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都過來,發煙啦。”
王八喜振臂一呼,應着雲從,上料的、攪拌的、拉鋼筋的、推小車的,扔下手頭的活就往一塊聚,圍着八喜伸手。
“聽好啊,煙不能白抽,一人拿一張,餓跟你們講……九*年在中原路一片幹活,華登峰,小名叫大華、華子啥來着,反正就是這麼一個人,還有倆是一對堂兄弟,姓牛,你們只要誰找着當年跟他一塊幹活的,獎五……”八喜伸着巴掌,咬牙切齒還是給了個天價:“五百塊錢。”
“啊,有這麼好的事?”有個小民工不信了。
“二工頭開的價,坐地給錢。”八喜道,二工頭自然是大兵了,信譽要比八喜好的多,所以信任度瞬間升高了。
“找這人幹啥呢?這都多少年啦?”又一年歲較大的工人問。
“這個……”八喜瞅了九貴一眼,他媽的,這個事警察沒教啊,可那能難得住文化相當高的八喜,他小眼珠一眨巴道着:“……說來就話長了,華子這兄弟發財了,發多大財呢,揍是想買啥就買啥,想日誰就日誰那種,人活到這份上他得有點追求啊,哎,他媽的突然想起和他一起幹活受罪的窮逼兄弟們了,哎呀我告訴你們啊,誰要當年一起跟他幹過活,那算是燒高香了,咋個都得給你發十萬八萬娶老婆本,能找着的人也交好運啦,少說也得給千把塊辛苦費啊……瞅見沒?正宗的黃金葉,來來,一人一包,瞅空趕快打電話聯繫啊,找着人等於好幾天工錢呢……”
八喜九貴忙着給工人手裡放煙,一人一包,八喜這手腳不乾淨的,先給自己褲子裡塞了幾包,頃刻間,幾條煙被分得只剩下個煙皮子了。
遠處的車裡,兩位和盧剛打過交道的刑警啞然失笑了,消息還在封鎖着。可十八年前的舊案都知道難度有多大,動用的警力沒有詳細計算過,但是要被這個樣子找着,那就沒天理了。
一位哭笑不得地問着盧剛道着:“盧工頭,這樣行不?能聯繫多少人?”
“龍配龍、鳳配鳳,烏龜找王八,這圈裡事我比你們懂,這民工也是一茬一茬的,不在這一茬裡面,就在上一茬裡頭,要不就在上上一茬裡頭,都是親拉親、友幫友,跑不出這個圈。”盧剛道。
“謝謝您啊老盧,可真幫我們不少忙了。”另一位誠懇道,不管怎麼說,這又出錢又力的,一般人還真不容易辦到。
盧剛卻是一擺手道着:“求人不如求己,助人也是幫己,別給我客氣,說實話我不待見警察,可反過想,要是沒有警察,這世道還沒準亂成啥樣呢。”
“呵呵,這是對我們最中肯的評價了。”另一位訕笑道。
這一工地發完,八喜和九貴喜滋滋的奔上車,又開往下一工地,過於簡陋的方式實在讓刑警們有點不敢恭維,特別是這一對貨幹得熱火朝天的實在讓他們不理解,不能賠錢辦事還這麼高興吧?
有位悄悄問了,九貴回答了:能不高興麼,比工地上幹活輕鬆多了。八喜也回答了:當然高興啦,瞧瞧,全不要錢,好容易工頭出回血啊。
答案怎麼這麼挫呢?八喜倒先截流工頭髮的煙了,讓兩位心裡感動的刑警登時牙酸胃疼了。
不過聊勝於無吧,這位盧工頭交遊還真是甚廣,半個中州市的各大工地,全被他掃了一遍,其效果是,刑偵九隊的聯繫電話,開始一個勁地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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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十六時,離開九隊的紀震總隊長匆匆趕到了省法醫鑑證中心,因爲發現華登峰所持槍支與春暉路搶劫案吻合的原因,生物證據的重啓偵查花落這裡了,到地方時,省廳方處長已經久等了,請着總隊長進入檢測室。
“就是那些,當年提取的原始生物標本,此案擱淺,省廳一直把這些保存在鑑證中心,先後有四批法醫鑑證過,不過找不到比對目標,所以……”
方處長指着幾位法醫小心翼翼放在檢測臺上準備動手的標本,至於所以之後的話,他沒有說,缺了比對目標,那肯定是無法進行下去嘍。
彈殼、霰彈、蠟封樣本、皮屑組織、一根細微的毛髮……僅此而已,而由此形成的報告足足有兩米多厚,體制冗長的程序並沒有徹底解決這一起懸案,紀震看得有點撇嘴可惜……太晚了,如果早一點,那怕再早一點,能夠挽回的事太多了。
“陳主任,這位是紀總隊長,情況您來介紹一下。”方處長介紹着一位主持的法醫,那位法醫卻愣了下,不知道該怎麼介紹,這個案子太有名了,有名到全省的大部分知名的法醫,都參與過。
“紀總隊長,您問吧,我不知道該從那兒說起。”陳主任憋了這樣一句。
紀震笑笑道:“確實是,我都不知道該從那兒問起,如果不是他們接連作案,這個秘密恐怕要永沉海底了,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們有嫌疑目標,這些生物證據能夠鎖定嗎?”
