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靜被來人撞了個滿懷,大小姐拉着她的手,也被迫鬆開了。
卻見來人笑嘻嘻的說道:“靜姐姐,我等了你許久了,我大姐姐說,你府裡離着學院遠,不會這麼快到的,我偏不信,這不,纔出來尋你,便瞧見你了!”
澹臺靜這纔看分明,面前之人,乃是永樂侯府剛剛被承認的庶女孫嘉柳,因着自小生養在鄉野間,難得的稚氣未脫,什麼時候都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讓澹臺靜對她生出不少好感。
孫嘉柳才說完,孫嘉怡便在學院裡走了出來,皺着眉頭輕斥道:“先前怎麼跟你說的,世家小姐走路,要環佩無聲,你可倒好,這一路跑過來,竟是將壓裙的玉佩都跌落在地。”
孫嘉怡有些頭疼的拉過孫嘉柳,小心謹慎的將那玉佩給她重新掛在腰間,指責道:“若是你貼身的玉佩,被人撿了去,你便是哭都沒有地方哭去,到時候隨便給你配了小廝,看你怎麼辦?”
孫嘉柳這個時候纔有些怕了,小聲的說道:“大姐姐我知錯了,我日後再也不敢了,求大姐姐千萬不要告訴了姨娘,否則她會打死我的!”
孫嘉怡頗爲無語,見到澹臺府的四位小姐還在近前,澹臺靜也就罷了,旁人聽到這樣的事情,卻是不好,便站起身來,冷着臉道:“舍妹想要讓三小姐指點一下字體,不知道三小姐可有時間?”
澹臺靜剛想說,大小姐澹臺蓉剛跟自己說了,卻見大小姐澹臺蓉笑的端莊,道:“三妹妹先指點了孫二小姐吧,我不急的,左不過咱們是一家人,我若是想要你看字,改日去董府尋你也就是了。”
大小姐帶着笑容,看了二人道:“那我們先進去,三妹妹稍後趕過來就是了,別耽誤了上課。”
大小姐賢淑的帶着二小姐與四小姐離開了,留下十分不忿的孫嘉怡,低聲與澹臺靜說道:“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是你大姐姐的,真讓人瞧不得她那故作端莊的樣子!”
澹臺靜只微微一笑,沒有多言,大小姐澹臺蓉不是個傻的,她知道,自己與永樂侯府的關係修復不了了,所以也不在孫嘉怡面前討好。
大小姐澹臺蓉是怨自己的,否則不會別開四小姐澹臺眉,澹臺眉不過是沒有按照她的意願,將二小姐帶到那個院子裡去,而澹臺靜卻是與她針鋒相對,護着孫嘉怡與孫嘉柳的,大小姐澹臺蓉沒有那麼大方,會對她那般寬厚,忘記了昨日的事情。
澹臺蓉之所以會對澹臺靜這麼好,原因無他,一是因爲董太夫人昨日的高調,與太后是舊識,府裡銀錢良多;二是因爲澹臺靜與文昌侯府的關係,澹臺靜就等於是澹臺府與文昌侯府的紐帶,跟澹臺靜交好,方纔有機會去文昌侯府!
孫嘉怡這邊卻又在訓斥二小姐孫嘉柳了,怒道:“你方纔那說的是什麼話,你是侯府裡的小小姐,是主子,你生母是姨娘,是半個下人,她如何能敢動手打你。”
孫嘉柳不大明白什麼半個下人的意思,但聽說自己的姨娘不會打自己了,還是喜滋滋的問道:“大姐姐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姨娘好凶的,頭前我去林子裡捕麻雀,被我姨娘知道了,狠狠的打了我一通,她日後都不能再打我了,是不是?”
孫嘉怡頗爲無語,面對這樣一個妹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只好冷着臉道:“你若是再這麼沒心沒肺,沒規沒距的,便是姨娘不打你,我也要打你的。”
孫嘉柳顯然不大相信孫嘉怡的威脅,笑嘻嘻的拉着澹臺靜的手,說道:“靜姐姐,我大姐姐說我寫的字難看,靜姐姐來教一教我,好不好?”
澹臺靜自然是應下的,三人一同往裡走,孫嘉怡便低頭跟澹臺靜說道:“我來學院的時候,見到你大姐姐在這邊等你,知道你不好與她撕破臉,還要生受她的僞善,所以才帶了我二妹來搗亂,你別介意,其實我這個二妹就是貪玩了些,學問還是不錯的,她生母一直有教導她讀書。”
澹臺靜很高興,孫嘉怡能夠這樣評價自己的妹妹,能有一個和樂府邸,終究是好的。
澹臺靜在孫嘉怡的手心,寫了“姨娘”兩個字。
孫嘉怡便會意過來,低聲道:“我母親與我說過了,那姨娘也是個可憐的,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女兒,後來她爹爹死了,被族裡的人佔了房子,她與她母親便被趕了出來,一直在鄉下守着幾畝薄田過活,我父親有一次受了傷,那附近只有這一戶人家,結果就……”
“父親怕母親生氣,便一直沒有提及此事,沒想到竟然會有了孩子,那姨娘也是個有骨氣的,要自己將孩子撫養成人,可惜這些年身子骨不好了,纔會尋到父親……”
“我母親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只不過是氣父親一直瞞着這件事罷了,若是一早就告訴母親,母親是怎麼也不可能讓父親的血脈,一直成長在鄉野間的,好在那姨娘還有幾分才學,也不算耽擱了她,不過規矩上就差了許多了。”
孫嘉怡時常會與澹臺靜通書信,孫嘉怡也有些奇怪,自己會跟澹臺靜這般好,她思來想去,也只是解釋,澹臺靜不會說話,自己與她說了秘密,不用擔心澹臺靜會告訴別人。
澹臺靜原本是擔憂那個姨娘是個心思重的,這樣聽起來,這位姨娘的身子怕是熬不住了,纔會將自己的女兒託付給永樂侯夫人的,心裡倒也替孫嘉怡鬆了口氣。
澹臺靜在孫嘉怡的手心寫到:別擔憂,不會有人笑你的。
孫嘉怡面上有些尷尬,也有些許的感動,撅着嘴道:“誰敢笑話我!我們府裡是出了庶出的,可到底只有一個,任誰府裡有我們永樂侯府這般乾淨,憑她們想要笑話我?”
孫嘉怡說完,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孫嘉柳道:“你也爭氣些,讓她們瞧一瞧,便是咱們永樂侯府的庶女,出去也比她們嫡女強!”
澹臺靜抿嘴一笑,這個孫縣主,還真是別緻的心思,這般說來,心裡到底也是放開了的,這樣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