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聞言,臉龐唰的一下就白了,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唐若宣已經能獨當一面,此時開腔解釋道:“月老夫人中毒,雖然我府裡脫不了干係,但我們絕不會毒害月老夫人!這件事我們會徹查清楚!來人,去把與這杯參茶有關的下人都帶過來!”
管家領了命,連忙去了。
今日,月紹謙沒來,月老夫人帶了葉氏和三個孫女來賀壽,想不到會中毒。
月冰染不着痕跡地看向月冰煙,眸心漸冷,柔緩道:“我記得,一路上那個侍婢端着參茶,沒發生什麼事。”
月冰煙又是一副忽然想起什麼的表情,道:“長公主,王爺,我想起來了,五妹伺候祖母喝參茶……好像五妹吹了一下參茶,舉止有點古怪。”
“四妹,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當時五妹端起參茶,給祖母喝之前停頓了一下,好像有意遮掩什麼。”月冰染恍然大悟,瞬間瞪向月輕衣,眸光森厲,“是不是你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在參茶裡下毒?”
“五妹,竟然是你!你爲什麼毒害祖母?”月冰煙痛心疾首地說道,厲聲責罵,“祖母那麼疼愛你,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你,你爲什麼害死祖母?你心如蛇蠍,如此狠毒,你還是人嗎?”
月輕衣看着她們瞬間改變的嘴臉,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她們聯手了,毒害祖母,再誣陷自己下毒。
那些貴賓這時候覺得留下來太值了,又可以看月家的精彩大戲了。
兩個姐姐指證月輕衣下毒毒害月老夫人,月家窩裡鬥,真真精彩。
長公主、唐若宣等人愣住了,怎麼演變成這樣了?
北影寒不動聲色,鳳眸幽深,似一個冒着寒氣的神秘寒潭。
唐若琳道:“輕衣人那麼好,我相信輕衣不會下毒!”
北影玄也終於明白月冰煙早前跟自己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王爺不要後悔!原來,月冰煙早已布好這個局,誣陷月輕衣。
“你們當真親眼目睹月輕衣在參茶裡下毒?”他的目光冰冽得如同流淌了千萬年的冰泉。
“之前我沒有多想,現在想來,五妹那古怪的舉止就是在參茶裡下毒。”月冰染的語氣相當的篤定,月輕衣這小賤人,今日一定要死!
“五妹下毒的時候有意遮掩,我只看見她故意用身子擋住。”月冰煙悲痛不已,一雙秀眸閃着淚花,“五妹,你毒害祖母,簡直是喪心病狂!”
月輕衣清然而立,什麼都不說,那張清絕的小臉瞧不出任何表情,冷然如初秋。
俗話說,皇上不急太監急。北影瀟便是如此,憂心如焚地說道:“你們的供詞只是片面之詞,此事還需徹查。輕衣,你倒是說話呀!”
她還是無動於衷,他急得拉拉她的衣袖,“輕衣!輕衣!”
北影玄心裡也是着急,但俊容沉靜如水,“月大小姐,月四小姐,此事還不能下定論。”
月冰染的心裡又着急又氣憤,這小賤人爲什麼有這麼多人幫她?她憑什麼?
“長公主,我和四妹親眼目睹,這件事應該不會有錯,是五妹下毒毒害祖母。”月冰染轉移目標,向長公主進攻,“其實,我也不相信五妹會這般狠毒如蛇蠍,可是眼見爲實,我不得不信。”
“長公主,我一直在想五妹爲什麼這麼做。”月冰煙蹙眉道,憂心忡忡,“祖母跟我們提過,那些價值不菲的嫁妝,會分給我們三個姐妹。而原先祖母要把那些嫁妝都給五妹陪嫁的,如今五妹失去那麼多,心有不甘,便動了歪念,毒死祖母,霸佔那些嫁妝。”
圍觀看戲的人議論紛紛,想不到月輕衣這般狼心狗肺,只是少了一些嫁妝而已,就要毒死祖母,太狠毒了。
月輕衣冰冷地看着她們,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如死一般。
長公主心裡是有問號的,月老夫人那麼疼愛月輕衣,月輕衣沒道理毒害月老夫人。不過她們既然這麼說,長公主理當表態纔是,“這件事非同小可,不如這樣,請大都督接手徹查。”
“皇姑姑,此事便交給我查吧。”北影玄沉鬱道,想起鳳雲卿說的話。
“也好。”她同意了。
月冰煙的心口好似被人捅了一刀,那麼那麼的疼:王爺,你的眼和心都被矇蔽了嗎?月輕衣究竟哪裡比我好?
鳳雲卿冷冷地笑,北影玄終於出手了。
北影寒仍然不動聲色,冷目旁觀,越發顯得高深莫測。
輕兒,這回就看看北影玄到底有沒有本事救你。
這時,管家帶來做參茶的下人,而且稟報了一件事:送參茶的那個名爲四兒的侍婢,在自己的房裡自縊身亡。
這件事令所有人震驚。
好端端的,爲什麼自縊?莫非有內情?
