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城宣往屋子裡頭看了一眼,竟看到那株枯萎的風青蘭被呼延櫻握在手中。
他捏了捏自己的衣袖,那裡面還藏着那塊來路不明的玉牌。
看着呼延櫻這個樣子,赫連城宣心中覺得難受,她的親人已經一個一個離開了她,現在就連母親留給她唯一的念想也沒有了。
赫連城宣第一次感覺有些害怕,害怕她就這樣萬念俱灰了。
燭光照耀着她傾世卓絕的臉蛋,眼中似乎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赫連城宣硬着頭皮敲了敲門,她沒有迴應。
他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
很顯然她已經知道他來了,但是卻依舊沒有擡起頭來看他。
“你不怕本王是來興師問罪的嗎?”赫連城宣看着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她。
她頭也沒擡,“悉聽尊便。”
她還是那副樣子,凡事都不愛多做解釋,如果今日不是自己來問了小靈,這件事情她是否打算一直不說,就任由所有人都這麼誤會她,而那些人中也包括他。
那麼她是否會在意自己也誤會她呢?
“呼延櫻,你真的什麼都不想爭辯嗎?你要知道,若是你想要謀殺側妃的罪名成立了,將來在攝政王府你就沒有一天好日子可以過的了。”
呼延櫻慢慢站起來,走過去站在了赫連城宣面前,與他四目相對,她的眼中一點害怕與膽怯的意思也無,即便是面對這個連國最強大的男人,她在他的面前也沒有一絲遜色。
“攝政王以爲我怕死?”呼延櫻的語氣當中充滿了嘲諷。
“死固然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你這種聰明而且無所牽掛的人自然是不會怕的,但是如果你變了,變得有所牽掛了,你變得有所欲求了,是否也會怕死呢?本王也很好奇。”赫連城宣陰晴不定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呼延櫻。
而呼延櫻卻沒有把他說的話太放在心上,在她看來,這個連國的攝政王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等徒浪子,除了危言聳聽之外他根本什麼都不會。
呼延櫻無所謂的樣子讓赫連城宣有些惱怒,他將自己袖中藏着的玉牌拿了出來,“如果說本王告訴你,你的哥哥還活着,並且還在等着你去救他,那你是不是該好好擔心一下你自己這條命是否還保得住
?”
呼延櫻猛然回頭,看着在燭火下晶瑩剔透的玉牌,她飛身過去一把將那玉牌奪了過來,彷彿慢了一刻那東西就會不見了似的。
看着那玉牌,呼延櫻的眼中閃爍着希望的神采。
赫連城宣滿意了,這纔是他想要看到的。
“你哪裡來的這個東西?”呼延櫻問他。
本來赫連城宣也沒想過這麼早就把東西交給她,他想要將事情全部調查清楚之後再告訴她的,這樣就不免給了她希望又再讓她失望了。
但是呼延櫻現在整個人卻一點求生欲都沒有,她所做的每件事情都很危險,危險到讓人忍不住替她擔心。
看着她着急的模樣,赫連城宣突然起了要戲耍她一番的心思。
“你別忘了,前兩日你還想殺了本王,今日你有求於一個差點被你害死的人,是不是該拿出點誠意來?”赫連城宣眉毛一挑,嘴角一勾,兩隻手的拇指不自覺纏繞在腹部轉圈。
呼延櫻看着他那樣子,心中頓覺一陣寒意,“你想做什麼?”
赫連城宣一陣壞笑,從自己袖子裡掏出來一個白瓷瓶子,那瓶子上面還堵着塊兒紅布,看起來像是個藥瓶子。
“什麼意思?”呼延櫻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瓶子,然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本王的傷是你造成的,讓你幫本王上藥換玉牌的消息不爲過吧?”
呼延櫻皺着眉頭,看起來有些抗拒這個提議。
看着她有些不太甘願的樣子,赫連城宣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罷了,既然愛妃這麼不情願那本王就回去讓丫鬟們上藥了。”說罷就要將藥收回去了。
不過他卻刻意放緩了速度。
果然,呼延櫻的手一下子伸了過來將白瓷瓶子奪了過去。
呼延櫻自小就受過不少的刀劍傷,在戰場上也幫過不少的士兵處理傷口,雖然赫連城宣這個人她不怎麼喜歡,但是現在他掌握着哥哥的消息,她心想,就把他當做是戰場上受傷的士兵吧,幫他處理一次傷口,換哥哥的消息。
看着呼延櫻的樣子,赫連城宣滿足地偷偷笑了笑。
她皺着眉頭的樣子很是可愛,他知道她心裡不開心,但是這卻是他能接近她唯一的機會了。
赫連城宣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慢慢在意慢慢喜歡接近這個女子,即便是她冷若冰霜, 即便是她那麼討厭自己,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給予她保護,想要將她永遠攥在自己手裡。
“你在想什麼?不是讓我幫你上藥嗎?”呼延櫻拿着藥,雖然說話依舊是那麼冷冷淡淡的,但是眼睛還是盯着赫連城宣的傷。
赫連城宣自己走到牀邊,將衣服慢慢解開露出了裡面的皮膚。
呼延櫻看到他黝黑色的皮膚,結實的胸膛上面全是一道道的傷痕讓人看着觸目驚心。
“你這是?”呼延櫻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在她看來,連國如此強大,他們的皇帝和王爺應該享受着這時間最絕無僅有的榮華富貴,但是赫連城宣身上這些傷痕……
“跟你一樣,從小就上戰場,只是我那個時候比你更小,六歲。”赫連城宣像是在說着別人的故事一般。
呼延櫻沒有再多問,她從手中的白瓷瓶當中倒出一些藥膏。
“解開吧。”呼延櫻說道。
赫連城宣很配合地將自己身上纏傷口的布摘下。
隨着白布一點點剝離他的身體,呼延櫻看到越靠近傷口的地方紅色的面積越大。
終於白布完全解開,呼延櫻看着那個不大的傷口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傷口雖然不大,但是卻極深,上面雖然已經上過藥了,但是血根本就沒有止住,難怪每次他換藥的時候正廳那邊都搞得那麼驚天動地的,也難怪那個羅細薇會大半夜不睡覺堵在門口找自己的麻煩。
這個男人是她們的丈夫,而她把她們的丈夫傷成了這樣。
“怎麼了?看到你捅的這一刀感覺愧疚了嗎?”赫連城宣的臉色有些發白,但是還是不忘打趣呼延櫻。
呼延櫻沒有說話。
“如果你感覺對不起本王的話就好好留在本王身邊做本王的王妃吧。”赫連城宣的眼睛裡閃爍着希望的神采。
但是呼延櫻聽着卻不過是這個登徒浪子的調戲,她冷冷說道,“這一刀之痛跟攝政王當年斷臂之痛不知哪個更痛?”
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赫連城宣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迴應了。
兩人就這樣一直沉默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