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開審,北影寒沒有來,是月輕衣不讓他來,因爲他來了也沒用。
圍觀的百姓聽了她這番話,都覺得月家五小姐真真仁善、寬容大度。
反觀月家大小姐,卻是心術不正、心如蛇蠍、心狠手辣,連祖母都要毒殺,簡直是大逆不道啊。
他們的議論聲,讓月紹謙如坐鍼氈,面色灰暗。
子不教,父之過。月冰染變成這樣可怕、戾氣這麼重,是他這個當父親的沒有好好管教。
月冰染知道自己完蛋了,身敗名裂了,又聽見她這番挖苦、刺心的話,猶如萬箭穿心。
不能敗給這小賤人!不能什麼都輸了!絕對不能!是她贏了纔對!是她大獲全勝纔是!
當即,月冰染面色劇變,妖豔的小臉佈滿了殺氣,她發瘋般地撲過去,右臂舉起,五指微張,而她的指甲忽地變長、變得透明,尖銳得可怕,好似可以直接刺入心窩,把人的心掏出來。
她聲嘶力竭地喊道:“小賤人,我殺了你!”
張大人連忙道:“抓住她!”
關捕頭和兩個捕快得令,上前抓人。然而,她右臂一掃,他們就被一股陰冷而可怕的寒風掃出去。
月冰染舉着長長的利爪,想扣住月輕衣的雪頸。
月輕衣並不想出手,正想後退閃避,卻見一道金光急速襲來,擊中月冰染的後背。
北影玄站起身,玉顏沉沉,右臂陡然一轉,月冰染便往一旁摔倒,跌在地上。
當即,幾個捕快圍上去,將她制住。
以她的武功,幾個捕快如何製得了她?
不過,他已經壓制住她的內力,她使不出內力,便反抗不了。
“張大人,月尚書,毒殺月老夫人一案真相已經大白天下,下毒真兇便是月冰染。”他的清眸浮現幾絲寒氣。“還請張大人判決。”
“月冰染不僅毒殺月老夫人,還當堂殺人,性情極爲兇殘,判秋後問斬。”張大人道。
月冰染畢竟是月家的嫡長女,他總要給月尚書一點薄面。
北影玄玉顏冷峻,聲線亦冷,“張大人,此時距秋後還有大半年,而月冰染心如蛇蠍、兇殘可怕,只恐再傷人、害人。按照我北影國律法,此案真兇應判處十日後問斬。月尚書可有異議?”
月尚書嘆着氣點頭,疼愛月冰染十幾年,如今她被判處斬首之刑,他多少有不忍之心。
然而,他還能做什麼?只能眼睜睜看着嫡出的女兒被押入牢房。
月冰染被捆起來,仍然不甘心,仍然憤恨滿胸,歇斯底里地大叫,面上殺氣騰騰,一副母老虎吃人的模樣:“小賤人!我絕不會放過你!我變成厲鬼也會回來報仇!”
月冰煙的心裡多少有一點兔死狐悲之感,今後她會不會有這樣的下場?雖然月冰染有這樣的下場她很開心,總算爲娘和姐姐報仇,可是,聰明厲害如月冰染,也鬥不過月輕衣。
月輕衣當真這麼厲害嗎?簡直就是個妖怪!
方纔北影玄這麼幫她,月冰煙看在眼裡,心裡的妒火燒得越來越旺。
而北影瀟帶着聖旨氣喘吁吁地狂奔回到公堂時,這樁毒殺案已經落下帷幕。他愣愣地看着衆人,百思不得其解,“怎麼回事?審完了?輕衣,你沒事了?”
“沒事了。”月輕衣笑道。
“你不是要被斬首了嗎?”他趕路趕得氣喘面紅,口乾舌燥,快斷氣了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快跟我說說。”
“六弟,輕衣在我們面前演了一齣戲,讓月冰染自動入坑,最後來個坑殺。如今月冰染已經被收押牢房,十日後問斬。”陸令萱含笑解釋,對月輕衣的計策佩服至極。
“瀟哥哥,你還不知道呢,玄哥哥是有意支開你,省得你在這兒胡攪蠻纏,妨礙輕衣施行計劃。”唐若琳笑得前俯後仰,特別開心。
“你們……”北影瀟看着他們一個個地笑着,心裡充滿了委屈,“輕衣,原來你早有計策,爲什麼不告訴我?二哥,你害得我好慘。我趕了這麼多路,都快斷氣了,還擔心趕不及……你們竟然耍我!你們太過分了!”
“六皇子,爲了逼真點,爲了引月冰染上鉤,我只好瞞着你,你纔會有真實的反應,她們纔會相信。”月輕衣抱歉道,“都是我不好,我向你賠罪,你想要我做什麼,我儘量滿足你。”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徑自離去。那背影,那麼的落寞。
北影玄道:“這回六弟真生氣了。”
月輕衣連忙追出去,拉住北影瀟的廣袂,“六皇子,就當我錯了,不如我去你府裡,做幾樣家常菜,還有冰雪玉露羹,向你賠罪,好不好?”
