那麼好欺負的!”
老夫人嘲諷的瞪了澹臺善明一眼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落得今日的境地,是你們自找的!想要一男娶兩家高門貴女,虧得你們算盤打得精!”
澹臺老夫人說了這麼一通,早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朱姨娘連忙撫着老夫人的胸口,替老夫人順着氣,道:“老夫人別動怒,有什麼話,讓婢妾先與大老爺說,您歇一歇。”
朱姨娘說完,不管大老爺澹臺善明是個什麼樣的神色,眼風如刀一眼,讓澹臺善明止住了嘴,“大老爺難道忘了,婢妾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朱姨娘的神色身爲冷情,讓澹臺善明有一瞬的愕然!
“婢妾不僅僅是澹臺府二房的貴妾,還是朱家嫡出的大小姐,我父親可是秘書監,正正是大老爺的上峰,婢妾平日裡不願提及這個,到底是出嫁從夫,沒得用從前的身份制衡誰。”
“但是婢妾怎麼說也是大家小姐出身,不能任誰都能給婢妾一巴掌!”
朱寒煙從來沒用過這個身份,一則她已經成爲了澹臺府二房的妾室,說出去,自己都覺得丟人,二則,這身份,她還想要用在關鍵之處,但今日爲了老夫人,她卻是用了!
大老爺果然收斂了情緒,有些尷尬的看向朱寒煙,“朱姨娘,我這也是心急,懷鬆他到底是長子嫡孫……”
大老爺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朱姨娘生硬的打斷了,“大老爺,婢妾是個婦人,看不得那麼長遠,只看眼麼前兒,那麼點兒事。”
“旁的不說,只說咱們府裡的幾位公子少爺,二公子是個出息的,日後定然能振興門庭,大公子是個什麼樣兒的,想必大老爺也清楚,您費勁心思栽培,也不過就那樣罷了。”
“倒是二公子,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如今進了翰林院,想來大老爺是官場上的人,應該是比婢妾更清楚的,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二公子聰慧,日後前程遠大着,今日卻是因爲大公子,險些前程盡毀了去!”
“大老爺與二老爺每日裡在朝廷忙着什麼事兒,婢妾也不懂,但是自挖牆角這樣的事情,婢妾還是瞧得出來的,如今咱們澹臺府是岌岌可危了,三皇子成爲了太子,咱們澹臺府日後會不會被滅滿門,還不知道呢。”
“府裡唯一出息的兩個,長房數得着的,是二公子,二房數得着的是瑾悠縣主,大老爺與二老爺告發了董珺昊,下了天牢,瑾悠縣主是再也不顧忌着澹臺府了,想要瑾悠縣主日後相助,咱們澹臺府的人,得上趕着討好了去!”
“怎麼着?這會兒要將二公子也一併得罪了去?到時候,明明有兩個能救澹臺府的人,怕是要冷眼旁觀了。”
朱寒煙一席話,說的澹臺善明直咬牙,卻也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正經。
“大老爺也別覺得婢妾說話直接,今日的事兒,是大公子自己自作孽,怨不得旁人,老夫人力挽狂瀾,能做的都做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大老爺若是真要埋怨,就埋怨大夫人吧!”
“若不是大夫人與任家老太太起爭執,任家就不會獅子大開口,要了那麼多的彩禮去,大夫人要不是將主意打到了庶女的頭上,好好的官家小姐,要嫁給皇商,也就不會有今日的事兒。”
朱寒煙深吸了一口氣道:“大老爺您如今認不認命,是您的事兒,可婢妾得提醒您一句,若是您再強行將大公子留下來,就等於阻擋了二公子的前程,那日後二公子即便是封侯拜相,怕是不會記着澹臺府的好,不反過來抓澹臺府的痛腳就是好的了!”
“與二公子交好的那位馬公子,這一屆的新科狀元,別瞧着被刺客所傷,成了斷臂,但他如今可是正經八百的大理寺左寺丞,大理寺的新貴,難道大老爺想要有一日,被人抓到大理寺去不成?”
“婢妾言盡於此,老夫人有婢妾看顧着,不用您管了,怕是大公子與二公子那裡,還有很多後事要您料理,不拘是族譜還是上香,總要有您操持着呢!”
大老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了馬車的,只覺得心裡一突一突的難受,他當初就不應該與二老爺澹臺善昌一路,投靠了四皇子,否則也沒有今日的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