四兒的死,爲月老夫人中毒一事蒙上詭譎、神秘的陰影。
當即,以北影玄、長公主爲首,帶着衆人前往下人的房間。
四人果然是自縊身亡,屍首躺在牀上,縊死她的白綾還掛在房樑上呢。
月冰染、月冰煙悄然對視一眼,互相挑眉致意:今日這局進展得很順利,千萬不要讓那小賤人翻身。否則,便是功虧一簣。
北影玄仔細察看四兒的屍首,眉頭微緊。
“王爺,四兒真是自縊的嗎?”唐若宣擔憂地問,其實他也不願相信月輕衣是殺人兇手。
“倘若四兒真是自縊的,那麼,她爲什麼自縊?”月冰染提出疑問。
“莫非是四兒下毒的?”月冰煙猜測道,“她下毒毒害祖母,覺得遲早會查到她身上,便畏罪自盡?”
“她不是自縊身亡。”北影玄沉沉道,面向衆人,冷靜清冽的氣質令所有人折服,“殺人兇徒做成四兒自縊身亡的假象,只是混淆視聽。四兒頸項盡碎,明顯是被人用內力捏碎的。”
“啊……”有人駭懼地驚呼。
“五妹武功高強,內力深厚,會不會是五妹爲了脫罪,殺死四兒,把毒害祖母的罪名嫁禍給四兒?”月冰煙再次揣測,提出一個可能性,“只是,五妹殺四兒的時候用了內力,沒想到王爺輕易地瞧出四兒的真正死因,反而令五妹更加可疑。”
月冰染適時道:“五妹武功高強,這是人所共知的事。五妹,你不會抵賴吧。”
月輕衣仍然不發一言,一雙水眸清寒如冬。
今日這局,當真縝密完美,無懈可擊。月冰染和月冰煙也算是費盡心思了。
看過四兒的屍首,一行人回到花廳。
事情已經查出眉目,長公主做主,讓貴賓先離去。不過,不少人想看看究竟是不是月輕衣毒害月老夫人,走的人並不多。
做參茶的下人一再強調自己沒有下毒,痛哭流涕,看着不似說謊。
月冰染義正詞嚴道:“長公主,王爺,此事必須給月家一個交代。無論下毒疑兇是誰,都要收押京兆府大牢!”
月冰煙冰冷道:“雖然我不敢相信是五妹所爲,但眼下最大的疑兇是五妹。王爺,你與五妹略有交情,不會徇私偏幫吧。”
“你們不要口口聲聲說輕衣毒害月老夫人。哪有像你們這樣指證自己的妹妹?”北影瀟氣憤道。
“六皇子,受害的是祖母,是我們最親的親人。我們也不希望是五妹做的,但種種跡象都表明,五妹的嫌疑最大。”月冰染據理力爭,言辭懇切在理,“祖母差點兒丟了一條命,我們怎會不着急、不心痛?我們這麼做,是大義滅親,對毒害祖母的人絕不姑息,否則便是縱容兇手!”
“六皇子,倘若是你最親的親人受害,你還會這麼說嗎?”月冰煙淡淡地反擊。
北影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好道:“反正這件事不像那麼簡單,還需徹查。”
北影玄瞥她一眼,她恰巧看見了,心裡一喜,可是那欣喜好比煙花,極其短暫的綻放出絢爛,便是隕落、消失、寂滅,最後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目光,那麼的沉鬱,好似責怪、怨恨她。
月冰煙的心好似被他如刀似的目光刺中,痛得喘不過氣。
眼下的形勢,不好爲月輕衣開脫,北影玄沉緩道:“這樣吧,先將月輕衣收押京兆府大牢,擇日開審。”
長公主同意,其他人也沒異議。
而月輕衣,依然不言不語,好像這件事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北影瀟氣得跳腳,“你究竟在想什麼啊?爲什麼一句話不說?”
鳳雲卿從頭看到尾,後半段也是半個字也不說。
沒想到月冰染、月冰煙替她收拾了月輕衣這賤人,把毒殺月老夫人的罪名扣在月輕衣頭上。這局相當的高明,不過,最終能否置月輕衣於死地,還需運氣。只是,她覺得奇怪,爲什麼月輕衣不爲自己辯解半個字?爲什麼乖乖地去京兆府牢房?這不像是她的性情。
北影寒沒有出手相救,這讓鳳雲卿有點訝異,他吃北影玄的醋了?
出了長公主府,她好整以暇地問北影寒:“大都督爲何不出手?”
“本座一定要出手嗎?”他輕緩地眨眸,目光那麼的冷邪。
“我只是有點詫異。”
她不再多問,不過,以他的性情,不像會袖手旁觀。
北影寒究竟在想什麼?