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祁鳳一怔,慄少揚將陳祁鳳拉在身後,手中的槍往前一指,大聲道:“都給我站住,不然槍子不長眼!”望着面前不敢上前的人羣,才又略微側臉,咬牙道:“我答應過繼鸞看着你,我不能失信!”
來傳信的那警察嚇了一跳:“慄隊長,你瘋了嗎!”
慄少揚道:“就算是陳祁鳳傷人,那也得公事公辦,不能私了!局長現在還沒撤我的職是不是!”
那人暗暗叫苦:“就算你不要命,那也不能連帶着衆兄弟……”
慄少揚掃了一眼身後的警察們,大聲道:“這件事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大家夥兒都回去吧!”
衆警察一聽,有人便直接放下槍,露出後退之意,慄少揚身邊的兩人卻對視一眼,道:“隊長平日對我們不薄,這要緊關頭走還算是人嗎?!”
有幾個聽了,面露羞愧之色,卻也不敢拿身家性命做賭注,到底退了。
慄少揚望望兩人,道:“兄弟的心意領了,但這是我一人惹出來的,你們犯不着受累,趕緊走吧!”
那兩人哪裡肯走,面前的衆人已經一步步圍了過來,其他驚詫作鳥獸散。
陳祁鳳被慄少揚擋着,此一刻望着慄少揚的背影,心裡纔有一絲異樣感覺
。
那報信的臨走,看一眼慄少揚,終於忍不住湊過來,低聲道:“慄隊長,別說我沒提醒你,外面來人了!”
慄少揚一驚,那人低着頭,快步出門離去。
慄少揚定神聽了聽,果真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極快逼近,慄少揚心道:“難道今天運氣竟這麼差?”
果真,一批人極快衝了進來,手中竟還都提着槍,慄少揚定睛,領頭的居然正是白天被陳祁鳳打的那兩人!
慄少揚咬牙:此事果真是不能善了。
兩撥人,一撥在內,一撥在外,裡外將慄少揚同陳祁鳳還有兩個警察攔住,饒是陳祁鳳膽大,見狀也忍不住有些變了臉色。
慄少揚臨危不亂,道:“這兩個兄弟跟此事無關,你們要找便衝我來,放他們走!”
門口樑豹馬彪兩個一對視:“成!”
慄少揚身旁那兩個巡警苦着臉:“隊長……”
“快走,遲了就沒法兒了!”慄少揚厲聲喝道。
兩人沒辦法,這時侯留下也無濟於事,便提着槍,硬着頭皮從那堆人之中出外而去。
陳祁鳳靠在慄少揚背後,此刻反而笑了:“慄少揚,沒想到有朝一日我會跟你在一起這樣……”
慄少揚一歪頭:“呸!什麼這樣那樣!早知道你這麼能惹事,我就得讓繼鸞答應我把你捆起來打!”
陳祁鳳笑道:“現在捆怕是晚了。”說着,便鬆動了一下筋骨,又笑,“那麼你對付前面的,我對付這些……看樣子我今兒沒把他們伺候舒服。”說着,那雙眼就盯着馬彪同樑豹。
若是在先前,這兩人聽了陳祁鳳這話,必然又要污言穢語說上一番,然而此刻聽陳祁鳳一說,便想起白日裡被打的慘痛,兩人不約而同起了殺意,齊齊地舉起手中的槍,衝着陳祁鳳。
馬彪被揍得厲害,差點兒還斷子絕孫,此刻下半截還有些麻木呢,盯着陳祁鳳道:“這小王八羔子嘴硬的厲害,今兒就送你去閻羅殿,看你還能不能這麼硬氣
!”
陳祁鳳打了個哈哈:“你爺爺我天生就是硬骨頭,不管見的是天王老子還是閻王爺,還真就不能改!”
慄少揚見這位少爺果真是死不悔改的倔驢性子,他怒極反笑,便笑罵:“你這頭驢!繼鸞怎麼就有你這麼個弟弟!”
陳祁鳳笑道:“那是我有福唄,你眼紅啊?”
