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是側妃,但是卻是呼延城和親的使者,連國所操辦的婚禮甚至不輸給皇后南郭驚鴻嫁給皇帝赫連凌風時的排場。
進了府門,堂上端坐着的是赫連城宣的髮妻陳襄蘭。
丫鬟秋月將要敬的茶水端上來。
但是在快要送到呼延櫻面前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秋月踩到自己的裙子,整個人向呼延櫻摔了過去,呼延櫻雖然蓋着蓋頭,但是卻還是能清晰聽到一陣響動。
就在堂上每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呼延櫻一伸手,茶杯穩穩落在了她的手中,一滴都沒有向外灑出,在座諸人唏噓不已。
“你該小心些。”隔着蓋頭,她看不清楚來人的模樣,卻言辭嚴厲地苛責了這個“不小心”的丫鬟。
秋月連忙跪在地上。
“這麼點兒小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王妃坐在堂上發了話。
坐在一旁的赫連城宣沒有開口。
“拉下去杖斃。”陳襄蘭淡淡地道。
“罷了,今日喜事,莫要見血。”赫連城宣冷冷道。
“下去吧。”王妃的語氣也聽不出半絲情緒。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那丫鬟趕忙謝了赫連城宣不殺之恩,端着手中盤子趕緊離開。
若非今日她反應及時,恐怕她就要當着攝政王府這麼多人的面變成一個狼狽不堪的新娘了吧?
呼延櫻隔着蓋頭,嘴角一彎,沒有說話,心中卻是明白,從今往後在這府裡的日子恐怕是不會有一天太平的了。
她跪在地上,對着王妃陳襄蘭,將茶杯高舉過頭頂,將茶奉上,“王妃請用茶。”
陳襄蘭將茶水接過,輕輕抿了一口,滿面堆笑地看着這個女子,“從今往後我們都是自家姐妹了。”陳襄蘭親自俯身將呼延櫻攙扶起來,“以後斷斷不可如此客氣。”
赫連城宣對着陳襄蘭一笑,“以後就有勞王妃好好照顧呼延郡主了。”
“是,王爺。”陳襄蘭趕忙跪在地上,方纔端坐在廳中的衆人也都跟着一起下跪。
“罷了,今日就到此吧,本王也乏了,送側妃去岸芷軒居住。”赫連城宣吩咐完之後從座上起身,在座諸人起身相送。
岸芷軒,此地假山池水山環水繞,與王府各個妃嬪所居住之所相去甚遠,是個清靜所在。
小靈扶着她一直走到了自己居所。
“郡主,從今往後,這攝政王府就是您的家了。”小靈的語氣當中頗有些興奮,想必是對這個地方很滿意吧。
呼延櫻沒有回答,隔着蓋頭,小靈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她沒有說話,小靈也乖乖閉了嘴。
過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王爺怎麼還沒來啊。”小靈有些抱怨。
突然,門被推開,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王妃,王爺今夜就不過來了,叫奴婢來告知您一聲,早些歇息。”
那丫鬟的聲音有些趾高氣昂。
“這新婚之夜,王爺不來這裡又去了哪裡?”小靈似乎很是生氣。
呼延櫻卻並未開口,她將自己頭上紅蓋頭一掀,白皙的皮膚,紅豔的嘴脣,精緻的小臉,一身火紅嫁衣映襯得她愈發絕美。
一擡頭,那丫鬟竟也剎那失神,“王妃,您真美……”丫鬟剋制不住自己由衷讚美道。
“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呼延櫻走到桌前,爲自己倒了一杯茶
水,今日整整一天,她被這連國的冊封儀式弄得連杯水都沒喝上。
她並不在乎赫連城宣去了哪裡,他不來對她來說反而清淨。這樣就不用曲意逢迎掛着一張笑臉去看着那張令人討厭的臉了。
丫鬟離開之後,小靈走到呼延櫻面前說道,“王妃,奴婢今日分明就看到那王妃在吩咐她身邊的那個丫鬟秋月什麼事情,想來今日那杯茶水根本就是她按照王妃的意思蓄意那麼做的,最後還要在王爺面前裝好人演苦肉計,新婚之夜還竟也不勸王爺來您這裡,這不是給您臉色看嗎?”小靈爲呼延櫻打抱不平。
呼延櫻冷笑,這樣深宮內院女眷爭風吃醋的事情常有發生,當初在呼延城的時候就是這樣,即便是母后已經爲父王孕育了一兒一女,但是父王也還是有許多寵冠六宮的絕色美婦與母后作對,母后步步算計剷除異己,方纔有了呼延城後宮之主的地位,只是……
她再不願想。
今日在王府前院發生的事情想必只是個開始,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等着自己去走,即便是自己不愛這個男人,即便是自己根本無心與她們爭寵,但是麻煩總是會找上門的,不管她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心思,總是還會在有意無意當中惹得有些人心中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呼延櫻還在睡夢之中時,便聽到了一陣急促地敲門聲,小靈趕忙過去開門,呼延櫻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之後小靈便趕緊進來通報,“郡主,王爺來了。”
呼延櫻猛地一下子從牀上坐起來,這個丫頭不知道怎麼搞的,自己這麼衣衫不整的樣子,也不知道提前進來通報一聲,這下子,自己難道就這樣見赫連城宣嗎?
