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興一臉悠閒道:“事到如今你我在此跳腳又有何用苾玉既然狂傲不遜不知進退理應被帝尊好好教訓一頓就算真的被帝尊拋入冥海也是她自找的與人無尤你我當日所爲本意是爲了保住一方安寧帝尊英明自會明白就算是連帶也不過是關入暗室受鞭笞之刑你怕什麼呢”
東源抱着頭苦惱地嚎叫一聲:“我並非害怕暗室也無懼鞭笞之刑我等管教下屬不力理應受罰可這......鬧成這般收場實在是有違當日我的初衷啊這苾玉容貌能耐確實上佳只不過......只不過欠缺了運氣罷哎可惜真是可惜啊”
合興嘿嘿笑了幾聲望着神廟方向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她如今要自尋死路便由她去你我數人還是回去洗洗屁股待會自動到神廟請罪算了”
今天是琛永太子出生的第七天破曉時分冥皇便攜着搖籃來到神廟將兒子置於聖祖雕像前面燃起清香虔誠祝禱爲兒子祈福
待得一百零八響悠揚的鐘聲響過祭祖儀式正式完結冥皇挽起搖籃徑直往朝斷崖方向而去右澗北轍兩人見他臉色凝重便主動請纓隨行照顧太子冥皇只是淡然搖頭天域的君主多年來一直蟄伏不出這次來訪意況未明當年天君是孤身一個人在天域遠古的庭院內等候着自己的到來難道今日自己要帶着一大羣下屬圍攏在斷崖上一副守株待兔的小氣模樣接待貴賓麼
兩人這次會面極有可能涉及天地間的安寧和穩定亦有可能舊事重提清算當年那筆未理順的情債
媚兒已是魂魄嫋嫋不知何日方可重聚這百年來我忙着孕育孩子那位天域的君主不知在忙些什麼爲何能隱忍至今方始發難
緩步行走在霧靄中的冥皇忽而輕輕嘆了口氣雖然這來訪的時間挑的不太對可要來的究竟要來這心結鬱結了百年能早日解開也好
他垂眸看了看孩子小琛永裹在綿厚的被褥內睡得正香出生七天他臉上的五官輪廓愈加清晰明朗小模樣極爲討喜孩子似乎感應到父親的注視小嘴一抿繼而咿呀了一聲冥皇微蹙的劍眉倏爾舒展輕輕笑了笑柔聲道:“永兒乖乖快睡覺去”
孩子自出生到今都和父親形影不離況且他至今未能吃上母乳需要吮吸父親的精血方能續命冥皇不放心將他獨自留在青鸞暖閣內便攜了同來
霧氣轉作陰寒滄桑古樸的已然在望
冥皇挽着搖籃踏上斷崖這一方古樸的空間承載了他不少的千愁萬緒今日與天君一聚他挑選的待客地點便是斷崖
滄桑的斷崖上透骨的冷風呼嘯而過一身青衣的冥皇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几案旁他撐着頭玩弄着手中的青玉瓷杯冷冽的眸光定格在那個深不見底的洞口上
百年水樣流逝的光陰似乎沒有在他刀刻般俊美的臉容上留下任何的烙印滿頭墨染般的髮絲光可鑑人弧度優美的嘴角勾勒而出的淡淡笑容蘊含着誰也無法揣測的意味他將擺放在几案上的兩個杯子用烈酒仔細清洗過隨手將一隻杯子放到了自己的對面
冥皇正在等候着貴客的光臨
柔弱如貓叫般的小兒啼哭之聲響起冥皇冷冽的眸光倏爾轉作溫柔他放下手中杯子側身俯下柔聲撫慰着身旁搖籃內正在哭泣的小琛永
孩子似乎在睡夢中受到驚擾聽到父親熟悉的聲音後嗯嗯數聲便即再度沉沉睡去冥皇癡癡望着兒子稚嫩可愛的小臉清冷的眼角眉梢洋溢起慈祥的笑意----這小子好樣的在歷經九死一生的百年劫難後終於在七天前瓜熟蒂落
他細心地爲兒子掖好被褥看着孩子精緻的小臉回味着這數天手忙腳亂的育兒經歷冥皇忍不住莞爾一笑
七天前他掌心感應到了斷崖上傳來的異域氣流那個天域的君主在沉寂百年後終於發出了相邀的訊號
也在同一天孕育了百年的孩兒破繭而出看着孩子奮力撐破胎衣呱呱大哭着降臨世間那一刻冥皇心內百感交系他親手爲孩子洗第一個澡爲他穿衣哺他精血所有的一切都是親力親爲不假手他人
他在孩子出生當晚便把手上那個帝皇之鐲幻化爲一個小搖籃把兒子安放在裡面這樣就算在某些非常特殊的時刻他必須離開兒子一會旁人也無法接近孩子半步
有誰知道在這百年的光陰裡他歷經多少的辛酸纔將這個凝結了他和媚兒精血的兒子保住有很多事他不是不想去做可爲了保住兒子進而保住一直冰封在遙遠雪域內的愛妻他唯有默默忍受了下來如今兒子平安降生一直高懸在半空的心終於砰然墜地很多暫時放下的事務已擺上了他的議政日程比如說斷崖外的那片洶涌不息的霍霍火海......
