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低而有力的喝斥,出自蕭策口中,他那雙重墨熠熠的眼眸瞬間閃過火星。
即使到了這般地步,他仍不願有人以如此輕賤鄙夷的口氣提起疏真!
“喲……還是餘情未了嗎,可惜啊,她現在是一心一意要你的命!”
夜色蒼茫,無盡殘草摧枯成白,暗夜的寒意沁入骨髓,滿眼望去萬里浩瀚——一種清晰的鈍痛從他內心最深處泛出,蕭策覺得好似整個人都要裂成兩半!
早在決定時,就已經知道是這般結果,不是麼?
暗處之人彷彿要給予他最後一擊,冷笑道:“與其死在她手上,不如把人頭送給我們吧……”
無數箭石如飛蝗漫天而來,蕭策手中長劍化爲一道銀光,擊飛無數箭頭,但在密如驟雨的攻勢下,仍是中了兩箭。
蕭策雙眼微眯起,神光凝聚之下,正要動用殺招,卻聽不遠處有人遙遙笑道:“閣下未免有些喧賓奪主……”
這聲音輕佻漫然,卻是異常熟悉,蕭策驚疑之下,脫口而出道:“葉秋……?”
葉秋出現之時,手中利刃出鞘,好似要飽飲鮮血一般閃着寒光——他竟以彎刀擊飛了幾枝長箭!
暗處之人一楞,隨即怒道:“你要袒護清遠郡王?!”
葉秋仍是笑得憊懶,“要取他性命的人是我,你們不該搶先。”
話未畢,便見他手一揚,山丘後竟是一陣哀號聲!
好似有劇痛纏身,叫聲讓人毛骨悚然,聽聲音彷彿有十數人在沙地上打滾,過了一陣聲息逐漸減弱下來。
蕭策看向葉秋,後者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在師兄弟一場,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要逃命就趕快!”
蕭策微微一驚,“你不是……?”
葉秋打了個呵欠,“要你命的是小師妹,不是我——今日看到你如此狼狽,已經出了我胸中一口惡氣!”
他哈哈大笑着,竟是揚長而去,只餘下滿是譏誚的聲音,久久飄散在夜空中——
“白龍魚服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吧?”
蕭策聽着他嘲諷,面上卻沒有什麼難堪,只是目光中閃過一道精光,緊緊盯着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彷彿感受到身後那灼然目光,葉秋拍了拍斗篷上的沙土,苦笑一聲道:“小師妹,我都快演不下去了,這齣戲還要多久才能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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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真正在回夜宮中漫步。
空蕩蕩的庭院,沉寂凝窒好似無人居住,一路走來幾乎見不着人影。
除了少數近身侍從外,其餘人都被調出宮去,密密麻麻的侍衛將這裡包圍住,一片片搜查着離奇被劫的瑗夫人。
狄人大概以爲朱聞已經嚇破了膽吧,奸細在宮中來去自如,實在是莫大的威脅……疏真仔細察看着,見侍衛們並無不妥舉動,這才放下心來。
“若是陣仗太大,只怕惹起金禪的疑心啊……”
她微微一笑,隨即走向西側小院。
院中別無他人,只有幾個僕婦嚴密看守着朱聞的保母,那位順賢老夫人。
她自從那次下毒失敗後,便一直被幽禁於此,據看守她的人稟報,她經常咬牙切齒的唸叨,神志好似有些不清了。
既然演戲,就要全套……疏真脣角微微勾起,看也不看一旁惴惴不安的從人,厲聲問道:“你和瑗夫人是否有勾結?她到底躲在哪裡?!”
這般質問當然徒勞無功,疏真早就料到,也不氣餒,繼續問了些燮王與王后女眷之間的秘事,瑗夫人卻仍是咬緊牙關不語,不時胡亂說幾個字。
“你以爲不開口便可以過關嗎,還是你以爲,你的主子蕭淑容會救你出去——她目前失寵,只怕是自身難保!”
疏真冷笑着掠一把額前烏髮,眼中浮現殺意——順賢老夫人已經是顆無用的棋子,此時殺之,卻是能迷惑金禪,讓他以爲滿宮戒嚴是爲了追查宮中奸細。
她從貝齒中崩出幾個字,“將她拖下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