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學得時間夠長啦,也該休息一下了。”小山千葉疼愛地看着女兒說。她自從嫁給浪鬆能勁之後,就成爲家庭婦女,承擔着相夫教子的責任。也許是長期圍着丈夫和女兒轉的原因吧,她變成了一個膽小怕事的人。每天都看着丈夫的眼色行事,領受着丈夫的喝斥和不耐煩。對於這樣的局面,連女兒小碧都爲她鳴不平,可是她自己卻甘之如飴。當然,這個女兒也沒讓她省心。一天到晚像男孩子似的東奔西跑、打打殺殺,也就是身體出現狀況,比如現在,住院了,纔會安靜幾天。
“才學了一小會兒,怎麼就休息啦。”小碧的眼睛仍然盯着視頻,不願意停下來。
“你現在是在醫院裡治療傷病,應該以休息爲主,這學習嘛,以後有的是時間。”小山千葉說。
“母親,您說錯了,學習哪有放在以後的?要抓住當前的時間。”小碧說。
“好好,是母親說錯了。”小山千葉作着退讓。“可是身體也是要緊的呀,沒有一個好身體,你就學得再好,又有什麼用?”
“母親,您年齡不大,怎麼就說起老人話了?”小碧嘻嘻笑着打趣母親。“我這樣邊治療邊學習,對身體有什麼影響呢?”
小山千葉哭笑不得。
所謂的生於憂患、死於安逸。優渥舒適的環境,早已將天球上的男孩女孩,培養成了只願意享受、不願意付出的一代,吃不得一點苦,身體狀況當然也都不理想。但是,小碧卻有着少有的吃苦精神。她是總統之女,本來完全可以享受燈紅酒綠、花前月下的美好的、輕鬆的生活,可是她放棄了這一切,不顧父母親的反對加入到特工隊伍之中,經受住了連一些男孩子也無法承受的嚴苛訓練,成爲B國一名優秀的特工。唯是如此,對於那個驚魂一夜,她仍然感到後怕。當時她在大雨之中的密林裡緊跟着小水的時候,頭腦裡只有一個念頭,跟住他。至於危險什麼的,實在沒有時間去想。幸運的是,走在前面的小水一路走一路跟大大小小的動物搏鬥,等於是爲她開闢出了一條安全的通道,她走得可比小水省力多了,即便是這樣,她也被累得快要虛脫了。而在小水跟貓虎搏鬥時,最初幾分鐘,她也被嚇得小心臟蹼通蹼通跳個不停。她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面看着近在咫尺的現實版人獸大戰,看得是那樣的刺激、那樣的驚心動魄,那樣的揪心,她被小水的神勇和頑強所折服。她的膽氣漸漸回到她的胸腔裡。令她欣慰的是,當貓虎再一次撲向小水,小水眼看躲避不及時,她勇敢地撲向貓虎……。後來,她又跟小水一起按住貓虎痛打,直到那個畜生斷氣。想起那一刻,她非常的自豪,心裡的感覺只有一個爽字。當一切結束,小水從地上抱起她時,她看到他滿身傷痕,幾乎已經耗盡所有的力氣,每走一步都是那樣的困難,可是他仍然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緩慢卻頑強地向前走,那個意圖非常明顯,他要救她。她無法想像他有那樣堅定的意志和那樣的一份柔情俠義。在那一刻,他那種頂天立地男子漢的形象深深地雕刻在了她的心裡。
小碧現在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按照她自己脾氣,早就想出院了。可是她父親、B國總統浪鬆能勁親自打電話給醫院,一定要好結實了才放她出院。其實,對於總統的女兒,誰敢掉以輕心啊,就是屁點大的小傷,也能讓她住個十天八日的,何況這麼大面積的傷情。於是乎如臨大敵般,不僅動用了醫院頂尖級的專家主持治療工作,還安排四名護士晝夜輪班守在她的病牀跟前,把她看得死死的。小碧無奈,於是纔將這病房當成課堂,差人暗中收集到不少有關小水在A國地下城參觀的視頻資料,反反覆覆放着,學習起了地球語言。