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那聲音,大家紛紛看了過去。
白芷也隨着望過去,那邊蘇瑾玉已經走了過來,她身旁跟着個和她差不多歲數的女子,身後也有些像是朝臣的子女。
身旁那女子長得同方才白芷所見之人有些相像,同樣一雙狐媚眼,只是這狐媚眼中透出的神情沒有絲毫蠱惑之感,只覺得乍一看反而透出清秀脫俗之姿。
正是當今同爲晉妃所出的七公主曲檸歆。
同蘇瑾玉盯着曲司宸看不同,她盯着的是阮躍,面上擔憂明顯,眼中也滿是焦急。
那邊曲司宸目中已帶了殺意,然而當聽見蘇瑾玉聲音的時候,他身子一震,咬住了下脣。
“放手啊!你要做什麼!”蘇瑾玉見他沒有理她,沾了胭脂的臉此時愈發紅了,聲調也愈發大了去。
曲司宸鳳目微斂,似是在斟酌,半響,終是鬆了絲手上的力道,然而面上全是不甘。
白芷看在眼裡,不禁冷哼了聲:“你要是鬆手就不是個男人!”
她這話一出,在場衆人全部看向她,蘇瑾玉柳眉倒豎,瞪着她只怒道:“你說什麼!你可知道他是何人?!”說着指向曲司宸手中的阮躍。
白芷看也不看她,只從人羣中走了出去,看向曲司宸手中那人:“哼,我管他是誰?我就是看這人不順眼,欺負女孩子算什麼本事了?”
她此言一出,在場衆人又是一驚。
方纔不放心曲雲蘿,曲東霓也跟了過去,此時這裡便只剩下曲長歌一人,他看着白芷那並不算太美的臉上氣魄逼人,一雙眼眸清澈幽深,心中也是震驚,不禁小聲吹了個口哨,抱臂看着。
蘇瑾玉聽她這話卻是一笑:“哦?晉妃娘娘有幸深受皇上喜愛,晉妃娘娘家人也是這朝中重臣,便是以往,皇上尚且也賞幾分薄面,這阮公子乃晉妃家人,甚至是太子表哥,不知者不罪,此時你知道還不讓開?莫非是仗着白將軍是你爹,便目中無人,甚至還想要公然挑釁晉妃娘娘和太子?”
她如此拐彎抹角白芷是半分都沒有聽明白,雖然也不知道爲何會扯上晉妃和她爹,然而這蘇瑾玉竟敢拿她爹來說事,又想到上次這女人還不是一起欺負曲司宸,而且今天宮門前那副模樣,她便一肚子氣。
冷笑一聲:“是他挑事在先,這在場衆人誰沒看見,現在你倒好,不分青紅皁白,便要他將這人先放了,莫非是爲了你那個丞相爹爹,想要顛倒黑白討好你口中那什麼晉妃娘娘和太子?”
“你!”蘇瑾玉指着她,半響突然笑了起來:“我爹是丞相,哪裡需要去討好誰,況且今日在宮門前,你爹也不自知不如我爹主動讓路嗎,是以……”
“給狗幾分顏色,倒還真以爲自己成爲主人了!”白芷最是聽不得別人說她爹半分不是,此時就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瞪着蘇瑾玉。
蘇瑾玉也是回瞪着白芷,聽她這般說,是真的怒了,口不擇言道:“你爹不過一介武莽……那麼多年都不敢回京,也不知道是在怕誰,而你一介莽夫之女,也難怪如此而已。”她的眼中滿是不屑及傲慢,隨後轉過頭看着曲司宸,“曲司宸,你還不將他放了,若是寧妃娘娘知道,又要生氣了!”
聽見他提寧妃,曲司宸眼中轉瞬閃過厭惡,然而還未有動作便聽見白芷哼了一聲。
她一挽袖子,對着蘇瑾玉就道:“我便是莽夫之女如何了,我今天就讓你看看,就像我現在想揍你就揍你一樣,我爹比起你爹能厲害在哪兒!”
白芷話音方落,出手如電,她本就武功高強,蘇瑾玉一弱質女流,沒有半分武功傍生,哪裡可能反應過來,待她反應過來時,白芷第一耳光已經招呼了過去。
白芷這般動作,大出衆人所料,起先都未反應過來,待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白芷已經把蘇瑾玉那張精緻的臉打得腫了起來,這在場之人雖也從小習武弄墨,卻不過是裝裝樣子,比着白芷不知道差了多少。
是以就算上前來阻止的,也哪裡是白芷對手?
