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剛吃完晚飯,餘長寧正要回房休息,卻見餘長靜笑着走了過來,正色道:“二哥,後天的事可不要忘了。”
餘長寧聞言一愣,皺眉道:“什麼事?我還真忘記了。”
餘長靜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笑道:“賽詩大會啊,後天便是四月初一了,你以前可答應陪我一道去的。”
餘長寧恍然大悟,拊掌笑道:“好,那我明天好好準備一下,絕對讓你滿意。”
餘長靜嫣然一笑,拉着他的胳膊道:“二哥對我真好,後天全靠你了,一定要讓我們瑜林詩社出出風頭。”
翌日,餘長寧大門不出,果真來到書房準備參加賽詩會的事情。
他拿起毛筆不時在宣紙上寫寫畫畫,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神情好不專注。
不到午時,一片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書房木門已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阿武疾步而入高聲道:“二少爺,大事不好了。”
餘長寧聞言皺眉,撂下毛筆氣惱道:“一天只知道大呼小叫,什麼事又不好了?”
阿武喘息了數下,從懷中掏出一物遞到餘長寧眼前:“是有人給二少爺下戰書,你快看看。”
餘長寧接過一看,卻是一張紅色的請帖,輕輕翻開,請帖上面寫着數行娟秀的小字:恭敬餘長寧公子今夜亥時至賓朋樓赴宴一敘,賓朋樓掌事敬上。
“這個榮貴,居然還敢給我下戰書!”餘長寧憤憤拍案,請帖已在手中捏成了一團。
阿武連連搖手道:“二少爺,不是榮貴,榮貴今天已被賓朋樓趕出去了。”
餘長寧聞言一驚,問道:“什麼被趕出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唉,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是賓朋樓的掌事將榮貴辭退了,我走的時候榮貴正在賓朋樓內又哭又鬧哩。”
“榮貴不是賓朋樓的掌櫃嗎?掌事又是幹什麼的。”
“賓朋樓背後的老闆可是中原四大豪商之一,這掌事便是管理所有門店的負責人,來頭可是不小。”
餘長寧愣怔半天,喃喃自語道:“我與那掌事又不熟,他請我赴宴幹什麼?”
“那少爺去還是不去?”
“去,當然要去,咱們可不能臨陣脫逃,讓人家看扁了,走,先到酒肆去。”
不多時到了賓滿樓,餘長致一聽他要前去赴宴,急忙搖手道:“二弟,你傻了不成?同行如敵國,那掌事請你前去準沒好事。”
餘長寧琢磨了一下,終還是搖手笑道:“沒關係,難道我還怕他們不成,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見招拆招,平安無事。
“長寧說得對。”一旁的羅凝也是正色點頭道:“人家既然好意相請,不去就是咱們的不對了,正好也可以借這個機會探探他們虛實,若是兩家能化干戈爲玉帛,那就最好了。
餘長致緩緩點頭,但總覺得有些不放心,低聲道:“二弟,要不大哥陪你一起去,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不用了,即便是龍潭虎穴我也不怕。”餘長寧正色了一句,又笑着說道:“當年關二爺赴宴還要帶上偃月刀,名爲單刀赴宴,今天我餘二哥也要效法先人,不過帶張嘴過去吃菜喝酒便可,這樣方顯英雄本色。”
羅凝與餘長致相視一眼,都是無奈笑了。
是夜,彎月高掛,涼風習習,餘長寧搖着摺扇踏入了賓朋樓的大門。
雖是與自家酒肆近在咫尺,但算上前次進來痛毆榮貴,此次還是第二次進來。
賓朋樓的裝潢佈局的確比賓滿樓大氣許多,豪華得不禁令人咋舌。
十丈見方的寬闊大廳,一色的白玉地磚鋪地,光亮得能夠照出人影來,南北兩面沒有牆而只有紅色圓柱,形成兩道寬敞的柱廊,靠南一面臨着庭院大池,碧波粼粼;靠北一面臨着一片竹林,婆娑搖曳;富貴堂皇又不失典雅細緻,的確是一個好來處。
在一名綠紗侍女恭敬的引領下,餘長寧踏着舒適柔軟的紅地氈走到樓梯前,又扶着金黃鋥亮的扶手上了三樓,一桌豐盛的菜餚便展現在了眼前。
餘長寧四下打量片刻,問那侍女道:“你家掌事在何處,爲何還不見他?”
侍女嫣然笑道:“公子稍安勿躁,掌事這幾日旅途疲憊,目前正在沐浴更衣,稍後便會到來。”
餘長寧總覺得一個大老爺們用沐浴更衣這個詞語有點娘炮,不由啞然失笑,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長安夜景,陶醉在了一片燦爛的繁華之中。
不多時,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餘長寧望向發聲處,一個白衣女子已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女子長髮輕盤成髻,襯出分外秀美絕倫的怡人輪廓,鳳目瓊鼻,硃脣皓齒,一襲白衣勝雪的裙衫襯上晶瑩如玉的肌膚,絲毫沒有任何妝飾,整個人自然而然顯出清靈淡雅的不俗氣質。
餘長寧愣愣地看了她半響,猛然起身道:“啊,竟是你……”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餘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陪同餘長寧等人蔘加賽詩會,並向他索要黃金鴨配方的陳若瑤。
餘長寧恍然一笑,卻又冷然道:“原來你就是賓朋樓的幕後老闆,我真是太笨,怪不得你知道是我發明的黃金鴨,那福大貴是你收買的吧,竟使陰招陷害我們,你這女人真是歹毒。”
陳若瑤娥眉一蹙,正色道:“黃金鴨的事是榮掌櫃告訴我的,至於收買福大貴在你們食材中下手腳,也是榮貴的主意,我並不知情。”
餘長寧揶揄笑道:“你這小妞過河拆橋可真厲害,若沒你這個老闆的首肯,榮貴竟會如此大膽?”
陳若瑤聞言面露不悅,淡淡道:“我陳家產業千千萬萬,豈有閒工夫來管此等小事?這次若不是來長安參加賽詩會,我也不會知道榮貴竟背地裡幹了這麼多的事情。”
“陳小姐,此話怎講?”
“實不相瞞,今晨我剛到店中便有人向我舉報榮掌櫃所做的醜事,他爲了在廚藝大賽中得到第一名,收買福大貴逼迫福伯偷偷在你們食材中動了手腳,我陳家一直以誠信經商,仁義經商著稱,豈會容得此等醜事?所以今天上午我便將榮貴辭退了。”
聽她語氣誠懇,餘長寧不由信了幾分,淡淡笑道:“那你今晚請我來是幹什麼?專門設宴賠罪?”
陳若瑤點頭正色道:“對,有錯便承認,這是我的一貫作風,榮貴給你們造成了如此多的麻煩,我自然要陪個不是。”
餘長寧哈哈搖手笑道:“無妨無妨,我這人沒什麼優點,但一直是大人不計小人過,陳小姐又何必客氣設什麼宴席?只要賠個千兒八百兩銀子給我,便是皆大歡喜了。”
陳若瑤不由微怒道:“餘公子,莫非你認爲我陳家的誠意還值不了一千兩銀子?說話竟如此俗套!”
餘長寧揶揄冷聲道:“我只聽說過一言九鼎,從未聽說過一言千兩,陳小姐你的感覺真是太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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