那些醫生護士不知道畫面上的那個特別特別帥的小夥就是地球人,見小碧只看這個小夥出現的畫面並嘴裡唸唸有詞,還以爲這個不安分的B國一號公主又在哪裡結識了個新的情人,待探頭探腦的偷看視頻,才發現她是在學習另外一個星球上人類的語言,驚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當然小碧也有懊惱之處,這次行動其實離成功僅僅只差一步。要是沒有突然而至的大雨,要是她能說地球語言,要是埋伏在樹林子裡的兩名特工沒有失蹤,只要這三種情況有一種沒有出現,他們就有可能成功。可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地捉弄了他們。當然,三種情況的第二種,語言不通,是他們謀劃當中的過失,事先沒有考慮到,需要引以爲戒。而第一種情況的出現簡直不可思議,天球上的雨本來就不多,像這樣的大雨就更少了。可它偏偏在小水剛剛從地下城衝出來時噼噼啪啪下起來了。這完全是老天爺存心跟他們開玩笑。至於埋伏在樹林子裡的人失蹤,也是令人啼笑皆非。據那兩個埋伏在樹林子裡的特工事後彙報。他們兩人在得悉A國要搜索的消息之後,就把戒指關閉掉,同時起身要躲進事先挖好的一個坑道里,誰知就在這時,突然之間撲過來一隻貓虎,兩人倉促之間徒手跟貓虎搏鬥,只幾個回合,已經有一人被貓虎的爪子拍到,倒在草叢裡,另一人想拔出激光槍,可是在他拔出,還來不及擊發,也被貓虎一掌擊倒在地。幸運的是,就在這個時候,A國的搜索人員已經臨近,貓虎來不及撕咬他們,落荒而逃,他們纔沒有成爲貓虎的美食。也幸虧已經關閉戒指,又有茂密的草叢遮掩,他們才躲過了搜索人員的目光。等他們甦醒過來,樹林子裡已經一片漆黑。之後,他們就遇上了渾身是傷的小碧和小水。
“這麼說來,後來我跟地球人遇上的那隻貓虎也就是襲擊你們的那隻?”小碧說。
“極有可能。”那兩名特工說。
對於小碧不讓特工擊斃小水,小碧父親、B國總統浪鬆能勁有些不悅。要不是小碧是他的女兒,他非得狠狠地懲治。那天小碧傷勢已經好轉,浪鬆能勁過來探視的時候,說起這件事情,父女倆脣槍舌劍,幾乎要動氣。
“女兒,你幹嘛要阻止擊殺地球人,你不知道我的命令是兩條嗎?一是劫持,二是劫持不了就擊殺。”浪鬆能勁說。他有着遠勝天球其他男人的好身材,站在病房中間,真是有玉樹臨風之態。正因爲此,他在年輕的時候,身邊斷不了美女的包圍。
“父親,我們這只是第一次接觸地球人,誰說這次失敗,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何必匆匆忙忙就把他擊斃掉呢?”小碧說。
“此次行動失敗,A國肯定已經發覺我們的企圖,他們會更加嚴密保護地球人的,以後我們還能接近地球人嗎?”
“不會。”小碧以肯定的語氣說道。“我們的手腳非常乾淨,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給A國,他們不會發現我們的企圖,相反,如果擊斃地球人話,我們倒是會暴露,能不能逃出A國就難說了。父親難道樂意見到您的女兒成爲A國的俘虜?”
小碧的話把浪鬆能勁噎得直翻白眼。這個在B國說一不二的強勢總統,每每在跟女兒的口角中敗下陣來。
“你也太自信了。”半天,浪鬆能勁才帶着幾分無奈加惱怒說道。
“父親,說起自信,B國誰還比得過您呢?”小碧得瑟起來,看着父親氣惱的樣子很開心。“不過您的自信只表現在B國國內的民衆和您的下屬面前,一旦面對A國,您的自信就消失了。不是嗎?”
“你瞎扯什麼,我什麼時候在A國面前失去自信?”浪鬆能勁真生氣了,喝斥女兒道。
“您還不承認。”小碧笑着說。“就拿對待A國的地球人1號計劃來說。您的決策是去搶奪他們千辛萬苦擄掠來的地球人,甚至不惜殺掉他。爲什麼呢?爲什麼您不命令科學家也進行研究,來個正大光明的競爭呢?”
“你懂什麼,我們B國科技落後於A國,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還光明正大競爭,我們競爭得過嗎?”