兩人被包圍着,生死一發,卻兀自談笑風生地,那矮個一發狠,吼道:“都他媽給我住嘴!”
一扣扳機,只聽得“啪”一聲響,子彈擦着陳祁鳳的肩膀而過,黑暗裡破出一溜兒火花。
陳祁鳳歪頭看看被擦破的衣裳,搖頭咋舌道:“這槍法不咋地。”
慄少揚只覺自己的頭有牛頭大,恨不得一頭把陳祁鳳拱死得了,罵道:“閉上你的鳥嘴,你過來,這些人沒有傢伙。”
陳祁鳳哼了聲,兩人配合倒是默契,腳下一轉,慄少揚的槍口同門口那堆人的槍對上。
慄少揚道:“今天老子就算是死在這,也得有幾個墊背的!”一雙眼睛在黑臉跟矮個身上轉來轉去,“不是自誇,我慄少揚的槍法在這兒可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你們信不信?咱們比比誰的槍快?”
有道是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如今這活兒橫行霸道慣了的碰上陳祁鳳跟慄少揚這兩個又楞又不要命的,還真有點狗咬刺蝟無處下手。
直接打死吧,還真的出不了心中這口氣,而且互相對射,估計真也要賠上兩條性命
。
正在這互相對峙誰也討不了好的時候,卻聽到院牆外有個聲音清朗響起,說道:“大家夥兒有話好好說,做什麼動刀動槍的,槍子不長眼,走火了可就不美了!”
陳祁鳳同慄少揚一聽這個聲音,齊齊地面露喜色,陳祁鳳更是脫口歡喜叫道:“姐!”
慄少揚手上一抖,卻又死死牢牢握住槍:“祁鳳別動。”
陳祁鳳不敢亂動,那兩棒子人卻都齊齊皺眉:“是個女的。”
門外有人笑道:“平縣陳繼鸞,問原家堡馬樑兩位堂主好兒!”
馬彪跟樑豹一聽對方還沒露面,居然就喝破自己來頭,雙雙心中一凜,轉頭看去,卻見在大門口處,夜色之中依稀有一人騎在馬上。
矮個樑豹詭計多端,便道:“你就是陳大姑娘?你弟弟惹了禍事,你想怎麼了?”
門口陳繼鸞平平靜靜道:“好說,小孩子不懂事,惹了事當然要大人來收場了,還請樑堂主不要同小孩兒一般見識,暫且把手中那玩意兒放下,出來一敘。”
樑豹眼神一變:“你想引老子出去?可惜老子不跟娘們兒談,要談,就到牀上還差不多……哈哈……”他見對方是個女的,聲音裡忍不住便帶幾分淫~邪之意。
陳祁鳳一聽,便要上前弄死,卻被慄少揚死死按住:“有繼鸞在,你別亂她的事兒!”
“當然不是跟我談,”陳繼鸞語氣依舊平靜,甚至帶着一絲笑意,“不過這兒有個人想跟樑堂主馬堂主談,你們要到牀上地上,都行。”
黑臉馬彪的見陳繼鸞一直在外頭說竟不進門,他便怒道:“什麼雜碎敢跟老子們談,要談就滾進來!”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頭陳繼鸞一聲笑,聲音略微放低了些,卻仍能讓人聽得清楚:“原二少,好像你這兩位手下不肯聽話呢。”
緊接着,有個聲音殺豬般地吼叫起來:“馬彪,樑豹,你們兩隻雜碎,給本少爺滾出來,我日……”
馬彪樑豹一聽,雙雙面色大變,也顧不上跟慄少揚對峙了,趕緊垂了手低了頭一溜煙地往門外跑去,院子裡其他的人一看,也跟着往外跑
。
慄少揚見人紛紛出外,便慢慢地把手中槍放下,槍把上已經全是汗。
慄少揚甩了甩手心的汗,苦笑道:“不愧是繼鸞,這招‘釜底抽薪’做的真漂亮。”
陳祁鳳本也要跟出去看熱鬧,見狀道:“那說話的男人是誰?”
