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番外(51)
七月的天,熱得讓人受不了。
柳兒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就坐在椅子上吃着冰鎮過的香瓜。
聽到辛媽媽過來,柳兒將香瓜放下說道:“請辛媽媽進來。”
封蓮霧那時候在家裡使勁做,辛媽媽是一直勸的。雖然沒什麼效果,不過爲這事七七跟柳兒都很敬重她。
辛媽媽進來,福了一禮後道:“公主,世子夫人到現在還沒抵京城,夫人很着急。”七七帶着四個孩子四月就從桐城出發,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人還沒到,由不得常氏着急上火。
柳兒將手裡的香瓜吃掉,漱了口就去了主院。
常氏焦慮不安地說道:“七七道現在還沒回來,我這兩天右眼皮一直都在跳。公主,你說會不會是出事了?”
柳兒見狀,只得說道:“沒出事。就是桐哥兒兩個月前生了病,所以就耽擱了路程。”孩子生病非常麻煩,差不多半個月才痊癒。身體剛好也不敢就帶他趕路,所以又停留了半個月。不巧,就碰到夏天,走得就慢了起來。
常氏急得嗓子眼冒火:“我就知道出事了。公主,這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柳兒忙寬慰道:“娘你別擔心,桐哥兒已經好了。再過六七日,他們就能到京了。”沒將桐哥兒生病的事告訴常氏,就是怕她着急,然後把自己折騰病了。
常氏不相信地問道:“真的?”
柳兒輕笑道:“七日過後,你就能看見大嫂跟狼哥兒他們了。”
要是假的,七日後柳兒也不能將狼哥兒變出來了。想到這裡,常氏的心也就安了:“這事,你公爹知道嗎?”
見柳兒點頭,常氏有些氣惱道:“大家都知道,就瞞着我。”
辛媽媽笑着插了一句話:“夫人,國公爺跟公主也是怕你擔心。大夫可說你必須靜養,不宜動怒操勞。”
封大軍也是怕熱的人,六月初就帶着虎哥兒跟豹哥兒兄弟三人去了承德避暑,當時是叫了常氏跟着一起去。可惜常氏不去,說要留下來幫忙操持丹姐兒的婚事。
能去的人不能去,不能去的倒是想去。柳兒就想去,可惜她走不開。
常氏蠕動了下嘴脣,到底是沒說什麼。
婆媳兩人正說着話,就聽到丫鬟在外說道:“公主、夫人,大管家求見。”
大管家叫高博,以前是封大軍的貼身護衛。後來受傷不能上戰場,封大軍就讓留她在府裡當差。因爲能力出衆一步一步提了上來,如今任封府的大管家。
大夫說常氏不能勞累,可丹姐兒的婚事她又放心不下。所以,柳兒乾脆讓下面的管事來主院回話。事情都是她在處理,常氏就是一個旁聽者。
這段時間,爲丹姐兒的婚事大管家也經常來主院稟事。所以聽到大管家求見,婆媳兩人都沒多想。卻不想,大管家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大消息。
高博行了禮後說道:“公主、夫人,表少爺來了,說想求見夫人跟表小姐。”
柳兒一聽這話臉色就沉了下去,問道:“你說丁玗來了?”
高博躬身道:“回公主,是丁玗表少爺。”見不見,這事他不能做主。
呵,養了他十年,結果回了丁家隻言片語都沒有了。如今竟然還有臉再來國公府。
沒等柳兒表態,常氏就說道:“既來了,就將他安排到客房去吧!”
說完,常氏跟柳兒解釋道:“他與丹姐兒到底是嫡親的姐弟,讓他住到丹姐兒出嫁再讓他回去吧!”