倒真應了白芷方纔那話,我想揍你就揍你。
曲司宸鳳目一眯,趁着衆人在關注白芷的時候將手中之人手給折斷後將他甩向了白芷,白芷一掌把他拍飛在地,繼續揍着蘇瑾玉,阮躍痛呼一聲直接昏了過去。
太子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哪怕剛纔聽見提及他,也絲毫沒有怒意,反而如今看好戲模樣,完全沒有要出手相幫的打算。
方纔蘇瑾玉身旁的女子此時早已面色慘白,她左右看了下,跑到曲陌離面前,拉住他的手,求道:“二哥!你快救救小玉,她是爲了阮哥啊。”
曲陌離那雙狐媚眼微微彎起,摸了摸她的頭,卻是看着旁邊清淡的女子:“阿薇,你說本太子該不該救?”
鬱洛薇眸光微閃:“阮公子的確該接受點教訓。”
曲陌離這纔回頭看她,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曲檸歆一愣,瞪了鬱洛薇一眼,向着遠處朝臣聚集的地方奔了過去。
***
方纔曲雲蘿跑的不太遠,她本就還小,跑得並不快。霍無呈只需施展輕功便可追上,霍無呈將要抓她的那兩個男人打倒在地,看着依舊瑟瑟發抖的曲雲蘿,古銅色的俊顏上漸漸染了絲溫柔:“別怕,欺負你的,我都收拾了。”
曲雲蘿臉上雖然還帶着害怕,然而卻停了下來,她那雙美麗的眸子一瞬不瞬打量着霍無呈,霍無呈以爲她在害怕自己,兩手攤開朝向她:“我並無惡意。”
白宣趕到後看到這場景,不自禁笑了一笑,他生得好看,笑起更若霽風亮月,曲雲蘿看到他那笑微微紅了臉,把身子轉過去了。
霍無呈還在疑惑,白宣已經抓住他叫他走了:“好了,有照顧她的人來,我們便先離開吧。”說着眼神看着向這邊趕來的曲東霓。
霍無呈點點頭,也不再留戀,曲東霓趕到的時候見地上□□的男子眼中有感謝,她對着兩人行了一禮:“東霓在此謝過兩位幫助吾妹。”
白宣只是搖搖頭,笑得依舊一臉溫和:“此等小事不足掛齒。”
說完極有禮貌的對着她回了一禮,便走了,霍無呈也不多話,跟着白宣走去。曲東霓過去摸了摸曲雲蘿的頭,不自覺地向着那兩道背影望去。
隨後看着身旁曲雲蘿,那如波的眸子,似在思忖着什麼。
***
不過片刻,白宣同霍無呈回到方纔的地方,此時白芷依舊還在教訓蘇瑾玉,周圍人無法阻止也已經放棄了,也難怪,他這個妹妹,比起琴棋書畫,女紅醫藥,更鐘情於武學功夫,父親也不介意女子學武,傾囊相教,便是他也難得能勝過她。
是以白宣看見這幕心中一緊,對着身旁霍無呈急道:“無呈!”
霍無呈看了眼白芷,又看了眼白宣,終是向着白芷而去,他先向着白芷背部襲去,白芷感覺到身後有人,身形一轉將蘇瑾玉往一旁一扔,趁此霍無呈一下子擒住白芷手腕使巧力將它束縛在白芷身後,隨後另一隻手抓住白芷肩膀,不過幾招白芷便動不了,她掙扎了一下,委屈的道:“無呈哥!”
“我看你膽子越發大了!”