慄少揚道:“原家二少爺,繼鸞神了,竟把他弄來……你啊,你要是有繼鸞的一半兒腦子就好了!”
陳祁鳳白生了一張漂亮臉蛋,卻生了個炸藥桶似的性子,慄少揚簡直恨鐵不成鋼。
陳祁鳳撇嘴道:“我知道你看上我姐了,可也不用這麼拍馬屁吧,我有那麼差嗎?當然不能跟我姐比,但跟其他人比已經綽綽有餘。”
慄少揚聽了這話,差點把一顆心嘔碎了:“行行,我的少爺,您厲害行嗎?您天下第一!”
“別,我又不嫁給你,你不用這麼拍馬屁。”陳祁鳳得意洋洋,顯然不是個謙虛的樣兒,“走,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別讓我姐吃虧。”
“繼鸞都把原少爺‘請’來了,她必然是打算好了的,你別壞她的事,少說多看。”慄少揚諄諄叮囑。
陳祁鳳道:“我誰的話也可以不聽,我姐的話能不聽?”橫了慄少揚一眼,往外跑去。
兩人出到外頭,卻見有一個瘦削身形的青年正拎着馬鞭子,劈頭蓋臉地打着樑豹跟馬彪,罵道:“日你們兩個龜蛋,竟敢要跟老子上牀上談!我談談談談你孃的!”
兩人抱頭相求,陳繼鸞道:“二少,得饒人處且饒人。”
原二少聞言,加之手腕也累,便一扔馬鞭又道:“聽聽繼鸞這份度量!再看看你們,你們做下好事,惹了官司,居然還敢打着我爹的名頭殺上人家門來,真真找死!敗壞我們原家堡的名頭!一幫混賬王八羔子!”說着不解氣,上去又踹一腳。
馬彪順勢將原二少的腳抱住,愁眉苦臉道:“二爺別踢了,再踢我就成太監了
!”
原二少一愣,樑豹道:“被那小子打的……”
原二少這才明白,竟噗嗤一笑:“他孃的,活該!太監了倒乾淨!”
馬彪才苦道:“二爺,看在我們也吃了虧的份兒上,您消消氣,我們這不是不知道是您認得的朋友嗎……就饒了我們這回。”
原二少踉蹌着把腿抽回來:“繼鸞你說怎麼處置他們?”
陳繼鸞笑道:“幸好沒出人命,便是小事,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如何……”
馬彪同樑豹兩人面面相覷,心道:“說得輕鬆,捱打的是我們,被那小子打一頓不說,又挨這麼一頓。”
陳繼鸞又道:“也是舍弟的不是,我在這裡代他向兩位賠禮了,我也會教訓他讓他長點記性,就算是看在二少的面子上,請兩位堂主高擡貴手,不要同他那無知小子一般見識。”說着,就擡手向兩人抱拳行禮。
這話若是換別人說出來,陳祁鳳定然又要跳起,然而陳繼鸞說完,陳祁鳳卻只有蔫頭耷腦的份兒。
馬彪樑豹兩人見陳繼鸞言談舉止落落大方,這一番話說的十分體面,且又擡出原二少來,——那個主兒在邊上虎視眈眈,他們兩人便訕笑。
馬彪不語,樑豹較圓滑:“這……怎麼說的,早知道大姑娘如此了得,借我們幾個膽兒也不敢鬧騰啊。”
暗地裡卻衝旁邊馬彪使了個眼色,馬彪心領神會,便也道:“說的是,我向陳大姑娘賠禮了!”說到一個“禮”字,聲音上揚,便作勢拜倒下去。
馬彪身板兒壯實,比陳繼鸞高上許多,此刻又靠陳繼鸞甚近,這一拜,暗中卯足了勁兒,只要往前一撞,滿擬能把陳繼鸞撞飛了去,——正是有意想讓陳繼鸞當衆出醜。
作者有話要說: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大姑娘出場了,熱烈撒花~~~
順便曬曬小諾諾~《一諾傾心》的圖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