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金奴被幽禁,董良媛和林昭訓都來看過兩三次,孟嬌蕊也來過一次,尤其是董良媛,對周金奴還比較有感情。但是來也白來,唐雲霄和沈汝南很是恪守職責,誰也不放進。
鄭惜若的綠丹苑。
鄭惜若正在院子曬曬太陽,看了會書 ,累了,想在暖暖的陽光下打個盹 。
“良媛, 太子妃被幽禁了,您不去看看?”小池繞來繞去 ,憋不住,終於問了一聲。
鄭惜若眯着眼裝作睡着了,不答話。
“我們良媛當初用着她時,她去哪裡了?我看這次是活該! ”小蓮過來,沒有好氣。
“也不能這麼說,那晚,根本沒見上太子妃,只是宮女們發牢騷不願去房裡通稟罷了。”小池囁嚅着。
“你就別替她說好話了!什麼太子妃?現在和我們良媛一個級別,誰怕誰?”小蓮不屑地撇着嘴巴。
是啊,連周金奴都被幽禁,再想想自己有甚好難過的?鄭惜若便閉上眼睛 安心睡了起來。豈知,此良媛非彼良媛。
雖然是被幽禁,實際上,太子每晚都在攬月宮陪着金奴。這倒是出人意料的。
春蘭苑裡。年前,秦探花送給太子一隻名貴的山東臨清獅子貓,當時的太子因念着上次美娟痛失愛犬,便派人送到春蘭苑。
黃昏的掠影裡,吳美娟身穿着一件領、袖鑲有寬闊織金錦花邊的對襟窄袖蜜橘色翻領袍, 下穿紅白細條紋小扣褲,足登翹頭軟錦靴,一身胡服。手裡持一個大紅的繡球正在逗弄一隻全身雪白 而長毛臨清獅子貓。
見她一會兒將繡球藏到腰間,一會兒反手藏在背後,一會兒高舉放在頭頂,一團雪色的獅子貓隨着她的動作上下左右僕伏跳躍,一團白的影子,忽而左忽兒又,煞是敏捷,逗得她咯咯嬌笑。
挽成“回鶻髻”青絲佩戴着一頂綴滿珠玉的桃形金冠,上面的鳳鳥隨着他一彎腰一低頭顫顫巍巍,耳邊戴着的金片子忽忽閃閃,搖曳生姿。
雖時下盛行胡服,然還有穿着好看難看之分。
偏胖的穿了,顯臃腫,偏矮的穿了顯拖沓
,偏瘦(搓板身材)的穿了
,顯呆板,只有像吳美娟這般細高挑兒,胸部適中,腰細而長,臀部豐潤上翹的體態穿起來惹眼。
這一襲緊身胡服將她修長高挑的身材,柔軟纖細的腰肢,勾勒的淋漓盡致,浮凸畢現!
美娟累了,獅子貓躲閃騰挪,終於將繡球搶到手裡,美娟伸出細長的柔臂,獅子貓邀寵是的跑到她的懷中。美娟一般將其抱在懷裡,輕輕撫摸投的皮哦毛:“做得好,白箭。有賞。”
隨即將它放到一個紅氈毯鋪墊的精緻貓窩裡,結果宮女遞來的裝着兩小塊雞肝的銀盤子,放到獅子貓的面前。獅子貓眯起眼,秒午覺了一聲,便大口受用着主人犒賞的美餐。
一個太監來到春蘭苑,細看正是毓秀殿的莊公公,在吳美娟耳旁說了些什麼。吳美娟命人拿出一個金錁子,打賞了他。
吳美娟大發雷霆 。
開始她以爲太子生喜奴兒的氣,過幾天消消火就好了。誰知太子當真不理自己了。
她心有何干?
如今大盛朝的江山,自己的父親鼎力幫皇上分擔着,太子敢違背皇上的意思麼?
確實,太子對周金奴是呵護之至。
怕金奴悶壞了,雪柔將一張矮腳的花梨八仙桌子搬出來,在上首設了一個鋪着滾着牡丹的氈墊的軟座,左右拍了兩三個矮木墩子,拉着惜金奴一起和攬月宮裡的幾個宮女太監們玩起了“葉子戲”。
這葉子戲是唐代著名天文學家張遂(一行和尚),供玄宗與宮娥玩耍。因爲紙牌只有樹葉那麼大,故稱葉於戲。先是風靡後宮。以後傳人民間,文人學士趨之若鶩,很快流傳開來。
葉子戲有四十張“葉子牌” ,分爲十萬貫、萬貫、索子、文錢四種花色,有兩個手指大小。
只見他們手裡的“葉子牌”長約兩三寸,闊約不到一寸的,用絲綢及紙裱成,圖案是用木刻版印而成,甚是精緻。
逆時針抓牌,金奴先抓依次是雪柔,林公公。
抓玩牌,後發張,取出一張葉子牌仰放在桌面上,大可以捉小,餘下的葉子牌
反扣爲暗牌不讓他人看見;由惜若魏鬥者,從明牌去推算未出之牌,以施競技,和撲克牌的打法相差無幾。
特別是鬥葉兒時,喚作『發張』。也就是咱們現在的“發牌,出牌” 吧。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玩完一個輪迴。
素商時序(秋),白天本來天就一天天變短。一日三餐後,閒暇的時光便在葉子格上耗了過去。
後來, 金奴 玩葉子戲的水平 水漲船高,是每玩必勝。但是所贏之錢,悉數散給下人。
這日,太子正陪着金奴在攬月宮裡玩着,忽然來了聖旨,要太子趕緊去皇宮一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太子立馬跟去。
哪知道,這一去,金奴竟再也沒見過太子。
原來吳美娟狀告太子,沉迷遊戲,不思進取,成日裡被周金奴纏着吃喝玩樂,足不出攬月宮。
皇上一聽大怒,命太子洗心革面,從此再不許去攬月宮廝混。
攬月宮裡,金奴左盼右盼不得見太子的影子,心中悶悶不樂。
情仍是熾的,每次院子裡風吹草動,都以爲是太子來看自己了,然而,總是失望。
失望多了,就不再希望,一顆心也就 慢慢冷了。
不是不愛,是已絕望了愛!
她只一心一意護着腹中的寶寶,唯有他,纔是自己將來的依靠。
白天容易過,卻最怕獨對孤燈。清夜夢轉,更漏聲聲,彷彿在說,好夢易醒。
燈花落盡夜未央,孤獨如斯,寂寞如常!
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忍不住猜測他宿在誰家的流蘇鴛鴦帳? 臂上枕得又是誰的 一簾幽夢 ?
起身立於宮牆下欄杆外,想起那個人,忽地就粉淚盈盈濡溼眼眶, 風將淚吹乾,合不上盼望的雙眼。
鈿釵約,竟這般不堪一擊。
牆角叢生的雜草上一顆棵露珠閃着晶瑩的光華、纖指輕拈,露水滑落,恍若帝王的真情晶瑩易碎。
不由輕聲低吟:情切切誰能獨留君情?夜漫漫誰能獨享君愛?我爲君動凡塵夢,君爲誰香寂寞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