柳兒沒接常氏的話,而是吩咐大管家將丁玗帶到主院來,然後又叫了丫鬟去叫了丹姐兒過來。
常氏是個心軟的,柳兒是真怕丁玗住在府裡。到時候再一哭一求,常氏又將他的不好都忘記了讓他一直住在府裡了。封蓮霧是封家的姑娘,她再厭煩也不能將其趕走。可是丁玗,她卻沒有這個顧忌。
柳兒揮退了衆人,朝着常氏說道:“娘想見他我不反對,但是他不能住到國公府。十年的養育之恩說丟就丟,這樣的白眼狼再住到府裡,我怕影響了虎哥兒幾兄弟。”
“可是……”
柳兒打斷她的話,說道:“娘,駙馬之前跟我說,若是丁玗以後再來國公府就不准他踏入國公府一步。這次讓他進來,還是看在丹姐兒的份上。若不然,我連門都不讓他進。”
不僅封志希這般說,就是封大軍也說了類似的話。
丹姐兒的院子離主院很近,得了消息很快就過來了。
“外祖母、二舅母,我聽說小玗來了。”再有三個月她就要出嫁了,心裡未嘗沒有希望過玗哥兒來給她送嫁。可這年頭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萬不敢說出來的。卻沒想到,丁玗竟然真的來了。
柳兒嗯了一聲說道:“是來了。我已經叫大管家帶他進來,看看他這次來做什麼。”
“丹丹,若是他是來爲你送嫁,這是好事。但你大舅跟二舅早就說過,再不讓他踏入國公府的大門。這次,是看在你面子上才讓進來的。”有些事還是說清楚的好,省得惹出沒必要的麻煩。
丹姐兒垂下眼簾說道:“我知道。”弟弟的行爲,已經讓外祖父跟舅舅他們寒了心。就是現在丁玗後悔了,也已經晚了。
丁玗很快被大管家領了來。
進門,丁玗就跪下來。見他準備磕頭,柳兒冷聲說道:“你這頭,我們可受不起。”
丁玗以前見過柳兒很多次,柳兒對他態度一直不冷不熱,如此聲色俱厲還是第一次。一時之間,丁玗被嚇住了:“舅母……”
柳兒吹了下戒指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說道:“有什麼事就直說。我很忙,沒時間在這耗功夫。”
丁玗要孝順丁老爺子留在鎬城,這個無可厚非。可是他卻主動斷了跟封家的聯繫,這就不可原諒了。
丁玗面色僵住了,過了半響後才低聲說道:“我、我是知道姐姐要出嫁,來給她送嫁的。”
柳兒聽到這話,就看向丹姐兒:“是你寫信讓他來給你送嫁的?”
丹姐兒愣了下,爲了丁玗好她該承認是她送的口信。可是,她知道自己瞞不過柳兒。猶豫了下,丹姐兒還是據實以告:“我是準備給他寫信,讓他來京城給我送嫁的。”她是知道柳兒眼睛裡容不下沙子。若是這次說謊,怕是以後再難得其信任跟袒護了。
孃家靠不住,而疼愛她的外祖父跟外祖母終歸會老去,她以後能指靠的還是兩個舅舅跟兩位舅母。所以,她不敢行錯一步。
常氏忍不住說道:“小玗,是誰告訴你丹姐兒的婚期?”
丁玗說道:“是我自己打聽到的。”
常氏剛覺欣慰,就見柳兒說道:“你自己打聽到的?你要這麼有心,這幾年也不會連封信都不給丹姐兒回了。”丁玗最開始回到鎬城時,是有回信的。可丁老爺子不想他再跟封家聯繫對他洗腦,而丹姐兒一直寫信勸他回京。次數多了,丁玗也厭煩了,就連信也不回了。
丁玗被問的啞口無言了。
柳兒冷笑道:“是郭氏讓你來京城給丹姐兒送嫁吧?你將郭氏視若親母,是否也想讓丹姐兒視她爲親母。”
常氏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真的視郭氏爲親母?你這樣又置你娘於何地?”
對丁玗來說,封蓮霧是他的恥辱。聽到這話,丁玗也爆發了:“她不是我娘,我沒有那樣的娘。”
“既不要親孃要認郭氏爲娘,你又來國公府做什麼?”說完,柳兒冷笑道:“不是你娘,你能在國公府過着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是你娘,你能跟着名師讀書識字能進得了京城最好的學堂。還是你覺得國公府是慈善堂,隨便一條阿貓阿狗都能帶回來養十年?”也是封蓮霧給她落的陰影太深,加上丁玗之前做得太不地道,柳兒纔會這般咄咄逼人。
封蓮霧是挺討人厭的,做她的子女也是很倒黴的。可若不是封蓮霧,他也沒有在國公府十年安寧的日子。他可以厭惡封蓮霧,但卻不能否認其存在。
丁玗到底年輕,被柳兒這般譏諷忍不住反駁道:“我又沒有求你們帶我來封家。當年我祖父跟父親都還活着,我有自己的家,是你們強行從丁家將我帶來封家的。”
丹姐兒厲聲叫道:“小玗,住口。”
丁玗壓在心底的怨氣再控制不住,這個時候全都爆發了:“你知不知道這十年我是怎麼過的?不僅國公府的下人都看不起我,就是在學堂他們也都嘲笑譏諷我。大姐,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我們在這裡就永遠沒有尊嚴,有的只是無盡的屈辱。”
柳兒笑了:“哦,原來你在國公府這十年是受盡了屈辱呀?還真是難爲你了。”常氏將丹姐兒跟丁玗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府裡的人哪敢看不起他。至於學堂裡的人,肯定也有品性不好心生嫉妒的會冷嘲熱諷丁玗。可丁玗就因爲別人幾句話不僅將國公府的養育之恩忘記,還怪國公爺不該將他帶離丁家,真是可笑。
丹姐兒聽到這話,面色卻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