“理論上可以,如果能提取的目標的dna的話。”陳主任道。
“這個在法律上,能定罪嗎?”紀震問。
陳主任想了想,搖了搖頭,他解釋道着:“我們現有的證據,假如鎖定目標的話,直接證明僅限於這顆無意丟了的霰彈是他製作的、這枚彈殼裡的皮屑殘留功效相同,如果要定罪,要形成證據鏈,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口供、現場指認,當然,如果能找到當年的做案的另一霰彈槍就更好了……”
可能嗎?十幾年過去了,那支霰彈槍能留下?如果留不下,嫌疑目標咬死了,自己做過,賣給誰誰了,那隻能是個非法持有武器的罪名,即便這個不樂觀的後果,還得建立在找到真正目標的基礎上,而現在,還是一團糟根本不知道方向呢。
“死亡的三個嫌疑人呢?和此案的關聯有多大?”紀震問。
陳主任想想,又開始搖頭了,直道着:“除了那把作案槍支,膛線和子彈擊錘痕跡吻合,沒有其他東西,當年現場沒有提取到指紋,而他們三個相同的地方是,都通鉻燙的方式,把自己的指紋也銷燬了,而且被劫的錢箱也沒有下落,缺失的證據太多。”
“對。”方處長提醒道:“這件案子很敏感,如果證據不足,檢察院肯定會打回來的。紀總隊長,我們正在考慮,這個案子能不能以華登峰爲主謀,現實情況也確實如此,從他家搜出來的槍管、擊錘,可是連結了全國數省的槍案,很快部裡就要來人督導了。”
“那樣的話,華登峰可就死得其所了。”紀震聲音冷了,總隊和省廳在這一點上無法達成一致,畢竟這件案子困繞了十幾年,就上層也傾向於以槍支證據爲由結案。想及此處紀震聲音就更冷了,他盯着一桌證據道着:“就結案也得找到這個人是誰,否則高政委在下面萬一和華登峰見面了,會被嗤笑的。”
說了句不是唯物主義的話,刺到方處長了,方處不敢吭聲了,陳主任徵詢問着:“總隊長,檢測目標什麼時候能有?”
“很快……在此之前,你們熟悉一下以前的報告,等找到證據,會在第一時間送到這兒。辛苦大家了。”紀震道了句,謙恭向這行技術人員表示的慰問,爾後匆匆離開。
要協調的事還有很多,各地聞風而來的同行,帶着懸案來的,罪梟伏誅牽扯的案子可不止一起。還有津門方面不斷來的同事,一個被擊斃的歹徒,一個殉職的警察,牽動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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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時,機場,匆匆趕來的紀震和遠道而來的一位大員會面了,孫啓同。
來接人的是範承和、張如鵬,還有早一步到達的石景春石處長,身着便裝的孫啓同貌不其揚,讓知悉此人履歷的紀震有點意外,沒想到這位廳級大員會以私人的身份來弔唁一位普通的警察。
兩人同乘一車,上車時孫啓同有點悲慼,長噓短嘆着,看紀震不解,輕聲解釋着:“高銘算是我的老部下了,當年一起原始股詐騙案,我到刑警隊挑人,挑的就是他和承和,當時他們一路追到了洛寧,我們有位同志被人襲擊,失憶後流落到洛寧了。”
“您說的那位,我見識過了。”紀震道。
“哎對了,他人呢?”孫啓同好奇問。
“還在追查這個案子關聯的舊案,春暉路搶劫案,您應該有所耳聞吧?”紀震問道。
孫啓同點頭應着:“部裡懸案資料裡有,這起槍案有十七八年了吧?我瞭解的,應該就是昨天被你們擊斃的這兩個人吧?”
