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爆炸範圍在隊伍的中央,骷髏部隊立馬混亂開來潰不成軍了,我隱約好像看到一絲紫光,那個女巫也混在裡面。她保準受了很嚴重的傷,她在煙霧中抱頭鼠竄的穿梭着,帶着還沒死的隊伍快速的朝後方轉移。
小孢子全都飛離了上方,巨蛇臺階上只剩下被引燃的幾絲火光了,外面的光線明顯黯淡了下去,濃煙把後面半個隊伍都包裹在了裡面。
沒人敢從濃煙中向前衝過來,所有人都感覺到按照這個趨勢,下一發怕是即將在前方引爆了!冬爺他倆都已經貼在了不能再向後退的盡頭,如果再來一發,就只能跳下去了!
“耗子,你說的那扇門是怎麼開的,在哪兒?”小王爺突然站起來,從包裡摸出了一條熒光棒,他用黑色祭刀切開一端的封口,抵在了冰牆上,“不管誰的血能打開,冬爺還不知道身後就是一扇門,趁現告訴他樣式,大不了用炸藥把門給炸開!”
“他後面背靠的是一大塊黑曜石,就和你手裡的刀同一種材質,用手指能在上面摸到一個圓形和三角組成的符號,把血往上面塗,會有樹根伸出來拉他進去!”
我一聽,趕緊的又找到另一隻熒光棒,切開就幫小王爺在冰牆上寫畫起來。熒光在冰牆上的字跡非常明顯,冬爺瞥了一眼就明白過來,趕忙把手伸到後面去摸索着。
我們牆體內部乾乾淨淨的沒有煙塵可以飛進來,所以能夠視線不受阻礙的看到外面的完整景象。我覺得瀰漫起來的煙霧把外面的巨蛇臺階分割成了兩個部分:女巫帶領着骷髏巫師一邊,冬爺、怪人,還有被炸彈嘣過去七八糟的屍體殘肢在一起。
而在那些殘肢中,我分明看到了一個完整的人。他藉着煙霧的掩護靠近了冬爺,悄悄的爬了起來,地上筋疲力盡的怪人撐起身體正要攔住他,卻頓了一下又停住了,我這才知道他就是隱藏的很好很深的團座!
他扭頭瞥了我們一眼,看見了冰牆上我跟小王爺龍飛鳳舞的字畫,從袖口中摸出一個小瓶子來,湊到了冬爺剛剛找到黑曜石上有暗紋的那個大門位置。
我在牆上小王爺的畫作旁寫了觸目驚心的“塗血”兩個熒光大字,冬爺舉起手指頭就要一刀劃下去,團座卻擰開了瓶蓋兒,很粗魯的把冬爺從身邊擠開了。
他纔沒有那麼高尚的主動獻血的精神呢,他的小瓶子一開啓,我們立馬就知道,那裡面藏着的肯定是事先就準備好的血液!
這讓我們有些疑惑,冬爺切手指完全是個“試試看”的心理,他身體裡不可能有麒麟血的。骷髏巫師們都不敢、也不能走進黑曜石大門的後面,因爲他們知道這門只有東王公才能打開,那麼以他們這些外來的下等奴僕的身份,根本搞不到東王公的血液啊!團座這個小瓶子是哪兒來的?潑上去又有什麼用?
哪知道,那塊巨大的黑色石頭馬上就有反應了,它和我們手裡的黑色祭刀是同一個材質的,沾到血液後,會呈現出一種暗紅的恐怖顏色來。它開始向上提起,引得我們腳下的地面都微微顫動起來,然後從黑呼呼的門洞裡面,伸出來很多我們非常熟悉、也非常害怕的世界之樹上那種靈活的小蛇藤條!
旁邊的耗子突然一拍大腿,驚訝地說道:“我操,他那瓶子裡是我的血,這門肯定能被正常打開了!”
“你的血?他從哪兒弄來?”我奇怪極了,“他又不是醫生,你倆還有新仇舊恨,你會被他抽血?”
“老子不是先走了一步嗎?來到這裡的時候,老子其實什麼都想起來了,見到團座那張臉老子特別想把他撕碎,就跟他狠狠的打了一架!”耗子說着,擼起了一邊的袖管,我們看到上面有一條長長的劃痕,傷口非常的深,“這個傢伙差點壞了靜謐之城的大事,老子差點就把他殺掉了!誰知道又突然冒出來一大堆骷髏頭,老子一個人打不過!瓶子裡的血一定就是那個時候從我身體裡流出去的,他狠狠紮了老子一刀,動脈都他媽快斷了!”
耗子氣的身體一個勁兒晃悠:“這狗東西,後來又偷摸着把我放了出去,還給了我這兒的地圖,老子以爲他從良了!我操,敢情是故意和我打架,好能拿到我的血,然後故意讓咱們團聚在這裡,幫他逃脫那些骷髏的控制!”
