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害怕了,當縮頭烏龜了?”小水走上前來,站到門口,以挑釁的口吻大聲喊道。
“害怕。哼哼!我是煩你們,不想理睬你們。”雄陽本勇在屋裡說。“去兩個人,把門關上。”
果然上來兩個小年青,走到門口,都看了一眼小水,那眼神裡,似有許多的話要跟小水說,但到底什麼也沒說,把門關上了。
“哼哼!”小水對着關上的門也哼了兩聲,說。“你想不理睬我們就不理睬我們?門也沒有,我今天是纏上你了。”
“你這個地球人,還真是煩人。”
“要我不纏你,簡單啊,兩個條件,一,把所有的人都放了;二,把身上的設備脫下來還給機械所。”
“我幹嘛要聽你的,不幹。”
“不幹?那就出來接招吧。”
“我懶得理你。”
“是懶得理我還是不敢理我?”
“不敢理你,笑話,你是我的手下敗將,我有什麼好怕你的?”
“那就出來,我們倆單打獨鬥。我要是輸了,從此不再找你,你要是輸了,就把手裡的人都給放了。怎麼樣?”
“……”房間裡沒聲音了,雄陽本勇乾脆不說話了。
“雄陽本勇,你這個臭不要臉的,你給我聽着。”小水突然扯開嗓子,大聲罵起來。“你做賊偷東西,做強盜搶人,你是天球上最最臭不要臉的東西。你不配當天球人。我就不明白了,**的你父母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臭得流膿的不要臉的壞種,是不是你父母嫌做不要臉的壞事做得不夠,還要你繼續替他們做,一直做到天怒人怨,下到十八層地獄爲止?行,那你就做壞事吧,繼續做吧,做到讓你那兩個該死的父母進入十八層地獄。”
“你這個該死的地球人,竟然詛咒我父母?”雄陽本勇除了不明白十八層地獄是怎麼回事之外,其他罵人話他都聽得懂,在屋裡氣得渾身亂顫。
“罵你父母親怎麼啦。我還要罵你的祖宗十八代呢?就是因爲你的那些缺了**、沒羞恥心的祖宗,纔會生出你們家一窩人見人恨的狗雜種。我就不明白了,你們怎麼就沒有一點點羞恥心呢?怎麼就敢出生在世呢?怎麼就不早早死去呢?你們早早死去了,我也不用在這裡跟**的你這個狗雜種見面。噁心,噁心,太**的噁心了。呸!”小水繼續扯着嗓子罵,他非得把雄陽本勇罵得暴跳如雷,七竅生煙,失去理性不可。
“這個地球人罵人的話好難聽啊,真讓人受不了。”豐木川弓對吉登巴揚嘀咕着說。
“他們地球人就是這麼個罵法,一生氣,就喜歡羞辱對方的祖宗。但今天小水好像是要故意激怒雄陽本勇。”吉登巴揚看着前面的小水一隻手叉腰上,一隻手握着一包東西,放在身後,說。
“呯”的一聲,門打開了,雄陽本勇徹底被激怒了,像野獸似的跳了出來。“地球人,你這個**的,我今天非得把你打殘不可。”
見雄陽本勇把門打開了,小水心中大喜,身子往後面跳開兩步,一隻手往前伸出,像逗誰玩似的,輕笑一聲,對着雄陽本勇勾了兩下。“來呀,你來打殘我呀。”
雄本陽勇氣得臉都綠了,什麼也不顧了,哇哇叫着,大張着雙手向小水撲來。就在他的雙手快要抓住小水的當兒,小水一直放在身後的那一隻手一揚,手裡的那包東西就砸在了雄陽本勇的臉上。頓時,白色粉末四向飛濺,細看雄本陽勇,早已滿臉的白色粉末,一雙眼睛也睜不開了,鼻子一吸,吸了一鼻子,“啊嚏,啊嚏”,連打噴嚏不止。不用小水打招呼,老三和三個大機器人一擁而上,一邊兩個,抱住雄陽本勇的胳膊不放。而小水已經欺到他的跟前,伸手揪住他頭盔上的鬆緊帶,使勁一拽。頓時,雄陽本勇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耷拉下身子,兩隻勁道十足的胳膊剛剛把老三和三個大機器人掀在半空,就軟綿綿地垂了下來。小水一刻也沒敢耽擱,一把把雄陽本勇的頭盔往上一掀,扔在了地上。
