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嬌蕊如果知趣,無言退場最爲妙,出了氣也就算了何必逞什麼口舌之強?
哪料到嬌蕊被寵壞了,此刻見着太子溫言軟語安慰美娟不由 醋意橫生,蓮足一頓,惡狠狠說道:“早該死了,可惡的小狗!”
那裡美娟也是傷心過度失了分寸,言來語去當着太子的面不肯讓她。
當下,太子大怒,當場喝道:“都給我滾回去!罰吳良娣,孟良娣各自閉門思過十日!沒有本太子的准許,不許踏出各自的院子半步!”
說完, 早已轉身, 生氣地離開。
吳、孟二位良娣見太子真的動了怒,不敢再吱聲,連忙齊聲說道:“殿下贖罪!妾身告退!”
言罷,各自帶着自己的宮女太監回自己院子去了。
太子正朝着自己的毓秀殿行走, 卻被一個弱弱的聲音絆住:“太子殿下息怒,此事與兩位姐姐無干,都是惜若惹起,惜若甘願一人認罰!”
太子回頭一看,卻是 平素不善言談的鄭承徽,這個小女子,膽子挺大,語氣也蠻大的,當下語氣稍微緩和:“與你何干?不過是兩個良娣,二人爭風吃醋罷了!”
惜若柔言細語回答道:“ 方纔妾身不小心將吳良娣的絹帕子碰掉進水裡,那小狗熟悉了吳良娣的東西便跳了下去……孟良娣前兩隻箭都沒射準,因此第三支箭格外用心, 偏巧射中了吳良娣的小狗兒,準得緊,正中咽喉,小狗當場斃命……”
她把事情細說了一遍。
太子柔聲道:“起來吧,你本無心,何過之有?倒是她們兩個該向鄭承徽學着點,寬以待人!”
惜若低眉順眼,柔聲細氣:“太子殿下,何必生氣,不如到妾身的夏荷苑裡的荷花開的正好呢,太子殿下不如移駕去觀賞荷花吧。”
太子一聽有理:“也好,荷花盛開,何等雅意?”便轉身朝夏荷苑走去。
惜若那小巧的臉蛋,此刻被一種狂喜籠罩,或許今晚,就可以改變自己命運了!
這太子也夠可以的,自己禁足那會子多虧了人家孟嬌蕊和玉兒解悶兒,眼下方纔解除 ,又開始罰別人 了。
你方演罷我方登場,這一出虛虛實實即興發揮的好戲,被躲在假山後的葉良娣,看得明明白白,聽得真真切切的,鄭惜若的見縫插針,真的是高招,可是平素吳孟二人這麼耍心機便罷了,連這個楚楚可憐的鄭惜若也開始了!
她的嘴角不由浮起一絲嘲笑。
是不是在這個見不得人的地方呆久了。人人都會變成戴着面具,言不由衷的怪物?
想到此處,眸底不由涌出一股深深地悲憫。
後宮之中,或許那些鮮活的生命註定會成爲無形爭鬥的犧牲品,比如小狗
小貓,而現在剛剛開始,只是一條微不足道的畜生,往後呢?
一念及此,不由打了一個冷戰。
太子和惜若一起來到夏荷苑,一進門,一陣荷花清香迎面撲來,令人神清氣爽。
太子直接坐到荷塘邊的石凳子上,一副意興盎然的樣子,如此美景,怎可少了吟詩?當下駐足斟酌詞句。
惜若親自奉了茶,碰到太子面前:“殿下,請您稍候片刻,妾身換件衣裳再出來陪殿下賞荷品茗。”
說罷嫋嫋停停進了裡間。屋裡,小蓮小池,細心爲她化妝,知道,鄭承徽今晚一定會的太子寵幸了,不由得喜上眉梢。鄭惜若低低吩咐道:“快去準備荷花糕,一會子一定要留住太子殿下。”
小池應聲連忙出去準備荷花糕了。
不一會兒,鄭惜若 換上一身淡綠色的華麗曳地紗衣,袒露出半片酥胸,學 着孟嬌蕊的樣子媚勁十足,由小蓮小荷扶着走了出來。
當即坐到太子身邊,陪着太子 又吟詩,又品茶。
不用說,那滑膩可口的荷花糕,硬是留住了太子。當晚,太子留宿在夏荷苑。
且說着嬌蕊被禁足,整日呆在怡情苑裡的不勝煩悶。
心裡在咒罵吳美娟的當兒也深切感到太子府內的女人們開始覺醒了,以後專寵的可能微乎其微。
纔是幾天功夫 ,吳美娟竟將太子迷成這樣,自己地位的岌岌可危!