他本想在兒子出生翌日便帶他到遠海去探望孃親媚兒的形體倚仗着兒子的存在而存在着現在兒子平安降生母子連心榮辱相連他此刻抱着莫大的期盼希望兒子能把孃親凋零的靈魂呼喚回來
冥皇壓抑了百年的狂熱念想隨着兒子的降生忽而有了一種亟不可待的急躁衝動只是如今斷崖那邊正有一個大大的麻煩羈絆着他的行動他不得不把思念強自壓下擊中精力解決當下
冥皇輕輕摩挲着搖籃百年前那慘痛的一幕依舊曆歷在目一百年的光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天君竟然能隱忍百年可他終於按捺不住來了還把日子定在了我兒出生後的七天
冥皇眸光清清冷冷蕩向那個白霧瀰漫的洞口當年天域的主子若肯放手媚兒如今或許仍然安在吧
他的心倏爾收緊......撇開天君的發難那把妖孽的魔劍都會把媚兒導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內只恨我疏忽大意......是我沒能將她護緊於懷
從深淵涌上來的冷風呼嘯着撲向斷崖卻又迅速打着轉兒反彈開去
冥皇眸光忽而凝成尖銳的一點他嘴角揚起一抹譏諷蒼涼的笑執起酒壺斟落兩杯升騰着熱氣的烈酒
洞穴的煙霧淡了有微不可聞的腳步聲正從一個遙遠的世界傳來冥皇忽而斂了笑容這腳步聲似乎是三個人的
三個人天君攜了何人前來幽冥地域
一襲貴氣流轉的紫色在洞口徐徐現出緩緩凝聚成形正是百年不見的天帝和羲歲月同樣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相反眼角眉梢內還多了幾分的儒雅和雍容
“百年不見天君依舊丰神俊朗真是可喜可賀哪”冥皇清醇的聲音顫動在冷風中連帶冷風也抖動起來陰寒之意更盛
“和羲今日冒昧攜眷拜訪冥皇不知冥皇可爲東道主否”天帝微微一笑聲音同樣無波無瀾
冥皇的眸光在天帝俊朗的臉上一掠而過望向跟隨在他背後的兩個女子一個是白髮蒼蒼的青衣老婦另一個卻是二八年華的韻華佳人
冥皇的心猛地一緊提着酒壺的手僵了僵這少女的模樣爲何和媚兒一般無異仿若同一個印模刻錄而出或者說就是同一個人
媚兒
媚兒在天域
不可能媚兒如今長眠在遠海雪山內的雪芯內這女子絕不會是媚兒百年前媚兒在天域的遠古庭院內舉劍自殺這是千真萬確的事百年後天君攜着一個和媚兒一模一樣的女子進入我幽冥
一模一樣的女子形貌體態神情......確實惟妙惟肖......
那女子臉上竭力作出鎮定的神情可那不停輕輕顫動着的長睫卻將她內心的緊張彰顯無遺
也就一瞬間冥皇緊皺的眉心舒緩下來這女子絕不是媚兒雖然形體相仿卻欠缺了媚兒固有的那份婉轉風韻況且看她下盤虛浮內在稟賦淺薄......
冥皇的眸光移向天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天君幽冥素來罕有客至難得天君伉儷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請上座”
天帝也不客套拉起背後女子的手道:“璵玥這位就是冥皇來見過冥皇”
冥皇有剎那間的失神璵玥正是媚兒鏤刻在金陵族譜上的名字
那個女子用溫柔的眸光回望着天君天君眼眸內同樣是柔情滿溢兩人的眸光在異域陰寒的冷風中綿綿絞視在一起
冥皇恍然看來天君這百年裡也沒閒着竟然費盡心思重塑了一個和媚兒一模一樣的女子出來而這女子名字就是璵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