“對,作案的槍支找到一支,可惜當年現場提取的生物證據,卻對不上號。”紀震道,這個陰差陽錯恐怕就是華登峰也無從知道,現在的警務水平,想替罪都沒那麼容易。
“那就對了。”孫啓同道。
“對了?”紀震沒明白。
“對了……南征的性格倔,也有點偏執,他想幹什麼誰也攔不住,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算是他的優點,還是缺點。”孫啓同道,大部分有點本事的,都不太聽話,而且很不好指揮。
“得看放在什麼環境下吧,這一次就是優點,他每刨出一點消息來,都聳人聽聞,可每回都應驗了,先是地下兵工廠,他比我們的線報還要早;後來津門槍案,他在中州就推測出來了;再之後,又推測兇手沒有離開現場……要不是親身經歷,我得把他當成神經病啊。”紀震瞠然道,數數此人特異之處,實在讓人不敢相信。
“恰恰我們這個職業,可能不是太正常的人可以勝任的,我也一度放棄他,他被診斷出了人格識別性障礙,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人格分裂,可我沒想到,分裂後的他,比曾經單一的他,還要優秀。”孫啓同道,不吝讚美之辭了。
紀震笑了笑,直言道着:“我現在有唯一一個擔心,想請您這位老領導給我指點一下迷津。”
“您是擔心他的能力,不足以拿下這個案子?”孫啓同問。
“有這個成份,十八年了,一個輪迴啊,其實案子拿下拿不下不是最重要的,已經有無數個先行者在這個案子上折了,我是擔心這顆好苗子也陷進去啊,高政委殉職後,他像個機器人一樣,不眠不休,整個人……不像該有的樣子啊,我都看不到一點悲傷。”紀震道出了對大兵的擔心。
“不瘋魔,不成活啊,他心裡不會裝案子以外的任何東西,這個不必要擔心,一個人拿不下來,還會有更多的人,這一屆拿不下來,還有下一屆,下下一屆,我們還不都是這麼過來的,紀總隊長,我有個提議。”孫啓同更瞭解大兵一點,根本沒有擔心。
“什麼提議?”紀震問。
“我以普通警察的身份來參與這個案子,這種時候,他需要有人站在他身後支持。”孫啓同道。
這句話觸動到紀震了,沒想到昔日的一位上級對大兵評價如此之高,他怔了片刻,笑着道:“那好,有功勞可輪不着您外來的,要追責您可得扛一份。生物證據檢測需要嫌疑目標,有可能出現失誤,有可能侵犯人權,還有可能勞而無功惹一身是非,您確定要摻合進來?”
“我非常確定,您呢?”孫啓同笑着問。
紀震自嘲地笑了笑附合着:“我本來不太確定,不過現在,我確定了,可能我們身處高位已久,有時候太過於愛惜羽毛了。”
“對,重新當回大頭兵,這可比視察基層裝模作樣有意義多了,高政委很可惜啊,正當壯年,上有老下有小,每每追悼這些殉職的同志,總讓我懷疑我們穿着這身警服的意義,所見總有不公不平,充耳多是詰難質疑,總是讓我思考我們警察的辛苦艱難、甚至流血犧牲是否值得。”孫啓同感慨道。
“那答案呢?”紀震問。
“我給不出正確答案,但我們有可能找到真相,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剩下的,留給別人去說長道短吧。”孫啓同道,鏗鏘地砍掉了那一絲疑慮,他和紀震相視一笑,意外地找到了那種男人間的惺惺之意。
車直駛省廳,一個重啓偵破的論證以及殉職警官的追悼會,都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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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時二十分,大兵和尹白鴿敲響了中州一院家屬院一幢單元樓的門。
醫院的查找是個沮喪的結果,其時的主刀醫師已經病故,當年的護士長已經外出學習高就,居然出國了,從醫院檔案翻出了數個人名,包括主刀醫師、包括護士長、包括當年登記的實習的護士,一個一個查,七八個刑警來回尋訪,一個接一個失望後,只找到這一位當年的小護士。
“她叫於盼盼,現在自己開藥房了啊。”尹白鴿手伸縮着,看着拍到的履歷資料,輾轉了數個地方纔得到此人的住址。
“盼盼,好名字,說不定是個好彩頭,有盼頭了。”大兵道。
“你太樂觀了,十八年了,能留下的信息太少了。”尹白鴿道。
“那你何嘗不是太悲觀呢,十八年萬一能留下的信息,說不定就直接指向嫌疑人了。”大兵道。
門開了,一位中年婦女透過門縫,看到了尹白鴿的警證,把兩人請進來,一聽說來歷,傻眼了,攤手道着:“警察同志,你們這不是爲難人麼?您要讓背藥名,那沒問題,這人名我那記得,多少病人呢?”