說話的是白宣,本來想要發脾氣的白芷聽見白宣聲音,氣勢立刻沒了,白宣走過來要扶蘇瑾玉,這蘇瑾玉何時受過此等待遇,又是在衆人面前,那腫了的臉上妝容全花,此時一下子便哭了出來。
她一把揮開白宣的手,想要自己站起來,卻是手腳無力,白宣嘆了口氣,說了句:“失禮了。”便抓着蘇瑾玉胳膊將她拉了起來。
“皇上駕到——”哪知剛將蘇瑾玉拉起來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聽見通傳來報。
衆人都是一驚,隨後臉上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擔憂皺眉的。
白芷也是一驚,然後想到白武,心下一虛,掙扎了一下,霍無呈知道她已經冷靜下來不會再做什麼,也鬆了手。
就在衆人向着通傳那處看去的時候,趁着這當口,白芷快速的在指尖彙集了些內力,對着自己的脖子便是一抓,瞬間,那白皙的脖子立刻便破了皮,血珠順着脖子滴落下來,看上去傷得很是嚴重。
霍無呈搖頭無奈的看了眼白芷,沒有說話。
那邊曲司宸也看到了這一幕,他一直關注着白芷,如今看着白芷脖上的血滴,鳳目幽深,眼睫微動了下,最後看向那抹明黃衣袍後,還是在人羣間隙中退後,不多時消失在了人海。
西武帝一身明黃龍袍,丰神俊朗,略有些皺紋的面上依舊英俊,一雙鳳目點綴在上,不怒而威。
他身後跟着三個宮裝女子,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而後便是方纔跑過去的曲檸歆,白武夫婦,蘇牟以及其他臣子。
一行人走近,蘇瑾玉甩開白宣的手跪在地上,衆人也跟着跪了下去,行了禮後,曲昕炎點了點頭:“都起來吧,不用多禮。”
隨後向白芷和蘇瑾玉看了過去。
見此白武和容覃走上了前,跪在曲昕炎面前,容覃低着頭,白武面上全是抱歉:“是末將的錯,未管教好小女,末將甘願受罰。”
方纔曲檸歆一奔過去,對着談笑風生的衆人大喊了一聲‘白芷和蘇瑾玉打起來了’。衆人一聽,這可不好,立刻趕了過來。此時曲昕炎面上帶着淺淺笑意,一雙鳳目中看不出情緒。
蘇牟也從人羣走了出來,跪在白武夫婦旁邊:“白將軍言重了,小女一向驕縱,想是有錯在先,若說責罰,想必該是微臣受。”
曲昕炎擡眸看了看蘇瑾玉腫着的臉和白芷滴血的脖子,聽了事情始末,眼中並無任何情緒。反而親自走了過去將白武夫婦和蘇牟扶了起來,搖頭道:“兩位愛卿言重了,這小孩子家小打小鬧,那是常事,只是這次有些分不清輕重罷了,如今兩個女孩子都掛彩,朕看便就這樣算了吧。況且如今乃大喜日子,兩位也別責怪她們,還是快讓御醫替她們看看。”
曲昕炎說完,似有所思的看了眼地上昏過去的阮躍,皺着眉臉上卻似是難意:“只是這……”隨後看了看阮蓁。
晉妃見此,立刻走上前去挽住曲昕炎,嬌笑道:“皇上莫氣,這次的確是躍兒的錯,如今也是受了苦頭,這大喜日子,皇上便莫要怪罪了吧。”
曲昕炎點點頭,對着晉妃溫柔的道了好,然而他看向阮躍的時候,目中殺意卻一閃而過。
白芷見父親未受到責罰,鬆了口氣,她從來就是一生氣便不顧後果的性子。此時放下心來,才覺得奇怪,心想這阮躍一個大男人不過受了她一掌怎地會暈過去,她又看了阮躍幾眼,本想到時候問問曲司宸,然而如今找了半響,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白芷咬着脣,心中直把曲司宸罵了十聲大笨蛋。
兩人包裹好傷口後,宴會再次回到正軌。
因爲方纔插曲,這次西武帝特地不再讓大家分爲兩邊,而是衆人聚在一起,剛纔的事顯然不阻礙他的好心情。
不過多時,他便哈哈大笑起來,白武一家離得西武帝最近,對面便是蘇牟。
曲昕炎拍了拍晉妃和麗妃的手,寧妃坐在麗妃旁邊,曲昕炎對着白武道:“哈哈哈哈,白卿,你可知方纔晉妃和麗妃對朕說什麼?她們說早便盼望見一下令媛了,說若是她們兒子,誰有福氣能娶她,她們怕是要天天求佛燒香感謝這天賜良緣。”
白芷一聽手中的糕點沒拿穩,一咕嚕滾下了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