“瞧瞧,您又不自信了?落後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落後又不思發憤,卻把精力放在偷偷摸摸上面。”
“好了,女兒,如果你不想幹,可以選擇退出。反正你母親一天到晚在我的耳朵邊嘮嘮叨叨,說我怎麼就狠心讓你去A國執行危險任務。其實你心裡清楚,這個任務是你自己搶去的。”
“我知道呀,是我自己要來的,可我也沒說不幹呀,幹嘛說幾句您不愛聽的話,您就不高興呢?說真的,現在也就您女兒還敢在您老耳朵邊嘮叨幾句真話,哪一天連女兒這張嘴也閉上了,您就成天活在假話當中了。父親,這是B國之大不幸哪。”小碧邊撒嬌邊不忘揶揄父親。
“你吃過幾碗飯了,就敢這麼教訓你老子?好好養傷,不要拉下什麼毛病,否則的話,就沒有哪個男人要你了。”浪鬆能勁氣哼哼地說着,走出了病房。
“父親,您擔着什麼心呢,您女兒這麼優秀,還怕沒男人要?”浪鬆能勁已經走出病房了,小碧還衝着門口嚷了一嗓子。
“我這個女兒,簡直無法無天了。”在走廊上,面對一干侍從,浪鬆能勁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天,京成友勝到醫院探視她,並帶給她一個消息。
“小碧,據A國傳出的消息,那個地球人恐怕不行了。”
小山千葉剛好出去了,小碧盯着牆壁視頻的眼睛攸然收回,很嚇人地盯住京成友勝:“怎麼會?不就是外傷嗎?憑着A國強大的醫療技術,會對付不了這樣的小傷小痛?”
京成友勝說:“不是外傷問題,是,受到病毒侵襲,他的免疫系統不行。”
“他的免疫系統不行,還有醫生,還有藥物呢?就對付不了?”
“是沒有藥物可救,現有的藥物不適合他。”京成友勝說。小碧對這個消息的過激反應,讓他很不理解。不就一個地球人嗎?死就死唄,死了反而去了一個心頭病,不必再冒險去A國執行任務了。
“那現在怎麼樣了?”小碧也發現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了,緩和了一下口氣,再問道。
“已經奄奄一息,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醫生已經放棄治療,由其自生自滅了。”
“不會馬上就死吧。”
“照常理推斷,應該死了,可他至今還沒有斷氣。”
“是不是醫生看走眼了?他的身體很強壯的呀。”
“聽說負責醫治地球人的有好幾個醫生,都是A國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不可能看走眼吧。”
小碧仰着頭看了一會兒天花版,突然說:“我過去看看。”說着把蓋在身上的薄被一掀,就要下牀。
“哎哎,你幹什麼,他是在A國,不是在你的家裡,能說去就去?”京成友勝嚇了一跳,趕緊抓住她。
“哦,倒也是,我忘了這一茬了。可是我一定要去的。”小碧把被子蓋回到身上,衝京成友勝不好意思笑笑,又說道。
“你不能去,你的傷還沒好呢。”
“我的傷早好了,不礙事。”
“那也不行,你單獨闖A國,該有多危險。”
“都去過一趟了,哪有什麼危險,再說,不是還有你嗎?”
“我,跟你一起去?”京成友勝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相信地說。他們現在要去A國,安達秋元那裡是通不過的,可是擅自過去,要擔着天大的責任。這次去A國執行任務,小碧先斬後奏,下飛艇去追小水,結果弄得渾身傷痕累累,如果沒有碰上那兩名特工人員,很可能成爲A國俘虜了。爲此事,他被安達秋元罵了個狗血噴頭。如今再要跟小碧去A國去見那個頻臨死亡的地球人,回來的話,小碧估計沒什麼,大不了挨頓罵,可他就慘了,最起碼也得被開除出情報局吧。
“算了,你把飛艇的鑰匙給我,你就別跟着我了,你裝作不知道。”小碧明白京成友勝的難處,體諒他。
“小碧,你覺得這樣做,值嗎?”京成友勝沒有掏鑰匙,而是這樣問道。
“你這樣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小碧的眼前又出現了那一晚小水跟貓虎搏鬥的畫面,出現了渾身是傷的小水抱着她掙扎向前的畫面。“可是不管怎麼樣,我是一定要去的,我必須在他死之前看他一眼。”
“你既然非去不可,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吧,好歹也有個照應。”京成友勝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就別去吧,你跟我不一樣,回來捱罵被處分,多不值。”
“值,爲了你,被處分也值。”京成友勝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小碧。
“你想好了?”
“想好了,誰讓我是你的情人呢。”京成友勝湊近小碧,就着她的耳朵小聲說:“都好幾天沒碰你了,要不,去A國之前咱倆先激情一下?”
小碧紅着臉給了他一個耳光,兩人相互注視了一下,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