“這個病人很好記,他是被摘了左眼球。”大兵提醒着。
“那不管用,我們摘眼球的手術多了。”於盼盼爲難道。
“但是因爲械鬥住院,摘眼球的,並不多,而且,是你剛入院三個月時,那時候你是實習護士,華登峰的病歷上,有你簽名的記錄。”尹白鴿排着記錄,問上了。
這個提醒驚省於護士,她咬着手指,眼睛瞪着,片刻後不確定地說道:“哎,對呀……好像有這麼回事,打得老兇了,那年景可經常有羣架打傷打殘的。”
“嗨,我說了嘛,這就好了……您認下……”大兵排着照片,可惜不知道是相貌變化太大,還是護士看過病人太多,於盼盼無法準確辨認華登峰是那位。
懵逼了,尹白鴿和大兵兩人懵了一對,主刀的大夫死了,剩下的不是根本沒印像,就是對事情有印像,而對人物沒印像了,看得兩人如此失望,於盼盼不好意思地解釋着:“實在對不起啊,警察同志,都十幾年了,我當時剛進醫院實習,現在已經是孩子他媽媽了,再說醫院裡什麼都可能缺,就是不會缺病患啊,真記不起來了。”
“沒事,於醫生,我們就是抱着萬一之想來問問,打擾您太不好意思了。”尹白鴿拿着照片,失望地起身了,大兵多了句嘴拔着手機上一張照片問着:“於醫生,您看這幾個人,有沒有您認識的?”
華登峰、牛鬆、牛再山、麻實超……正牌的嫌疑人一個一個翻過,搖頭,搖頭,一直搖頭,可在某張照片上,神奇地巧合了,於盼盼道着:“這個我認識。”
尹白鴿一驚,湊上來看時,更懵了,不相信地看了大兵一眼,這個八杆子打不着的於盼盼,居然認識文英蘭。
“能告訴我,你們怎麼認識的嗎?”大兵好奇問,這真是釣魚捉着王八了,不親自走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巧合。
該認識的不認識,不該認識的她居然認識,再一聽,居然還不是醫院認識的,是藥房,於盼盼說了,一位醫生前同行託她進一種藥,叫左氧氟沙星,進口藥,前幾年這種藥普通藥店一般買不到,而且價格貴,但有所用,都是醫生介紹、患者先付款,然後藥房才進貨,而文英蘭,是其中一位買藥的人。
大兵聽懵了,脫口問着:“這藥治什麼病?”
“眼部分泌物異常增多,炎症較嚴重,進口藥的藥效明顯……不過也奇怪了,她眼沒病啊,我後來問過一句,她說給她親戚買的,噢對,她在狀元路那塊開了個燴麪館,有回無意吃飯還撞到了,挺好個人啊。”於盼盼道。
這是給華登峰買的。大兵和尹白鴿互視一眼,那個有關相望的判斷是錯的,也許兩人的關係比想像中要更深一點,否則還到不了替他掏錢買藥的份上。
時間、地點、價格大兵問了個大概,這位醫生記這個可是清清楚楚,而且提供了一位眼科醫生的名字:叫鄒軍,在市眼科醫院就職,由於兩人曾經同事的緣故,但凡需要稀缺藥品,鄒軍總會把病患介紹給於盼盼這位開藥房的前同事。
這個意料之外的收穫讓兩人抱着萬一之想,又奔向下一站。可下樓的時候才發現同來的刑警已經久等了,而時間已經到了晚八時,飢腸轆轆的刑警們沒有好意思說出來,還是尹白鴿發現了,先帶着衆人前去吃飯,電話裡預約着這位叫鄒軍的醫生。
飯吃了一半,搗亂的就來了,王八喜的電話來了,不知道是吹牛逼還是真牛逼,告訴大兵已經找到了十一個當年的知情人,問大兵啥時間見人,而且,答應的賞錢誰出呢?
“十一個?王八喜,我要發現你找濫竽充數的坑我錢,我捏死你啊。”大兵嚇了一跳,知道這貨典型的話大嘴巴長,沒他不敢吹的。
“你比我還窮,有啥坑滴,餓找工頭要錢去,你定個時間,我們把人都召來,還有在鄉下的呢。”八喜樂滋滋地道。
這話卻是把大兵噎住了,約了時間,掛了電話,兩頭線索等着大兵卻是分身困難,無心吃飯了,尹白鴿看着他問着:“這半天就找到十一個知情人?”
“只要給錢,來一百個都不稀罕。夏天會兒大街上公園裡天橋下,打着地鋪睡覺的民工多着呢,濫竽充數的肯定得來一羣。”大兵太瞭解自己曾經的生存狀況了,他拿起了筷子,囫圇吞着,隨意道着:“咱們先去拜訪周醫生吧,盧工頭這兒怕是得一天時間,再讓這事發酵發酵,警察排查到不的地方,正好他們補這個缺,說不定還真有意外之喜。”
看了幾眼,那疲憊和濃濃的無奈都寫在臉上,尹白鴿心裡驀地疼了一下,她掩飾似地低下頭,不知滋味地嚼着,沒有多說。
如果沒有意外,又將是一個勞而無功的死循環,會在已知的嫌疑人身上轉圈,會從終點又回到起點,一無所獲。尹白鴿默默這樣想着,或許她可以不擔心沉了十八年的案情,可她卻不能不擔心大兵,這樣顛狂的狀態,也快到崩潰的邊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