吉登巴揚和豐木川弓等人一見小水制服了雄陽本勇,欣喜之極,從藏身之處衝出來。機械所的那個人從地上拾起頭盔握在手裡。小水把雄陽本勇交給機械所的人,和大家一起進入房間,只見一屋子的孩子擠成一堆,驚恐得說不出話來。民政部門的人來到他們跟前,跟他們說:“孩子們,那個雄陽本勇被地球人制服了,你們都解救了,自由了。”沉默了幾妙,突然有人發出了哭泣聲,像是被傳染似的,馬上,這些半大的孩子們全都放聲大哭。民政部門的人和安全局的特工包括豐木川跟站在他們跟前,全都唏噓不已。這些孩子先是因爲叛逆而離家出走,離開父母,想要過他們心目中的自由生活,誰知被雄陽本勇控制了,在驚恐中過着夢魘般的日子。這段日子給予他們的教育比什麼都重要,相信他們回家之後,會感受到家的溫暖,珍惜跟父母在一起的時光。
但是小水和吉登巴揚沒有見到小玉。他們四處搜索着,當再一次打開一扇門時,只見小玉單獨一人蜷縮在一張牀的角落裡,頭髮凌亂,臉色發白。一見到小水和父親,眼眶裡就流下了眼淚。吉登巴揚心疼地上前一把抱住她,不斷地說:“沒事了孩子,沒事了孩子。”小玉只是流淚不止。小水在一旁看着小玉,把牙齒咬得咯咯響,他轉身跑出去,看見已經脫去連衣機械裝的雄陽本勇蹲在地上,上前一把把他拎起來,把他拖到小玉跟前。
“跪下。”他咬着牙從喉嚨裡吐出兩個字。雄陽本勇剛剛猶豫了一下,他一腳掃過去,剛好掃在雄陽本勇腿肚子上,雄陽本勇雙腿一軟,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小玉一見,下了牀,走到他跟前,擡手連給他兩個巴掌。
原來,雄陽本勇見了小玉,動了**。但是他若想欺負小玉,必須得脫掉那身連身機械裝才行,而一脫掉那身裝置,他的力氣就變得跟普通天球人一樣,偏偏小玉自打跟小水接吻後,力氣大了不小,他怎麼也制服不了她。他擔心時間長了出現意外情況,只得放開小玉,穿好連衣機械裝。這時候,小水他們已經在門外叫上了。
小水扶着小玉走出屋子,一眼看見了放在地上的連衣機械裝,上前一看,只見那裝置有點像他在地球上看電視時看到的那個金縷衣。當然也不全像,金縷衣由金線穿起一塊塊玉片而成,而這個則是由鈦合金絲線編織成的一個網狀的東西,既柔軟又輕便。這樣一個玩意,穿戴在人的身上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怎麼會相信呢?
經過詢問雄陽本勇,證實了小水他們第一次見到他之時,因爲長久扣着鬆緊帶,下巴難受,他就解開來放鬆一下。誰知剛巧小水他們進來,措手不及,被輕易制服。只是小水他們不知道他頭盔上的秘密,讓他重新扣上鬆緊帶,又被他打敗了。
“你的那些白色粉末是什麼東西啊?”豐木川弓走過來,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小水。
“啊,麪粉。”小水說。
“什麼,麪粉?”豐木川弓一臉驚訝。
“是啊,就是麪粉。不信你問老四,我讓他去管理局要的。”小水輕描淡寫地說。
一名特工彎腰用兩根手指粘了一點散落在地面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孔下面聞了一下,向豐木川弓點點頭。
“哈哈,哈哈哈。”豐木川弓仰頭大笑不止。他原來擔心小水用什麼帶有刺激性的東西來對付雄陽本勇,那就惹麻煩了,想不到小水使用的是麪粉,那麼,他還擔心什麼呢?