“王妃,安歇得可好?”呼延櫻正在慌張地穿着衣裳,但是赫連城宣已經徑直闖進來了。
“喲,難得看到王妃臉紅的樣子啊。”赫連城宣的樣子讓呼延櫻看着真想上去揍他一拳。
既然來不及穿,她就乾脆不穿了,就那樣敞着衣襟坐在牀上,“王爺,何事?”
赫連城宣嘴角一彎,心中居然砰砰直跳,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
即便是比她更美的女子一絲不掛坐在他面前,他也從未有過如此感覺。
赫連城宣背過身去,小靈趕忙過去幫呼延櫻穿起衣裳。
“本王帶你去個地方。”赫連城宣道。
“何地?”呼延櫻問他。
“去了你就知道了。”
沒等呼延櫻答應呢,他一轉身,將剛剛穿好衣裳的呼延櫻拉着就朝門外去了。
只聽的小靈在他們身後喊着,“郡主,您還沒梳頭呢!”
呼延櫻的樣子有些狼狽,但是赫連城宣看起來卻興致很高。
兩人坐在馬車上,小虎趕着車。
呼延櫻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是好沒睡醒一般。
“王妃是不是想問本王昨夜去了哪裡?”赫連城宣又一臉挑釁地將自己的臉伸了過來。
呼延櫻捂着嘴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腳在王爺您自己身上,您要去哪裡臣妾怎麼管得着呢?”
赫連城宣本來就沒打算能從這個女人嘴裡聽到什麼讓自己舒服的話,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問,忍不住想看看她的表情。
“王爺,到了。”小虎停下馬車之後說道。
赫連城宣先從馬車上跳下來。
“小虎,到了別院,稱王妃作櫻姑娘便好。”
“小虎明白的,王爺。”
呼延櫻剛打開車簾,就聽到這主僕二人的奇怪對話。
爲何到了別院就要稱自己作櫻姑娘?呼延櫻心中隱隱有些好奇,但是卻沒有好奇到要開口去問的地步。
赫連城宣伸手,但是呼延櫻卻自己從馬車上一步跳了下來。
老管家福伯迎了出來。
“王爺,多日不見了。”
“福伯,身體可還好?”
福伯點了點頭,看了看跟在赫連城宣身後的女子。
“這位是?”
“福伯稱她做櫻姑娘便好。”赫連城宣笑着。
“櫻姑娘安好。”福伯算是打了招呼,呼延櫻福了福身子算是回禮。
赫連城宣帶着小虎福伯去了前院,呼延櫻被老嬤嬤引着去了後院。
閒來無事,在別院呆了幾日,赫連城宣自從帶自己來這裡之後也沒有出現過,她也不會有意去找他。呼延瓔自己四處轉悠便轉到了別院書房。
這時,她突然感覺到自己背後一陣冷風驟然停住。
“郡主!”一名男子跪在了呼延櫻腳下。
呼延櫻回過身去,定睛一看,“賀將軍,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呼延櫻很是詫異,這位賀峰將軍曾是父親的舊部,呼延城內亂之後便失去了消息,只是今日卻爲何突然出現在這裡?
“郡主,自從您被送入攝政王府和親之後屬下就一直跟着您,但是那攝政王府守衛森嚴,末將不敢造次,只虧得前幾日攝政王帶您來這個地方,末將在周圍觀察了幾日,這裡守衛相對疏忽,所以末將才得了機會混了進來找到了您。”
呼延櫻見到賀峰心中難掩激動,再加上他說的這些話讓呼延櫻心中更加五味雜陳,一時之間竟難掩情緒眼中泛起淚來。
只是二人不知道,此時在柱子後面,卻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這個地方。
“王爺,我們要不要過去啊?這個人來路不明,王妃會有危險的。”小虎對赫連城宣說道。
赫連城宣伸手示意小虎不要出聲,他則是靜靜聽着二人之間的談話。赫連城宣的眼中有些得意的神色,他帶呼延瓔來這裡,就是爲了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這麼多天以來他把她一個人晾在別院,將別院守衛撤走一半,就是爲了看今日這樣的情景,呼延櫻的身上有太多他所好奇的東西了。
“賀將軍,難爲你了。”呼延櫻俯身親自將賀峰扶了起來。
“呼延城一戰後,城主和太子都歿了,您是呼延城餘部最後的希望,我們都希望您能夠回去帶領我們,帶着我們一起回去討伐呼延雷那個狗賊!”賀峰雖然極力壓制着自己的聲音,但是他還是難掩激動,看着呼延櫻的眼神彷彿是垂死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賀將軍,本宮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現在卻不是時候。”呼延櫻欲言又止。
“郡主,大仇不報非君子,您應該知道的,我們這些出身行伍的人不懂什麼時機不時機,我們只知道,當初城主和太子以及您都待我們極好,如今呼延城出了這樣的事情,幫助您匡復呼延城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還請您現在就跟屬下回去!”說罷,賀峰又一次跪在了呼延櫻面前。
呼延櫻的表情變得讓人難以捉摸。
躲在暗處的赫連城宣雙拳緊握藏於袖中,他的心頓生患得患失之感。
難道,他就要這麼失去她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