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官道邊上,傅雲書沒先到蕭闕竟然會來,微微的有些驚訝,寧婉見着是蕭闕,停下了腳步,跟蕭闕打了一聲招呼,蕭闕似乎是刻意的過來找寧婉的,也不知他在寧婉的耳邊說了什麼。卻見寧婉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上了馬車,而那車隊,卻不是回江南的方向,而是回京城。
傅雲書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系列的變故,小跑的跑到了蕭闕的面前,好奇的問道:“你對寧婉說了什麼,怎麼這麼快她就改變了心意?”
蕭闕站在那裡,依舊白衣如雪,風姿清雅,看着一路小跑過來的傅雲書微微的皺眉,說道:“身子好全了?”
先是一愣,緊接着傅雲書笑了笑,說道:“還好,你快些說,你到底對寧婉說了什麼?爲什麼我勸了她半天她都不肯回去,你一說她便就立刻的吩咐人掉頭就走呢?”傅雲書關心的依舊是蕭闕究竟是對寧婉說了什麼這個問題。
蕭闕微微的嘆了口氣,只得先回答傅雲書道:“雖然寧婉對江楚風可以說是心灰意冷,可是說到底寧婉還是在意着江楚風的,只要我跟她說江楚風拒絕了與端月公主的親事,皇上震怒之下要懲治江楚風,而臨鎮風也在下令追殺江楚風,在得知江楚風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寧婉便就會不管不顧的回去了。”
江楚風是寧婉的軟肋,因爲江楚風而要遠離京城,可是當江楚風有危險的時候,寧婉又選擇回來,可見寧婉對江楚風的用情至深,也可以看得出蕭闕的手段非同一般,可以直接把控住別人的軟肋,比她多費口舌有用多了。
“那江楚風是真的直接拒絕了皇上賜下來的親事嗎?”傅雲書還是忍不住的好奇問蕭闕說道。
見着傅雲書一臉的好奇,蕭闕笑了笑,屈指彈了傅雲書的額頭,說道:“這件事情就不是你所關心的事情了。如今你傷好些可以上山嗎?”
傅雲書揉着被彈紅了的額頭,頗有些委屈的看着蕭闕,蕭闕對她分明是孩子一般。又聽到後面蕭闕如此問,便點了點頭上山?蕭闕是要帶她去哪裡?
一到春日,城南十里的卿竹山上的法華寺是城中最爲美妙的一處景點,素以風景秀麗爲名,上面種着各色花樹,待山下四月芳菲俱盡的時候,山上法華寺的各色花開的正好。
而法華寺雖然被封爲皇家護國寺廟,但是到了這一季節,還是打開方便之門,邀請各方來客,素日裡暮鼓晨鐘的威嚴寺廟,到了這一時節,便平添了幾分熱鬧和生機。
馬車到了山下便就停了下來,從山下到山上,有延綿不絕的青石階,傅雲書從小喜靜不喜動,一看到那蜿蜒不絕的階梯,當下腿都軟了。蕭闕看着那粉白的小臉,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問道:“怎麼,不敢上去?”
傅雲書偏偏是個倔強的性格,見着蕭闕的言語之中帶着戲謔之意,犟嘴哼了一聲,說道:“不就是上山而已麼,小意思。”
似乎是爲了顯示自己並非只是口中說說而已,傅雲書直接走在了蕭闕的前面,頗有幾分負氣的意味,蕭闕看着氣哼哼的少女,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真是個倔強的丫頭,眼中帶着幾分笑意。
到了半山腰的時候,傅雲書額頭上滲出了薄薄的汗水,臉色白了幾分,蕭闕嘆了口氣,這丫頭,聰明歸聰明,只
是身子底子太差了,以後要教些武學上的東西給她纔是。傅雲書此時哪裡知道,以後自己的苦日子便就是蕭闕的一念之差呢。
傅雲書停下來剛想歇口氣,只覺得身子一輕,已經被蕭闕攔腰抱起,一陣眩暈之後,便就穩穩妥妥的落在了地上。傅雲書還沒說什麼,卻聽見蕭闕依舊是那般冷冰冰的聲音說道:“依照你這速度,就算是到了天黑,也上不了山。”
傅雲書氣結,決定將原本想要感謝的話嚥了回去。顧不得與蕭闕生氣,傅雲書便被眼前的美景給震驚住,沒有說話。
卻見此處諸峰連綿,重嶺疊翠,有梨花十里,暗香浮動。雖然人間四月,芳菲俱盡,此處的梨花卻開得正好,潔白如雪,這等美景,比在宮中梨園中見到的更爲震驚。
傅雲書與蕭闕二人正站在一塊比較凸起的石頭上,美景盡收眼底,那片片梨花,被風吹過,落在發間、衣服上,有梨花暗香浮動。
“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傅雲書忍不住的低聲道,她並非是喜歡附庸風雅的那些文人雅客,可是在面對着此等美景之時,應景說了一句。
蕭闕聽了傅雲書的話之後,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笑着說道:“這詩句倒是不錯,以後這處景點,便改名叫做香雪海好了。”
傅雲書臉色微紅,想到蕭闕的才學,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唸詩,倒是班門弄斧了,緊接着,不解的問道:“公子帶我來幹什麼?”
