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蕊,你跟着本太子也不少時日了吧!”太子改口喊她名字。
嬌蕊心頭一陣緊跳:太子今日是怎麼了?忙答道:“妾身進太子府已近兩年了!”
“是啊,一晃過得真快……你最先進來,我們二人相處得也最久,我知你平素有些驕縱跋扈,是因爲你性子直了些,不會學着隱藏自己的真情實感,但是,在我心底,你決計不是狠毒的壞女人,如今金奴已經先我而去,本太子除了你就沒有值得掏心的人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啊!”太子倒也不不急不緩,他說的一番話,卻是句句發自內心。
見太子拿眼直瞅着自己的腹部,孟嬌蕊心中“普通通”跳個不停: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自己要是不坦白,怕是罪加一等,可是,要是自己坦白了,也免不了欺君死罪啊!
正在她不知如何回答太子之際,外頭翠兒突然破門而入,來到裡間一下子跪倒在太子腳前,哭着說道: “殿下,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都是奴婢爲孟良媛出的主意,因爲那段日子殿下疏遠了孟良媛,孟良媛極度絕望,奴婢爲了給她寬心,便想出了這個餿主意,要她假扮懷孕,引起您的注意,換回往日恩愛……這一切都是賤婢的主意啊,殿下明察,降罪於奴婢吧!”
孟嬌蕊一時間呆住了 ,她正想着找理由推脫,沒想到翠兒會這麼護着自己,感動的熱淚盈眶,也不再裝了,從牀上爬起來,長跪在地 :“殿下,千萬個錯,都是嬌蕊鬼迷心竅,請殿下治賤妾欺君之罪吧!”
太子長嘆一聲:“太子府內還有多少瞞着我的事情,你們,爲什麼都要騙我?難道作爲太子,得到一份凡俗男女的真情就這麼難麼?”
說罷,表情蕭索地站起身,走了出去,嬌蕊跪着爬了出來:“嬌蕊罪孽深重,殿下不能原諒嬌蕊,嬌蕊不怪,但求殿下趕緊派人去城南二十里地的陳王莊,將玉兒接進宮來,玉兒近日就要臨盆,要是被吳美娟得知, 必定不會饒了她, 求殿下早作打算,免得枉死皇家子嗣,也好減輕賤妾的罪責之心。”
不帶太子吩咐,李甲立刻派唐雲霄帶領一幫人,火速奔往陳王莊。
太子嘆一聲,揮了一下手,“將孟良媛暫壓怡情苑,等侯發落!”
太子離開後,翠兒將孟嬌蕊扶起來,“良媛,別再難過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嬌蕊眼淚汪汪地說:“傻丫頭,災難面前人家都是趕緊撇清自己,請求從輕發落,哪像你這麼傻,硬往自己身上拉!”
翠兒說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翠兒還是明白的,若是您獲了重罪我們這些賤婢有什麼好過的?倒不如將罪責攔在自己的身上,能爲主子開脫一分也好,翠兒念着 良媛的好,您許着,等有機會便會放了翠兒回家和爺孃團聚,如是翠兒能爲良媛頂罪,即使死了,也有您 會幫我照顧宮外的爺孃,可是,您要倒下了,就怕翠兒此生老死宮中,無人相問了呀!”
翠兒說的感情真摯,孟嬌蕊又是心中熱浪翻滾:“我是個孤
女,打小被拐子拐到這拐到那,挨餓受凍,沒過一天好日子,後來 遇到了孟公公,將我帶進宮來,自小看慣了宮中的爭鬥, 我已經 不再相信別人, 我以爲,這個世上沒有朋友,只有敵人,沒想到,你卻對我這麼好……”
人的本性中,原本就是善惡參半,周遭 環境裡壞人多了,人心底的惡念便被大大激發,相反,遇到一羣善人,善便壓住了惡念。
孟嬌蕊驕橫跋扈,如今主僕二人 落了難,才懂得了人間真情 ,也算是不幸中的一件幸事。
卻說唐雲霄他們,按照嬌蕊提供地址,來到了陳王莊。老遠卻見房子周圍,一幫士兵,心中大駭,還以爲被吳美娟捷足先登了呢。
‘唐將軍嗎? ”誰知還不待他們走到近前,爲首的一個人開口了。
“請問閣下是?”
“某乃皇上身旁一等近衛彭衝是也!”
“彭將軍所來爲何事?”唐雲霄問道。
“在下奉喬皇后懿旨,送一份厚禮給太子殿下!如今唐將軍來了,在下該交差了!”彭衝笑道。
“什麼禮物?不會是小皇子吧?”唐雲霄笑道。
“唐兄果真聰明絕頂,玉兒母子正在裡面,在下告辭了!”說罷帶着自己跌衛隊回京了。
唐雲霄忙進到屋裡,一看當中牀上,一個大胖小子依依呀呀咂着拳頭,身旁的玉兒卻很蒼白,受了這番驚嚇,又加上產後出血過多,已經奄奄一息。
隨行的太醫趕緊爲她扎針救治,半響,搖了搖頭:“產婦不可救也!”