這些時日,竟無一人來看自己,也無怪,想想自己,平時過於咄咄逼人,不把別人放在眼裡。
如今自己被冷落,那些人高興還來不及呢,誰會來瞧瞧自己?不落井下石已經不錯了。不覺懊悔自己的刁蠻放肆。
看來嬌蕊也不是個冥頑不化的主兒。若遇到好人幫襯,往那正路子上引導一番,也是可以雕琢的。
第二日,正在榻上歪着昏昏欲睡。玉兒來稟:“鄭承徽求見!”
擱在素日,嬌蕊纔不會離這個無根無梢的鄭惜若。
眼下不同,聽說她最近引起太子的寵幸,沒想到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難道這個鄭惜若是來看我孟嬌蕊笑話的?哼哼,你鄭惜若,太單薄了些,縱然此時得寵,也只是暫時的。
也罷,看她有什麼可說的?當下教玉兒傳話,讓她屋裡相見。
進了屋裡,惜若四下打量,但見怡情苑裡,連天連地,掛着紅色的帳幔,上面綴着金黃的流蘇,華麗無比!
偷眼往裡瞧。九扇大屏風,畫着精美的侍女圖畫,屏風半掩的裡間,對着牀榻放着一個三尺見高的白玉蓮花臺,精雕細琢的白玉蓮花瓣,紋理生動,栩栩如生,晶瑩剔透!
瑤池月榭的仙女也不定見過這等精美的蓮臺吧!心
下不由暗暗羨慕這孟嬌蕊的魅力!
鄭惜若鬧鬧下拜,一口一個孟姐姐,該有的禮數一併行過,而且謙卑有禮,全然不像得寵的樣子。
這還差不多!嬌蕊命她牀邊坐下。
但見金絲繡着的牀幔子,錦帳子裡半靠着一個雲鬢斜倚,花容憔悴的雍容貴婦,窗前站着小池,正輕輕爲她打扇。
孟嬌蕊則是星眸含冤,楚楚可人,一掃往日驕橫,平添了一份平易近人的溫和。
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如此大膽看過孟嬌蕊。現在自己,終於可以挺直了腰板,因爲自己目前纔是太子最寵愛的女人!
“姐姐瘦了……那日全怨妹妹,實在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小心弄掉了吳良娣的帕子,害了姐姐……”當下說的極其真誠,用帕子子沾了沾眼角,彷彿留下幾滴清淚,屋子裡的光線不是很強烈,看不真切。
嬌蕊嘆道:“妹妹何必自責!多虧那日妹妹爲姐姐求情呢,想那日我也委實做得過分了!”
惜若道:“姐姐也不過無心之錯!殿下也是一時被人迷了心竅,爲了一隻小狗竟將姐姐棄之不顧。”當下不無同情。
嬌蕊也不是傻瓜,素來與鄭惜若無來往,這番跑來打抱不平,當下十分警惕道:“也怪我太任性!怨不得別人。”
惜若道:“本來妹妹看來,依着姐姐平時和太子的情份,不會對姐姐真的動怒……”
嬌蕊苦笑道:“花無百日紅!這段時間留在怡情苑,休養休養也不是壞事。”
惜若道:“姐姐如此深明大義,妹妹音譯爲榜樣,唉,要是人人都像姐姐這般寬厚就好了?”
嬌蕊不由警惕:‘妹妹莫非聽到了什麼?’
惜若慌忙掩飾:“過幾天,吳良娣生日,聽說太子殿下花了血本爲她定製了一件首飾,價值連城,比起先前姐姐的這尊白玉蓮臺,不知珍貴多少倍呢。”
嬌蕊原本壓下來的怒火,這會子不由又竄了上來。
當下冷冷一笑,不說話。
惜若故作沒看到,自顧自說道:“也怪。區區幾日竟將太子哄的心智失去,忘了與姐姐的情分,真是邪門。”
然後用極輕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又不會巫蠱之術。”
當下驚覺到自己失言,連忙用扇子遮住嘴兒。
“巫蠱之術?”嬌蕊若有所思。
“妹妹無心之言,不可信。民間巫蠱之術被說得很有效,以妹妹之見,也不過是失意之人的妄想罷了。後宮也是不鮮見,傳說漢朝陳皇后,衛皇后,就用過巫術,如果真的無效,爲何在森嚴的後宮屢禁不止?也是很奇怪。”惜若道。
嬌蕊笑道:“妹妹知道真多,像我,不怎麼喜歡習文寫字兒。睜眼瞎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