“你不相信?”小水疑惑地問道。
“額,不不,我信我信。”豐木川弓連忙說。
現場的那些人,包括吉登巴揚、機械所的、民政部門的,都被逗笑了,有的還向小水伸出大拇指。
“我的想法是,用麪粉拋擲到雄陽本勇的臉上,讓他的眼睛有一個短暫的迷糊,四個機器人趁機一起上,兩個一組,各自抱住一條胳膊,然後由我負責斷電源,想不到真的成功了。”小水解釋說,臉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事情結束了,一幫人四散各回各的部門。豐木川弓押着雄陽本勇回安全局,機械研究所的人帶着那身裝置回自己的研究所,一批孩子則由民政部門的人帶走。小玉、小水、吉登巴揚還有若干機器人回地球研究所。
“小水,你剛纔的那些罵人的話,太難聽了,你都是從哪裡學來的。”走在路上,小玉已經恢復常態,想起在房間裡聽到的小水的那番罵人的話,不免大有意見。
“我那是激將法。雄陽本勇老不出來,我的計劃實行不了,我必須得讓他出來啊。”
“不管怎麼樣,這樣難聽的話從你的嘴裡出來,真讓人受不了,以後不許你再這樣罵人了。”小玉不依不饒。
“好好,我記住了,以後不許罵人。”小水的話有些勉強。本來,因爲使計策制服了雄陽本勇,救出小玉,小水以爲小玉會誇獎他幾句,沒想到沒得到誇獎,還被數落一通,不免有些冤屈,想了想,又說了一句。“但你也不要雞蛋裡面挑骨頭,沒事找事嘛。”
“哦,你以爲你今天把我救出來,對我有恩,我就必須誇你,表揚你,感激你,對你的不文明行爲也開一隻眼閉一隻眼?”小玉大聲嚷起來。“我偏不,偏要批評你。你要明白,人的嘴巴跟畜牲不一樣,除了吃、喝,還能說話、唱歌、發笑、哭等等功能。”
“還有接吻的功能。”小水在心裡接了一句。
“人的嘴巴能夠說話,能夠表達美妙的語言,說明人的文明和高貴。”小玉繼續說道。“可是如果從這張嘴裡流出的是粗鄙不堪的污言穢語,那人跟畜牲又有什麼區別?不,比畜牲還不如。我知道你們地球人有這個毛病,有些天球人也有這個毛病,認爲罵人是一種情緒的流露,無傷大雅,甚至還認爲是酷的表現,其實是誤入歧途了,如不改正,任其發展氾濫下去,人還將是人嗎?”
小玉說話時,頭揚得高高的,像是有意挑戰小水似的。其實不是,她是真心對小水的那些罵人的話反感。剛纔在屋子裡聽見的時候,感覺異常刺耳,但因爲是被關着,又面臨着被侮辱的危險,自然沒去細想。現在危險過去了,重新回想起來,自然而然地認爲問題的嚴重性。別人她管不了,而小水,那是要跟她那個的,她怎麼能跟滿嘴污言穢語的人那個?他必須戒掉這個壞毛病。
“哎哎,不就是幾句罵人的話,至於這樣嗎?”小水到底受不了了。
“就幾句罵人的話?你說得輕巧,跟沒事人似的。”小玉見小水根本就沒聽進去自己的話,更生氣了。
“是啊,就跟沒事人一樣,難道還要我滿臉後悔、痛哭流涕、哭着喊着向你保證一定痛改前非這類話?”
“你,你,你這話說得就跟——”
“流氓、無賴、惡棍是不是?”小水不待小玉說完就接下去說。“行,你要怎麼說就怎麼說,愛怎麼認爲就怎麼認爲,最好說我就是屢教不改,罪大惡極,必須馬上槍斃的罪犯,我無所謂。”小水脖子一扭,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是功臣啊,她怎麼能這樣待他呢?
“你,你——”小玉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掉轉臉,眼眶就紅了。
吉登巴揚因爲女兒救回來了,安然無恙,心情好,對他們倆的鬥嘴不在乎,不插嘴。後來看見兩人真生起氣來,感覺情況不妙,纔出面干涉了。
“你們倆怎麼了,剛一見面就吵上了?小玉,你知道小水爲你的事情多着急嗎?今天如果沒有他,你跟那幫孩子恐怕到現在還在那個渾蛋的手裡,怎麼才被解救,反過來就指責人家呢?這種態度不對。至於小水,今天說那麼多罵人的話是事出有因,是爲激怒那個混蛋故意爲之。但雖然如此,畢竟罵人不文明,需要引以爲戒,以後要注意。就這樣,兩人都消消氣,不說了。”
吉登巴揚如此一說,小玉和小水果然閉了嘴。一方面是吉登巴揚的身份擺在那裡,二是兩人吵了有些時候了,雖然嘴巴上各自強撐着,不認輸,心裡卻早就軟了。一個想起人家那麼竭盡全力救自己,自己不感恩不算,一見面就數落他,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了?一個想起人家被那個壞蛋劫持受了大半天的驚嚇,自己怎麼就不能體諒她,退讓一步,反而斤斤計較人家說得話呢?至此,兩人就都不說話了。只是也不好意思馬上跟對方握手言和,在面子上依然冷落對方。