我都不知道是該鄙視還是佩服團座的狡猾了,同時也覺得,幸好幸好,我們無法拯救的隊友,也許團座能幫他們一把!
他的身體上纏繞着世界之樹的枝條,像是被一隻大手握在了手心裡似的,他半個身子都探入了門後,又將一個什麼東西丟了出來。
後邊的骷髏巫師一看沒了具有破壞力的動靜,趕緊又穿過濃煙涌了過來,我還以爲團座是把剩下的血瓶丟出來讓冬爺快走呢,結果冬爺眉頭皺了皺眉,把手裡的東西引燃扔到了巨蛇臺階那邊去——
點着了的那個東西是炸彈,一大片火光閃過,巫師們又被暫時擋住了,可是冬爺和怪人仍舊沒脫離危險!
冬爺抱着怪人想跟着團座後面往門裡拱,可是那兒被亂七八糟的枝條堵的滿滿的,只有團座一個人可以進去,而且,我感到腳下又震動了起來,黑曜石大門又開始下降了!
“怎麼搞的?這門一次只能進去一個人?多了就不行?”我腦門上都浮出了一層冷汗。
“團座那狗日的沒把老子的血分給冬爺!媽的,那血白塔了!”耗子大怒道。
我心說完蛋,團座這分明是要把冬爺跟怪人都甩開,他背叛了,不再幫我們了!
這扇門之後,他或許可以找到東王公,也許他有辦法知道,怎樣才能得到緩解他身體的解藥。
我心說叛徒果然是不能夠被二次信任的,他給了我們布條地圖,幫我們擋下了骷髏的追捕不假,可這一切的最終目的,還是讓他自己活下去!有我們在,他才能夠有機會脫離骷髏羣體,脫離女巫控制和束縛,才能得到耗子的血,然後以追捕怪人爲跳板,冠冕堂皇的來到巨蛇臺階盡頭,還讓冬爺給他丟炸藥作爲掩護,自己鑽到門裡去了!
我恨得牙癢癢。耗子更是如此,他額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我覺得他立刻就把團座撕個粉碎的心都有了!
團座就剩下半條腿還露在外面了,冬爺突然把肩上的霰彈槍又架了起來,頂在了他的腳底。
這樣有用嗎?霰彈槍裡不是沒了子彈嗎?
可等了不到5秒鐘,一隻晃晃悠悠的小瓶子就被丟出來了,我這才領悟過來,冬爺的這個動作,是一個博弈。
槍裡有沒有子彈,只有冬爺才能知道,霰彈槍的破壞力實在太大了,這一槍如果開下去,可不是普通彈頭的一個彈孔那麼簡單,冬爺說過這種子彈裡是包裹着多枚鋼珠的,只要扣動扳機,這個距離,團座別說是腳丫子會全爆掉,他的腿也別想要了!
冬爺趕忙去撿那隻沒剩下多少內容的血瓶,我以爲他能隨着團座後面馬上就要鑽進門去了呢,誰知道團座的那條腿突然猛烈的抽搐起來,他在藤條裡不斷的掙扎着,沒過多久居然又半個身體從裡面鑽出來了!
“他在搞什麼!要走就走,要留就留,都這個時候了還墨跡什麼啊!”
連高小雅都急的直跺腳了,我們全都想不明白,他怎麼又要退回來呢?看到了恐怖的東西?還是有重要物品沒拿走?還是又改變了主意?
陳年火藥帶來的濃煙消散了大半,我看到臺階後方巫師們的景象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狼狽,他們全都恭恭敬敬的跪着,圍在那個受了傷的女巫身邊。
女巫額頭的紫寶石都碎裂了,我這才發現那隻不過是個用絲線垂掛在額頭的裝飾罷了,並沒有真的鑲入皮肉裡,她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抓着破碎的紫寶石和頭髮上捆綁的十分複雜的髮飾甩到腦後去,筆直筆直的猛然站立起來,嘴巴一張一合的,我們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麼。
“她是巫師頭頭,自然有她的本事。”林醫生突然說道,“團座走不了了。”
我看着團座的腦袋已經伸出來了,他分明一臉的不甘心,身體卻在拼命朝外拱的架勢,終於明白過來:女巫是在進行另外一種招魂!
他們的胸膛裡,生存着無法被控制的蝴蝶,它是需要攝取罌粟爲食的,所以巫師們的毒癮永遠也戒不掉,永遠也離不開這裡,而林醫生所說的‘女巫的本事’,也許就是通過招魂來呼喚那些蝴蝶,讓它們在巫師體內產生進食的迫切渴望。
如果違背了蝴蝶的意思,那它就會死,死也要殺了你。
怪不得團座手裡已經有了這兒的地形和其他線索,卻依然無法先行離開這兒,因爲他無法擺脫女巫的的控制!其實他剛纔距離逃脫也就只剩下幾秒鐘的時間了,如果不是冬爺拿槍頂住了他,進入大門後,聲音是無法傳遞過來的,那麼他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