只見他伸手接了一瓣梨花,眼神之中,帶着一種傅雲書看不透的意味……似乎是無限的懷念……“我小時候是在這裡長大的,許久都沒來這裡,今年正好是梨花開的時候,來看看。”
看着他一向清冷的眼神之中,帶着一種叫做懷念的情緒,傅雲書莫名的想到,在蕭闕那日昏迷的時候,叫的那一句“小容……”莫非,蕭闕懷念的人,是她?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
這邊傅雲書的心中是百般的不解,卻見蕭闕的失態不過是片刻的時間,緊接着對傅雲書笑着說道:“走吧,我們去會會故人去。”
縱然心中有不解和對這梅林的百般留戀,傅雲書還是跟着蕭闕沿着青石子鋪成的小路,向着禪房走去。
片刻後,傅雲書與蕭闕二人一起盤坐在禪房中,跟着一個灰衣僧人大眼瞪小眼。
若是傅雲書知道,蕭闕要見的僧人,是塵拂大師,傅雲書是怎麼也不會來的。
禪房幽靜,似乎二人交情不淺,塵拂大師爲蕭闕與傅雲書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眼神卻在傅雲書的身上不住的打量着,微微的有些詫異。
那冰冷的面具,還有打量探索的眼神,讓傅雲書十分的不喜歡,不由得反瞪了回去,塵拂見着這般,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開口說道:“似乎這位小施主不怎麼喜歡我呢。”
幸虧他不是一開口說的是那些什麼命數之話,不然傅雲書當着蕭闕的面可就翻臉了。
蕭闕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卻見小姑娘板着臉,喜歡與不喜歡一直是放在眼中的,便說道:“小孩子不懂事,還請大師見諒。”
說着,低聲對傅雲書說道:“你若是覺得禪房悶,便就自己先出去走走。”緊接着,叮囑着傅雲書說道:“不過不要走遠了,這
里人多,可不要被外人衝撞了。”
見着蕭闕跟小孩子一般吩咐她,傅雲書不由得嘟嘴說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悶悶的起身,有些不解,蕭闕究竟帶她來的目的是什麼,就只爲了在塵拂這裡討口茶喝?見着蕭闕與塵拂二人似乎有話說,也只得乖巧的起身起來。
傅雲書走之後,原本禪房內輕鬆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蕭闕緩緩的喝了口茶,沉聲問道:“是不是她?”
塵拂沒有說話,不知在想着什麼。蕭闕緊接着說道:“四公子之中,你與他的交情是最好的。也只有你見過她的模樣,她是不是……”
面具在日光下都泛着寒冷的光芒,獨獨留在外面的一雙眼,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無比的深邃:“這世間哪裡有什麼你查不出來的事情,既然你都懷疑了她的身份,那麼她的身世,自然是八九不離十了。”
雖然沒有正面的回答,蕭闕卻已經聽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苦笑了一聲,嘆口氣,看着門口,說道:“雖然早就明白,可是心中還是抱着一絲的僥倖,希望她不是。畢竟,這樣的身世,在這樣的亂局之中,如何的能夠獨善其身呢。”
聽了蕭闕的話,塵拂的眼中竟然沒有了平日裡的淡然,眼中閃過了一抹譏誚之意,淡淡的說道:“你這樣冷面冷心的人,竟然還有不捨的時候?蕭闕,別忘記了,像你我這樣的人,感情可是最大的軟肋啊……”
蕭闕卻沒有生氣,喝了口茶,依舊慢悠悠的說道:“若你能放的下過往?又如何會在這清幽古寺之中,一待便就是這些年,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爲的是誰?”
塵拂的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蕭闕看了一眼他,微微的嘆了口氣,說道:“半個月後,諸臣來朝進貢,安定公也會從臨沂來朝中。”
聽見安定公三個字的時候,塵拂手中的杯子,頓時間化成了粉末,眼中洶涌的是滔天的恨意。
蕭闕看了塵拂一眼,微微的嘆了口氣,縱然是這些年的青燈古佛,卻依舊是沒有能將他心中的仇恨、骨子中的鋒芒,磨滅掉多少。
這個人,如同一柄塵封多年的利刃,歲月時光的打磨,只能讓這把刀,越來越鋒利。畢竟……是十萬將士的血仇,如何能忘記。
此時的傅雲書並不知道里面的談判,會在京城之中掀起多大的風浪,對於她的人生,會有着何等的不可逆轉的變化。此時,她正在慢悠悠的在寶華寺走着,寺廟清幽,花草繁茂,焚香繚繞,大殿中,帶着莊嚴的威嚴。
心中倒是有幾分疑惑,蕭闕今日帶她到寶華寺來,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有什麼事情呢?想到這裡的時候,傅雲書的眼神不由得有幾分的黯淡了下來,每當她覺得十分了解蕭闕的時候,可是蕭闕所表現出來的作爲又讓她猜不透,只覺得,這個人,如同鏡中花、水中月一般,似乎任何人,都不能親近於他……
這邊正在胡思亂想呢,卻見着迴廊處一樹李花開的正好,臨水照影,而在花樹邊上,有一對年輕男女,正在說說笑笑的,十分親密,男子俊朗,女子嬌美,如同一對璧人一般。
傅雲書看了之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捂住嘴才讓自己沒有尖叫出聲來,那一對男女不是別人,正是玄凌與傅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