小麗小娜還在研究所,民政局派人要帶她們回去,兩女孩依依不捨,提出走之前再見一見地球人。沒辦法,只得過來徵求小水意見。
“沒意見啊,過來吧。”
原來是要跟他合影留念。於是抱在懷裡的,挽着手的,掛在身子上的,天球女孩一點也不扭怩,跟男孩在一起就跟女閨密在一起似的親密無間,毫無顧忌。小水由此再一次感覺到像小玉這樣的女孩在天球上簡直就是稀缺動物。拍完照片,兩女孩才一步三回頭地離去。小水送她們到研究所門口,臨分別臉上又被印了好幾個吻。可是小水被兩個女孩騷擾一通,這時見她們走了,突然感覺自己身上到處都疼。強忍着回到房間,悄悄掀起衣服一角偷看一眼,連自己也嚇着了。他的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有的地方還紅腫起來,出現淤血。他明白了,這些青紫腫塊都是那個該死的雄陽本勇送給他的紀念品。他原先感覺不到,那是他的心思都在別的地方,現在人一放鬆,又被小麗小娜一折騰,就感覺到了。
小玉一進房間就上衛生間洗澡去了,她今天被那個雄陽本勇騷擾大半天,渾身不自在,回來當然得馬上洗滌乾淨。機器人老三在跟雄陽本勇纏鬥的時候,捱了好幾拳,被拉去維修了,現在房間裡只有老四悠閒着。他招招手,把老四招過來。
“老四,你去跟那個護士說說,讓拿一點治外傷的藥給我,記住千萬別驚動別人。”他輕聲對老四說。他知道前田石夫還住在病房裡,醫生走時留下一個護士照顧她。
老四出去不久,小水受傷的事就鬧得全所無人不知了。原來當老四去護士那裡把小水的話一傳達,護士就嚇着了,馬上把小水身上有傷的事情跟前田石夫說了。哎喲,簡直像是發生了一場地震似的。原先小水逃到樹林子裡,受了傷,差點就沒命了,如今又受傷,真不知道會再出什麼新情況。前田石夫連喘口氣的功夫也不敢耽擱,馬上報告給吉登巴揚。吉登巴揚呢,都等不得先去驗證一下小水的傷勢到底如何,直接給醫院打了一個電話,請他們火速派醫生過來。然後衝進小水的房間,老頭子什麼也不說,撩起衣服小水衣服一瞧,還真給嚇住了。
“小水,小水,你這傻孩子,你受了這麼大的傷,怎麼就不吭一聲的呀。”吉登巴揚這麼說着,揪着他的衣服不放。這倒是鬧的小水不好意思。
“所長,不礙事的,就是皮肉傷,上點藥就會好的。”他反而安慰起吉登巴揚來。他說的也是實情。在地球上,他可沒有那麼嬌貴,傷口小的,自然由着它痊癒,大一些的,找來一些花花草草的,搗碎了,敷在傷口,三五日就結疤了。
這時小玉也從衛生間出來了,看見了父親的神色,嚇了一跳,掀起小水的衣服一瞧,一個哆嗦,小手掩在嘴巴上,半天說不出話來,同時內疚之心也一併上來。想着人家爲了救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傷,卻一語不發,自己倒好,抓住他的毛病拼命數落他,諷刺他,教訓他,真是無地自容啊。她早已經把對他的成見拋在腦後,一步不離地跟着他。
醫生很快過來,幾個人硬把小水拽進治療室,讓檢查身體,這個儀器那個儀器,七七八八的,把小水弄得不勝其煩,總算結束,結果也跟着出來,如小水自己所說,只是皮外傷,骨頭內臟都完好,大家這才舒了一口氣。他們看着醫生給小水的傷處上藥。青淤腫脹的地方可真不少,手臂上,胸脯、腰際,都有,讓在場的人吃驚不小,都不明白他身上這麼多的地方受傷,怎麼會沒事人一樣?看看宏達央民,受傷的地方遠遠沒有他的多,也沒有他的厲害,可是人家早就乖巧地躲在醫院病房裡療傷去了。兩相一比,就看出高下來了。
傷口處理完畢之後,小水感覺沒那麼疼了,但醫生說還不可大意,需要繼續觀察兩天,兩天之內沒事,方可解除警報。小水卻怎麼也不願意住進病房,吉登巴揚勸說了一陣,勸不動,沒辦法,只得讓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吉登巴揚知道小水小玉剛剛吵過架,擔心兩人心裡有疙瘩,再三叮囑小玉好生照顧小水。其實不用父親叮囑,小玉早已把心中的那一點疙瘩拋至腦後了,圍在小水身前身後問這問那,謙卑得像服侍丫環似的。
“怎麼,不嫌棄我罵人難聽了?”小水故意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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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只是不作聲。
“喂,問你話呢?”
“啪!”小玉打了一下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