“好吧,將玉兒姑娘擡到轎子裡,慢些走,回太子府跟殿下見最後一面吧!”唐雲霄吩咐。
衆人七手八腳將玉兒擡進轎子裡。
當太子見到一別 幾個月的玉兒和自己新出生的兒子,百感交集。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往日和玉兒在怡情苑裡偷歡的情景浮上心頭。
尤其是接過胖乎乎的小皇子,太子激動萬分:“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說着,將臉貼在孩子嬌嫩的肌膚上。
那邊的玉兒留着最後一口氣,非要見孟嬌蕊,太子便着人將嬌蕊帶來。
孟嬌蕊對着奄奄一息的玉兒泣不成聲:“玉兒,是我太自私,不該將你送到宮外……”
玉兒伸出無力的手臂,拉住嬌蕊的手,又兩眼巴巴地望着太子,一旁的老嬤嬤接過 孩子,太子也蹲下身來。
“殿下,不怪,怪,孟姐姐,是……是……奴婢深感自己在宮中……無依無靠,……生下孩子也沒有能力保護 ,……才苦苦……央求……孟姐姐幫……我這一把,……殿下,往後,這個 孩子就是,是孟姐姐 親生的,長大了別讓他知道,他娘是個卑賤 的宮女……玉兒我,我,就……而無憾了…… ”
話未說完,玉兒嚥了氣。
孟嬌蕊失聲痛哭,自己費盡心機算計來算計去,卻未料這一切原本可以不必那樣就可以得到的,她是後悔莫及,白白丟了玉兒一條性命。
“ 來人!傳我旨意:今追封玉兒爲 ‘玉良媛’,她的葬禮完全按照良媛的待遇厚葬 !”
母憑子貴,玉兒一個卑賤的宮女忍辱負重用生命換來的這份榮耀, 她這輩子也值了!
這番折騰,吳美娟早已知道自己計劃失敗,她很聰明,早想好了退路。
不帶太子傳見,自己早已負荊請罪來毓秀殿。
太子也不多說,冷冷一句:“太子妃好雅興,來看好戲了!”吳美娟普通跪倒:“妾身有罪,請殿下重責!”
“哦,你有何罪,說來聽聽!”太子故作不解。
“臣妾有三大罪狀:其一,接了太子妃鳳印理應爲殿下分憂解難,處理好後宮雜事,卻不料後宮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孟良媛敢假懷孕,企圖桃代李僵, 就連先太子妃周姐姐也命喪黃泉,是妾身失職啊;其二,喜奴兒爲妾身的孃家丫鬟,竟因爲愚忠,揹着我偷偷行事,差點誤傷了玉兒母子性命,實在是妾身管教不力 。”
吳美娟聲聲請罪,說了半天,竟跟自己絲毫沒有關係。
“那麼,依太子妃之見,這幾件事情,是不是一人所爲呢?”太子表情平和,看不內心變化,吳美娟試圖理清他的思緒,爭取回答的萬無一失。
“這個麼,妾身婦道人家,沒有經驗,不過謀害太子妃一事不是已經有了眉目?太子妃就是因爲吃了秦學士夫婦送來的糉子,才中毒身亡的,殿下不是到處在緝捕這兩個人麼?”
吳美娟試探性地回答。
“慧蘭郡主和周金奴一向情同姐妹,素無瓜葛,又怎麼會投毒害死她呢?你不覺得這背後蹊蹺?”太子再問。
“這個,妾身不敢亂說,只等捉住二人審訊一番,就可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吳美娟的確做了一切準備。
“那麼,你認爲喜奴兒沒有參與投毒之事?”太子的聲音依舊讓吳美娟辨不清底細。
心想,不能在此久留,話多了容易失言,“既然殿下懷疑到喜奴兒身上,不妨審問一番,妾身因爲是喜奴兒的主子,請殿下准許妾身迴避!”
“好吧,你先回去歇着,想起了什麼。別忘了告訴本太子,投毒事件和追殺玉兒之事,一定會追究到底,無論牽扯到誰,本太子 ——絕不——手——軟!”最後幾個字,太子說得很重。
吳美娟心頭一震,匆匆告退。
是夜,太子府內瀰漫着濃重的焚燒紙錢味兒。
玉兒和周金奴一個停靈在攬月宮,一個停靈在怡情苑。
太子府裡一下子死了兩個女人,有些陰森森的,半夜裡睡不着的人就多起來。
鄭惜若知道大勢已去,如今吳美娟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怕是救不了自己,何止?這些事沒有一件是她親手出面操辦,她必定會拉替死鬼做自己的墊背,眼下除了那關押起來的喜奴兒,只怕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她在心底巴望着秦學士夫婦藏得越遠越好。只要他們二人不回來,自己就能糊弄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