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冷凝宮。韓美人之殤1】
攬月宮裡,剛伺候金奴用過早膳,喬皇后派來的內侍太監把雲曦帶了去, 說和她一起進宮的同鄉香薷出了意外,喬皇后傳話要她去一趟。
原來最早時,雲曦和香薷還有一個叫陳玥怡的小宮女三人一起服侍雲貴妃。後來雲貴妃見韓美人(正三品內命婦)很得寵, 於是將精通醫術的香薷送給了韓美人。
開始,韓美人並不信任香薷,慢慢地見她雖不善語言,卻很老實厚道,於是真心將她留在了苬(xiu)蘿宮 。
不久後,雲曦去了皇后的坤祥宮,雲貴妃身邊只剩了這個陳玥怡,後來聽說被雲貴妃推薦,提爲尚宮。
韓美人是浙江慈溪人,不單是貌美,文采最是了不起。九歲能背誦“周南”和“召南”。 十一二歲就能指物作詩立就。 是慈溪當地出了名的“女神童”。
進了宮,皇上恩寵無比。誰知剛過了不到倆年,韓美人犯了事,聽說是私自給皇上服用“助情藥”被雲貴妃揭發,皇上盛怒,將其打入冷凝宮 這香 茹便一起跟了進去。
一晃六年。
聽說前幾天皇上打冷凝宮經過時,從宮牆內漂出來一幅白綾,撿起一看卻是韓美人撕破衣服,指頭蘸血寫得一首《冷宮賦》:
玉鑑塵生,鳳奩杳殄。懶蟬鬢鬢之巧梳,閒縷衣之輕練。苦寂寞於蕙宮,但疑思於蘭殿。信摽落之梅花,隔長門而不見。況乃花心恨,柳眼弄愁,暖風習習,春鳥啾啾。樓上黃昏兮,聽風吹而回首;碧雲日暮兮,對素月而凝眸。長闥深扃,嗟青鸞之絕信;溫泉不到
,憶拾翠之舊遊。憶昔太液清波,水光蕩浮,笙歌賞燕,陪從宸旒。奏舞鸞之妙曲,乘益鳥仙舟。君情繾綣,深敘綢繆。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奈何嫉色庸庸,妒氣沖沖,奪我之愛幸,斥我於幽宮。思舊歡之莫得,想夢著乎朦朧。度花朝與月夕,羞懶對乎春風。欲相如之奏賦,奈世才之不工。屬愁吟之未盡,已響動乎疏鍾,空長嘆而掩袂,躊躇步於冷宮。
皇上看了不勝悽然,當即推門進得冷凝宮。只見狹小的院子,塵寰蛛網,滿目蕭條,靜悄悄地也找不到一個人影。
在孟公公的引領下,來到兩間黑幽幽的破舊房子裡。卻見一個白玉女子,面朝裡,衣衫凌亂,頭髮沒挽髻,披散在肩上。
不由心中悲痛,往往日恩愛浮上心頭,上前輕輕一句:“可是韓美人?”
韓美人轉過頭,哽咽着盈盈跪下:“陛下何必如此稱呼?奴婢戴罪之身,已被貶爲庶人……”言未畢,粉淚簌簌。
皇上一看,昔日的嬌媚容顏,早已珠消玉瘦。 心中不忍,上前擁住她瘦削的肩膀:“你受苦了!”
此刻伏在這個曾經最溫暖的懷抱裡,韓美人痛苦失聲陳述了這多年的相思和苦難,末了仍是冤枉的很:“陛下,奴婢雖然素日高傲不合羣,卻從不會動那些下三爛的手段邀寵……”
“別說了,朕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是當時物證人證,朕如何能袒護你?”
一個妙齡女子六年的青春年華,在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下,灰飛煙滅!
六年裡,她抱着對昔日美好回憶的幻想,固執地認爲 :往日恩愛怎會一
瞬泯滅?陛下不是無情的人!
然而,在這冷寂的宮牆內,他讓她苦等了六年!若不是自己的那尺血書,他會來麼?
六年前進來時,這裡本來住着三位被貶妃嬪。
後來,一個病死 ,一個自縊身亡,另一個癲狂,被送到安樂宮,現在生死未卜。
韓美人卻在忠實宮女香薷的伺候下,熬了過來。
當即皇上口諭: 將先前的苬蘿宮重新打掃整理,明日韓美人搬離冷宮。
韓美人不是忘恩負義之人,當着皇上的面跪倒在香薷面前,泣不成聲:“若沒有香薷妹妹,奴婢怕是病也病死了!”相如慌忙跪倒,主僕二人相擁痛哭。
皇上在一旁也唏噓不止,復傳諭旨:香薷忠心護主,封爲八品采女明日隨主遷往苬蘿宮,依舊伺候韓美人。
身旁的太監連忙將二人攙起。
皇上安慰了韓美人一番,離去。
第二日早晨,皇上派來接應的人來到一看,主僕二人卻面色烏青,雙雙中毒而亡。
皇上震怒,責皇后嚴查,派去的人卻在破舊的褥子底下發現了十來只劇毒蠍子。
驗屍證明,韓美人主僕正是被毒蠍子所害。
因爲冷宮破舊,經年失修,有蠍子出沒也是正常。
離奇在 韓美人即將脫離冷宮的最後一夜,這蠍子纔出來蜇人,匪夷所思!
仔細檢查,卻未見任何人爲因素的蛛絲馬跡。
只是香薷的後脖頸上都有一個美人痣般的紅點,上面似乎有個細小而針孔。於是叫了雲曦過來,確認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