北影瀟心頭一喜,不過並沒有表現在臉上,“這可是你說的。就今日。”
她爲難道:“今日只怕不行,祖母體內的劇毒未解,危在旦夕,我得盯着王爺研製解藥。”
性命爲重,他只好答應她,待月老夫人清除了劇毒再說。
北影寒從後堂出來,其實他一直站在後堂“聽”審,雖然答應了輕兒不露面,但他如何放得下心?萬一審案的時候情況有變,他在這兒也好隨機應變,不讓她出事。
看着他們紛紛離去,他走出來,看着遠處的月輕衣與他們有說有笑,不由得嘆氣:爲什麼輕兒的身邊總是不缺男人呢?無論是貌醜的時候還是現在貌美,總是吸引男人的目光。以前有鳳凌天,現在更好了,有北影瀟和北影玄,他的挑戰更大了。
想到這兒,北影寒的心塞塞的。
……
月冰染毒殺祖母,收押京兆府大牢,十日後問斬,此事傳揚開來,全城沸騰。
想不到貌美如花的月家大小姐這般心如蛇蠍、心狠手辣,不少名門公子慶幸,幸虧沒有娶她進門,不然可就丟臉丟大了。
丟臉的自然是月家,沈家連帶的受到連累。
全城老少皆知,月冰染的生母沈氏是沈家女兒,這回沈家也被拖下水。
沈淮山對這個外甥女還是頗爲同情的,入夜後去了一趟京兆府,關照疏通一下,也去看望月冰染,勸她認命。
她沒說什麼,不過自然是不認命的。
月家這邊,月老夫人仍然昏迷,雖然心脈護住了,不會有性命之憂,但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月輕衣請求北影玄留在府裡研製解藥,而且可以隨時照看祖母,防止祖母情況有變。
他答應了,住在客房研配解藥。
夜深了,她猜到他應該還在研製解藥,便端着糕點前往來到客房。
不過,現在在客房的是月冰煙。
聽聞他在客房研製解藥,她剋制不住自己的心,端着親自做的燕窩粥前來。
“冰煙拜見王爺。”她端着金漆木案,盈盈地下拜。
“起吧。”北影玄頭也不擡,語聲淡漠,“本王忙着,四小姐請便。”
“王爺爲祖母的事殫精竭慮,冰煙過意不去,親自做了燕窩粥,還請王爺嚐嚐。”月冰煙溫柔婉約地說着,低垂着眉目,心裡知道,這個角度是最令男人喜歡的,“若王爺不嫌棄,就嘗一口吧。吃了燕窩粥,也好繼續研製解藥。”
“四小姐好意,本王心領了。”他的聲線冰冷刺人,“放着吧。”
她把燕窩粥放在案邊,舉動很慢很慢,想以此拖延時間,可是總有結束的時候。她站在一旁,知道自己應該離去,可就是想站在這兒,靜靜地陪着他,就心滿意足了。
她沒什麼要求,只希望能留在他身邊,陪着他,什麼都不說。只要她能看見他的容顏,看見他在做什麼,看見他的需求,她卑微的心就很滿足了。
“還不走?”
北影玄悠然擡頭,烏沉沉的瞳眸那麼的冰寒刺骨。
月冰煙看見他的目光寒凜如刺,好似心頭被刺了一下,尖銳的痛令她的血液降至冰點,雙足好像踩在冰屑上,絲絲寒氣包圍着,滲入足心,銳痛往上蔓延,令她幾乎摔倒。
“王爺爲祖母解毒廢寢忘食,冰煙銘記於心。”
她艱難地說着,小臉蒼白。
他低下頭,繼續看醫書。
無奈,月冰煙慢慢地往外走,慢慢地離去,如若時光能停止那就好了。
當她離開的時候,正巧月輕衣來到。月輕衣聽聞腳步聲,立即閃身藏起來,看見月冰煙從客房那邊出來,不禁疑雲大起:莫非月冰煙去找隱王?
在古代,一個閨閣女子主動去找一個男子,那必定是對那男子別有心思。
這麼說,月冰煙思慕隱王?他們又是如何相識的?
月輕衣先敲門後自報家門,然後進去。
“王爺,先吃點東西吧。”她把金漆木案擱在案上,溫柔如解語花,“有進展嗎?”
“已經知道三種劇毒之物,還差四種。”北影玄溫和地笑,“這麼晚了,你還不歇着?”
“王爺還沒歇着,我哪裡敢歇着?”月輕衣莞爾一笑。
“你白日還要照顧老夫人,陪着我也沒用,快去歇着吧。”他溫雅地勸。
“也好。稍後我去看看祖母,便回去。”她柔聲道,“對了,王爺,你的醫術是自己鑽研的?沒有師承什麼高人嗎?”
北影玄輕緩地搖頭,“管家蒐羅了不少醫書,我閒得無聊,便以鑽研醫書爲樂,偶爾爲附近的村農診治。”
月輕衣佩服他自學成才的本事,豎起大拇指,接着看向案邊的燕窩粥,“這是冰煙送來給王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